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爹却依然买了两匹回来。
爹手头有多少钱,叶青凰也是有数的。
她猜,爹为了这门突然而来的亲事,又向赵家借钱了,只因要给她备嫁。
原本爹是打算等秋收卖了稻谷,再将她们三姐妹的嫁妆都备下,以免被那两个别有用心的儿子又来分钱。
之后,要分家还是怎样,都不受影响。
但她的亲事说有就有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叶子皓自己,也是如此。
不想她嫁得太寒酸,就只能借钱了。
但她不敢问爹借了多少,只能尽快把第一幅荷花图卖了,再把钱给爹。
这天午后,叶青凰正坐在屋门内给叶子皓缝长衫,想在今晚做完,明天绣上云纹,就继续赶绣花,再过两天去趟镇上。
这时,外面传来村童们的欢呼声,叶青喜也激动地跑了回来。
“二姐!二姐!堂哥考上啦!”
“案首!案首!案首!”叶子晨也跟在后面跑,激动得只会喊一个词。
堂屋里正在忙着木工的叶重信一听,立刻扔下刨子,跑了出来。
“考上啦?”
可怜的爹,两个孩子今天去村口等消息,结果回来都没报给他,只能自己出来问了。
叶重义在歇午觉,这时也踉踉呛呛地跑出屋子。
“考上了,他们都考上了,二堂哥考的案首!”
叶青喜连忙把情况一说,后面叶子晨年纪小一点,又激动得手舞足蹈,半天说不全话了。
“爹!二叔!二姐!堂哥要你们去族里,他们被族长爷爷接去族里祭告祖先去了。”
叶青凰听得明白,抬手擦了擦喜悦的眼泪,便将衣裳放好,立刻锁屋出门。
家里还有两个表妹坐在上房屋檐下绣花,帮看着家,他们也不用多管,立刻就往族里赶。
其实叶子皓是想先回家一趟,但村里妇人看出来他是想看凰丫头,就说凰丫头好得很,在做嫁衣,他被大家笑得不好意思,只得先跟着去族里。
按照行程,今天上午,族里就有人在村口等着了,而同样,村里许多学童也聚在那里玩耍,就等自家人或先生高中归来。
这次大家考运都不错,有人在二榜、有人在三榜、有人在末榜,但总算都考上了。
而叶子皓最牛气,是案首归来。
叶家村的荣耀史,继最年轻童生之后,又添一笔。
族长得知了消息,在祠堂外面等着,又让人立刻去准备饭菜,这些人在午后赶回,肯定是没吃饭的。
鞭炮也准备好了,就等荣归的考生们来祭祖。
虽然叶子皓给叶氏长了脸,但族长作为一族之长,并未只突出叶子皓,而是要为所有考生接风洗尘。
叶家村里,因为考生们归来,四处可见喜气洋洋。
叶青凰随着大家赶到祠堂时,恰好可见鞭炮声起,而叶子皓还在外面张望着,没有急着进去,正被人拽着快走。
“凰儿!”
正着急时,恰好看到叶青凰跑了过来,顿时露出欢喜的笑容。
叶青凰也看到了叶子皓,立刻朝他挥手,又跑快几分,和两个小弟一起穿过放着的鞭炮烟雾,冲进了祠堂。
叶子皓挣脱拉他的族里哪位大叔,上前拉住了叶青凰,什么也没说,直接抱住了她。
不过他知道此时不合时宜,因而,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后,立刻就松开了她,笑着转身。
考生站成一排,前面是族长和族老,借口和香烛,充满喜悦之情的祝祷。
族长举行了仪式,之后,考生们按辈份上香跪拜。
外面的鞭炮声也安静了下来,能扣到院子里欢喜的议论声。
祠堂里叶氏女不能进来,因而叶青凰也没带小妹过来,她跟在两个小弟身边,站在两个爹的身后,脸上洋溢着傻笑。
虽然堂哥没提过要考案首,但他一去就考了个案首回来,可真是长脸,此时心里怕是乐坏了吧。
因为案首为一县秀才之首,不但学政衙门有奖励,县衙和县丞衙门也都会有奖励或挂嘉奖布告。
以后在本县走动,也是很有面子的。
而且案首位于头榜十名之首,有田,有廪粮,可以说是拿工资待遇的读书人了。
也就是说,以后堂哥只负责读书,家里就有收入维持生计。
当然,上县学还是要交束修的,这个和其他生员没啥两样。
但案首进学堂,自然会更受师长们喜欢,何况还是这么年轻的案首,说不定将来就是个解元呢。
前程无量,谁不想赶早收归门下?
到时抄抄书、卖卖字画也能是一笔兼职收入了。
想到这里,叶青凰心里越发欢喜,为叶子皓的前程而高兴。
“傻丫头,祭祖结束了,我先去吃饭,你回家给我准备洗澡水,我很快就回来。”
叶子皓来到叶青凰面前,见她满脸笑容地出神,不由好笑。
叶青凰刚回过神,就接到叶子皓递来的包袱,书箱已被叶子晨背了过去。
“子皓,你三叔考得如何?他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叶重义拄着拐杖走过来询问。
他没有问老太太在县城过得如何,也不想问。
“啊,说到这个,正好当着族里的面我也说一件事。”叶子皓被提起三叔一家,突然想起来,大声说道。
一听他要说事,正往外走的叶氏族人纷纷停下脚步,望过来。
“考完后第二天下午,我找到了三叔家,见到了奶奶。”
“她在县城过得不错,我便说大伯家没了公帐,最近过得很不好,希望她把公帐交给我带回来。”
“奶奶当场翻了脸,说我没资格,说大伯活该,我看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不想多说了,只告诉她,我本月二十六成亲。”
“奶奶当时很生气,也没问我娶哪个姑娘。不过我先找到了三叔岳家的私塾。”
“当着吴老夫子和三叔还有私塾里的学子,邀请了三叔,三叔到是问过我娶谁,我说是凰儿,他就不屑地骂了一句:大哥穷疯了么。”
“我看他这样,也说婚期定在本月二十六。”
“傻小子,不是说好二十五么,怎么又二十六了?”
叶重信扶着脸色变得苍白的大哥,嗔怒了儿子一眼,想带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