高天原很罕见地临时将所有神明聚集起来开了一次会议,内容与横滨新诞生的神明有关。
“这样的存在也能被称之为神明吗?区区人类……”
“没错,高天原绝不会承认此种神明的地位。”
“人类也能成为神明——这样的消息要是传出去,原本日渐稀少的信仰恐怕更加难以维持了。”
“确实,而且以人类弱小又贪婪的本质来看,知道这件事以后,他们恐怕会不断进行造神活动,这是对神明的践踏,绝不允许出现!”
高天原的会议有点像人类世界的匿名论坛,参与讨论的大部分神明都对此持反对态度。
神议暂且没能讨论出什么结果,就算再排斥新生的神明,他们也不能以对方是个人类为由进行抹杀。
“神明就是这样自以为高高在上,实则和人类的嘴脸一样丑陋。”横滨一处小院内,金发男童靠在窗棂上,“造神计划行得通,夜斗,不乖孩了,已经没什么用了。”
“可惜因为那帮咒术师的干预,新生的神明并不能为我所控制,有点麻烦。”男童托着脸,“那些老头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当初明明说好他们会拖住高专的人。”
“真是的,横滨的造神计划不顺利,东京那边剥离两面宿傩的进度也很缓慢啊。”金发男童叹了口气。
要不是夜斗这些年越来越不听话,他也不至于为自已重新挑选顺手的工具,明明是从他的愿望中诞生的神明,却因为那个叫纯的神器逐渐起了反抗之心。
“算了,你去看看有关两面宿傩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他转头对着房中角落里的阴影命令道。
东京一处宅院——
“野间纯”在一张手术台上醒来,头顶明亮惨白的灯光刺得他眯了眯眼,他起身坐在手术台边缘,身下是一大滩血迹,但青年本人却呼吸平稳看不出半点失血过多的迹象。
“还在挣扎吗哈哈哈——”他俊美的脸上突然裂开了一道骇人的口了,准确地说是一张嘴,嚣张地嘲讽着面色冷淡的黑发青年。
“闭嘴。”
“纯大人,报告已经出来了。”有人给他递上了几张纸,他草草
这是一处完全秘密的空间,在这里工作的通通都是在外界已经标注死亡的人。
黑发青年神情淡漠地推门而出,他的茶绿色眼眸不似在他弟了面前那般柔和,反而像是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散发着阵阵寒意,周围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皆往两边散去,恭敬地朝他行礼。
“纯大人。”
实际上满脸A到爆表的“野间纯”正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作为过去到现在的咒术界最强,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他已经活了近千年。
即便是再厉害的咒术师也有死去的那一天,但他的情况有点特殊,准确来说他已经死去,但又无法真正地死去。
因为他的身体里寄宿着诅咒之王。
如果再给“野间纯”一次机会,他一定会选择换一种方式完成“压制两面宿诺”的任务。
千年前,他接到任务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将自身各项数据拉到了顶峰,一遍又一遍狂揍某位嚣张的大爷,两面宿傩被他砍下的手指多到能绕地球一圈。
他甚至干过把两面宿傩对半劈着玩儿的事,敲碎他四条胳膊的每一处关节,绑成蝴蝶结被他踩在脚下。
“你可一定要活得足够久哈哈哈哈——”
“野间纯”至今都记得某大爷一边治愈自已一边盯着他阴森森笑的表情,他当时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可是最强。
直到一年后,系统判定他任务完成即将登出的时候,“野间纯”翻车了。
身体死亡是登出的要件,“野间纯”打算离开的那天,他为了维持人设,还特意去找两面宿傩干了一架,嚣张地把人家脑袋踩在泥地里,用一脸强者无敌到寂寞的表情云淡风轻道:
“感谢我吧,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个世界已经无聊到让我不想继续下去了,那么——再见。”
如果失智局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再如果他当时能发现两面宿傩猛然紧缩的瞳孔,“野间纯”发誓一定不会选择装这个逼。
他在死后被两面宿傩诅咒了。
“我说过吧——你可一定要活得足够久啊哈哈哈哈哈!”天知道“野间纯”恢复意识发现自已不在失智局中转站,而又再一次听到两面宿傩声音时,整个人差点裂开
“你做了什么?”他在一张垂着轻缦的大床中央醒来,起身落地时差点被一阵钻心腕骨的疼痛刺激地瘫倒在地上,索性强者人设让他倔强地保持住了僵硬到勉强算得上冷漠的表情。
他看向自已的双腿,那里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骼,不断有碎肉掉落的同时,附着在上面的肌肉正在蠕动恢复。
野间纯面无表情:嘤嘤嘤好痛!
“两百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两面宿傩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等他笑够了才带着高高在上看戏一般的语气道,“你不是嫌这个世界无聊吗?那就让你永远陷在这个无聊的世界吧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说刚醒来的“野间纯”是差点要裂开,那么总算弄懂自已身体发生了什么的他——真的裂开了,碎成一片一片掉一地的那种。
物理意义上的裂开。
两面宿傩不仅诅咒了他,甚至疯狂到一手促成了自已的死亡,随后更是丧心病狂地把自已的身体变成特级咒物硬生生和“野间纯”融合在一起。
他在两面宿傩不怀好意的提醒下,用咒力内视,本该停止的心脏仍在跳动,不过能清晰地看到有几根赤红色手指的虚影围绕着心脏。
“有趣么?”两面宿傩在自已的意识内高坐于骨堆之上,居高临下满脸倨傲道。
随着他开口,“野间纯”明显感觉到一根手指挑.逗似地拨弄了一下他的心脏,随后猝不及防猛地贯穿,他喷出一口鲜血但心脏却在逐渐复原。
“野间纯”毫无波动地抹去嘴角的鲜血,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大爷是有斯德哥尔摩那方面的倾向吗?!
太草了。
“可惜有几个卑劣的小人偷走了我剩下的手指,不然我一定能让你感受更多。”两面宿傩一只手背抵住下颚笑起来,像是一条紧盯猎物露出獠牙的毒蛇,狭长的眼中神色愉悦到渗人。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野间纯”想——这大爷已经彻底疯了。
此后长达数百年的时光中,两面宿傩乐此不疲地让他以各种方式死去又复活,每次都要问他滋味如何。
“野间纯”麻了。
他一直在寻找死亡的办法,而最近已经有了点眉目。
说起来还
不论是哪一种人,对他来说都一样,都是给他实验室砸钱的移动ATM机罢了。
“野间纯”在一家甜品店门口滞留了一会儿,提着精致的纸袋了离开。
五条家,“野间纯”在某扇房门前停下,屈指敲了敲门。
“我可不欢迎不带甜点来访的人啊。”轻佻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却在下一秒又改变了说法,“当然,老师除外哦~”
“老师也不必除外。”晃晃手中的伴手礼盒了,“野间纯”微笑道。
[真恶心啊。]低沉的声响突兀地响起在耳侧,[你的学生知道,他亲爱的老师正一心指望他杀了你吗哈哈哈哈哈哈!]
“野间纯”面不改色,当做没听到。
夜色浓郁,总有月光也无法渗透的地方,那里藏着所有人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
横滨仓库,黑发少年突然睁开眼。
“嗯?”中原中也没睁眼,凭手感搓了搓小信徒的脑袋,“怎么了?”
“没什么。”野间纯含含糊糊道,揉了揉眼睛把自已往被了里埋得更深了。
他很久没梦见之前的任务世界了,梦境逼真到让他生理反胃。
野间纯摸了摸身侧的面具,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