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信送陈家人离开后,叶子皓和叶青凰并不急着回家,就在大房里呆着,一个看书、一个绣花。
叶重义有些奇怪,俩人却极默契地笑了。
“爹,回门是在太阳落山前回家,不能在娘家留宿,因而,许多人回门,下午就回家了。”
“可咱们近啊,所以,我们决定在这里吃了晚饭再回去,早点儿吃饭就行了。”
叶青凰笑嘻嘻地说着她和叶子皓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叶青霞虽然仍怨恨着他们,但不敢骂啊。
可若回家,爹又不在家,这不是送给娘骂啊?
他们吃了饭回去,收拾收拾就睡觉了,多方便!
见他们这翻歪理,叶重义不禁笑了,但转念一想,也就由着他们了。
只是叶重义又到西屋来细细询问叶子皓,去县城租屋的银钱开支。
叶子皓自然把计划说了一遍,帐目算好,叶重义才点头放心了。
叶子皓成亲前和爹说了借钱先把县城屋子租下来的事,他爹就同意了。
但考虑叶子皓的赏钱和膳银不一定现在就有得领。
因而,先由家里一次拿出三十两,等他领回了银子再来分期还回家里。
当然,叶重信现在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积蓄,但刚办了喜酒,还是收了一些喜钱的。
再加上下聘的十两银子,大房一文未动又原样放在嫁妆里转回了他们二房。
只不过嫁妆钱,则经由叶青凰而转到了叶子皓手中。
成亲之后,叶子皓和叶青凰手中的嫁妆体己、添妆,光现钱就有了十二两多。
不过那天去镇上,叶青凰买了不少布料回来,又花掉了二百七十文。
再加上叶青凰本来手头的私房钱也还有两百多文,这算来算去,除开叶子皓手里的不到三两,他们还有十二两五钱多点。
因而,明天只要那座院子还在,就能顺利租下了,就连中人费和衙门备案手续,也不影响。
天将晚时,叶青霞知道叶青凰他们还要吃晚饭,就故意说肚子疼,不肯出屋了。
叶重义根本不信,便有些生气。
“爹,就当我最后一次在家做饭好了。”
叶青凰连忙劝住爹不要再为这种事生气了,她自己当然也懒得和叶青霞计较。
明明叶青霞比她大差不多一岁,是姐姐,但这行为,可真没个姐姐样儿。
叶青凰走进厨房,见中午的肉也还剩下一些,饭却没有了,便和了面。
将剩下的红烧肉和剩得不多的猪蹄混在一起,又炒了些辣椒进去,再煎了一碗荷包蛋,炒了一个茄子、一个黄瓜。
她没有做馒头,而是在菜炒好之后,烧了半锅水,就做起了刀削面。
刀削面考较刀法和手劲儿,比面疙瘩可有难度多了。
正忙着,叶青喜也放学了,没想到叶子晨又跟来了。
“子晨,你天天往大房里跑,也不是办法,你再忍耐一些,等大哥在县城稳定下来,接你去县城读书。”
叶子皓见弟弟如今这么抗拒回家,也是心疼。
但想到娘那样,他也担心小弟以后的幸福。
若娘在他的问题上吸取教训,早早给子晨定下亲事,若子晨接受还好,若是不喜,可不就是一辈子给毁了么。
看来这事,他还要和爹再商量一下。
本来一脸不高兴的小少年,听说以后可以去县城读书,顿时高兴起来。
“这事不许说出去,免得娘找麻烦,何况再早也得秋天,说不定是过年之后,现在可不行。”
叶子皓拧眉想了一下,县城和镇上一样,私塾交束修是按季来收。
不同的是,镇上最好的私塾,一季要十两银子,而县城一般般的私塾一季也是十两银子,最好的私塾,则是十五两,有举人掌塾的则是二十两。
而每一家私塾都有一个俗例,除了入塾会送一套启蒙生笔墨,以后笔墨纸张、书册都得自己买。
因而,穷家人想读书,本就是千难万难的。就算是镇上,甚至县城,也一样是有家境贫寒人家的。
而不管哪里,西市都是三教九流聚集最多的地方,集市也多集中在此,越往东越富裕。
县城也是如此,城西平民多,但同样也是最繁华热闹的集中之地。
城西的私塾,束修自然也只有镇上的层次,若有举人入塾,也必是城东的私塾才请得起。
叶子皓找住处,除了考虑城西的生活档次,也考虑离县学近和居住环境的安全问题。
西城有四家私塾。
一家是叶重华的岳家,居于西南;一家便是叶子皓要租的院子隔壁郑家,居于西北。
另两家则往东、往南各据一方。
自然,叶子皓在和郑夫子打招呼时,也就了解了私塾入塾的一些条件,那时就考虑要接两个小弟过去读两年,若他春闱能考上功名,将来若能放官,则将两个小弟带走。
将两个小弟培养出来,总比搁在叶家村自由生长要强。
只是这计划有些长远,现在他并未说出来。
不过此时看到小弟这般不想回家,才安抚了他几句。
赶在天黑前,他们吃完了饭,立刻匆匆回家去,约好明天一早再来。
回到二房,叶青凰将从大房里整理好的包袱交给叶子皓拿回屋,她去收衣裳。
她留了个心眼儿,在收衣时一件件先检查了一遍。
叶子皓的衣裳安然无恙,在看到自己嫁衣内而被剪刀剪了几个裂口后,不由紧拧纤眉。
她抬头看向正在院子里赶鸡进笼的叶张氏,就见到叶张氏也朝自己看过来,那眼色可叫一个得意洋洋。
叶青凰勾唇冷笑,眼中却染上一抹冷意。
她什么也没说,将衣裳都收了起来,就抱回屋里,关上了屋门。
叶子皓已磨了墨,正在写字。
“媳妇儿,我今夜写上十页,就有十五文钱,以后每晚我都写上十页,中午再写十五页、早上再写五页,你看这进度可好?”
“一天四十五文钱,不少了,就是太辛苦,你量力而为,不要累着。”
叶青凰笑了笑,走到桌边看他写的字。
纸面就是寻常书册那么大,一张纸用蝇头小楷工整地写满,根本内容平均大约有一百多不到两百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