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哭了一会儿,徐氏就劝她们别再哭了,“大红、二红、子良媳妇,你们姊妹仨都别哭了,就是哭得再痛,你娘也活不过来了。老早把喉咙哭哑了,明儿个到坟地咋办啊?”
她们三个都慢慢停止了哭泣,孔氏哽咽着对徐氏说:“婶子,虽说我跟俺娘有时候磨两句嘴,但事一过俺娘俩心里都没有啥,她待我是真亲,我对她跟对待俺亲娘一样,她也说把我当成了亲闺女。我伺候俺娘没有伺候够啊,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要是再伺候她三年五年,我心里就心安了!”听弟媳这样说,大红、二红又哭了起来。
徐氏连忙说:“大红、二红,听婶子的话,你俩都不能再哭了。今儿个来的都是咱村里面的人,底下谁再来,你们哭几声就中了。明儿个来的多半是家里的亲戚,到那个时候你们再多哭几声!”
大红擦了擦眼泪,“婶子,你的身体好吧?”徐氏说:“我的身体还中。”二红问:“婶子,这个是俺自强兄弟的媳妇吧?”徐氏说:“是的,她来咱家都第三年了。”
孔氏说:“婶子,你跟俺婆婆好了半辈子,你过来看看也就是了。自强媳妇还奶着孩子,你咋让她也来了?”
徐氏说:“你兄弟媳妇说她也得来看看她大娘。”大红对徐氏说:“婶子,你真有福气啊,自强媳妇长得好看,人还懂事。”徐氏笑了笑。孔氏狠狠地瞪了大红一眼。
几个人说了几句话,看又有几个女人前来吊唁,徐氏跟大红她们说了一声就领着季凤兰出去了。
婆媳二人走到大门外,又有一些女人三三两两来王葫芦家吊唁,其中还有吴通江的老婆和她的几个儿媳妇。徐氏又和她们说了几句话。
走到自强的身旁,季凤兰问:“自强,我跟咱娘回家了。你啥时候回去啊?”还没等自强开口,王二娃就抢先说:“自强晌午不回去了,下午还得坐这儿记账,葫芦叔家晌午有饭。”
婆媳俩就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自强把账交给主家以后就回了家。
回到家里,自强看见母亲和季凤兰正在院子里乘凉。自强问:“小闺女睡了?”季凤兰说:“睡了,我刚把她放到屋里床上。”
徐氏问他:“今儿上午他家抬礼盒的亲戚多不多啊?”自强说:“没有几个,就三个吧。一个是张营的,还有两个是俺大红姐、二红姐家的。”
徐氏又问:“大红、二红姊妹俩都拿了多少钱啊?”自强说:“跟咱家的一样。”
季凤兰问婆婆:“娘,她们两家拿的多不多啊?”
徐氏摇摇头,“拿的不算多。就三家抬礼盒的亲戚也不对啊?你葫芦大娘的姊妹家且不说,你葫芦大伯的几个侄女也应该给亲大娘、亲婶子抬一个礼盒啊?”
自强笑着说:“那也不能光怨人家不大方吧,俺二娃哥今儿晌午跟我说,俺葫芦大伯一家即便是跟族里的人共事,也是小气得很!人家有事,他家随的礼轻;等到他家有事,人家还礼当然也就不会重啊!”
办完老婆的丧事以后,王葫芦的神情很是憔悴。
第二天上午,子良、孔氏、大红、二红以及王葫芦的几个侄子、侄媳妇一块去张营谢孝。他们抬了两个礼盒,一个礼盒里装着前一天福山、福海他们来吊孝时抬的礼盒里装的那些东西,另一个礼盒里装的是一坛酒、几样干菜、几十个馒头和几沓烧纸。
半下午,去张营谢孝的那些人都返回了沙河镇。王葫芦的那几个侄子、侄媳妇都各自回家了。
子良他们四个人回到家里,几个孩子看见爹娘回来了,就高兴地围了上来。季凤兰嚷道:“大人有事要说,你们几个到外面玩去。”几个孩子都出去了。
子良跟王葫芦汇报了去谢孝的情况,王葫芦点了点头。大红说:“爹,你照顾好你的身体。要是没有啥事,俺姊妹俩就走了,到俺娘‘一七’的时候,俺再来烧纸。”子良说:“大姐、二姐,灶屋还剩下一些青菜,你俩走的时候都拿一些吧。”季凤兰不满地说:“你这个人不知道还乱说,灶屋剩下的哪儿有多少青菜啊,咱爹不得吃嘛!”
大红、二红姐妹又劝慰了父亲几句就离开了。
孔氏对王葫芦说:“爹,咱家的店都关门两天了,明儿个该开门了吧?”王葫芦面无表情地说:“你娘昨儿个才下葬,明儿个咱家就开门做生意,人家知道了不笑话吗?”
孔氏没有反驳公公,“那就等两天吧,一会儿俺几口就回店里去。”子良说:“爹,你也搬到店里住吧,家里剩下你一个人了,还得顿顿自己做饭。”
王葫芦说:“你们几口先去店里吧。”
在后院呆了一天,季凤兰就急了,第二天她就打开店门做生意。
又过了几天,孔氏派子良请父亲搬到店里去住。子良说:“爹,俺娘走了,你一个人住在家里心里也不好受,俺也不放心。你就把门锁上,搬到店里去住吧。你照看着几个孩子,其他的活你不用干。”
王葫芦说:“我不能搬到店里啊,家里不住一个人,咱家这么多的东西,遭贼了咋办啊?这样吧,我白天到店里,晚上回来住。”子良说:“那也中啊,一天三顿你都在店里吃,你就不用做饭了。晚上让大宝跟你一块回来住。”
第二天早上,王葫芦就到杂货店吃饭。从此,他白天就在后院照看孙子、孙女,子良和孔氏在店里负责生意。只要子良不到外面进货,孔氏就很清闲,她没事就去找季凤兰聊天。
一天上午,孔氏一个人来找季凤兰聊天。说着说着,她们就聊到了子良的两个舅舅。
孔氏气愤地说:“天底下就没有见过这号人!俺婆婆死的时候,两个老家伙狮子大开口,非得让俺给那个死老婆子买‘三金’,让俺家多花几个钱。正好那个时候东方叔去了俺家,劝了他们一阵子,俺老公公许了给他们老弟兄俩一家一套锅碗瓢盆,他俩才算不提这个事了。结果,俺婆婆还没有过‘一七’,两个老家伙就来俺店里拿东西。把锅碗瓢盆拿走不说,临走的时候,一个人又拿走了两把锄,真是没出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