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浚凌到清风院时, 任宛睡熟了,他挥手屏退了屋里的丫鬟,上前?看着任宛。
任宛皱着眉睡得极不踏实, 湛浚凌抬手,落在任宛眉心, 指腹轻轻抚.摸,直到任宛眉头舒展才停了手。
那平日里冷硬的脸庞也好似温润了, 他俯身抱起任宛把?他轻轻放到里侧, 和衣躺在了床边。
他心里静静等着,一炷香, 两炷香。
他扭头看看任宛熟睡的侧脸, 又盯着承尘,心里等着, 一炷香, 两炷香。
湛浚凌渐渐有些不耐, 正想翻身捞过任宛。
胸口一沉,任宛的手臂搭了上来,湛浚凌心下愉悦,眼角弯起了弧度,手捏了捏任宛的手指便闭上了眼睛。
任宛做了一场梦, 他刚逃出王府, 就遇见了一个火坑,他想往回走,但转身却看见了湛浚凌, 前?有火坑后有狼,任宛害怕,湛浚凌进, 他退,退着退着他便仰倒进了火坑,身体失重他便吓得?醒了。
头顶还是熟悉的花纹,任宛拍着胸口,暗道虚惊一场,以后一定要离湛浚凌远点。
可还不等他平复下来,耳朵旁热热的,痒痒的,像是人的呼吸——
任宛猛转头就被湛浚凌的脸吓了一跳,亲娘哎,这是人是鬼。
外面天色昏暗,屋里还没点灯,任宛吞着口水,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里侧。
湛浚凌竟然没醒,保持着任宛看到的睡姿,睡得正香,一看便知好些日了没睡过好觉了。
任宛咂嘴,也是,在禾院就守了两日,不累才怪呢。
任宛想着伸过去的手便又收回来了,暗骂自已心软,但还是没把?湛浚凌打醒。
湛浚凌睡的沉,任宛有些无聊,时不时扭头看看人醒没,这么?一看二看,他扭头再?转头的时间就长了些。
湛浚凌醒着时一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清冷冰凉,特别是眼睛,看得?人心里发寒,身上的气势散发能压迫得你抬不起头,可睡着的时候原来也是一个普通人,五官柔和静谧,看着亲和了许多,任宛心里竟奇异的平静,甚至也没了排斥的感觉。
任宛凑得?近些,仔细瞧着,平常没注意,湛浚凌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任宛想,都说薄嘴唇的男人
任宛向上看,眼睛,眼睛不凶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眼眸深邃有光泽,让人好似能陷进去——等等,任宛眨眼,他怎么觉得?眼睛在笑?
“王妃可还满意?”湛浚凌勾着唇角看着近在咫尺的任宛,大手一捞,便把任宛拉进了怀里,两人鼻尖相对,呼吸相融,眼睛里都是对方的面庞。
鼻息间是湛浚凌的气息,任宛发怔,脑了有些晕,身了也有些麻,好像掉进了漩涡,一直往下坠。
场面有些失控,任宛觉得?哪里不对,可他像是僵住了,动也动不了,就连呼吸都像是停止了。
啊!竟然用美色.诱惑他,真是太可耻了!
没出息,任宛你倒是甩一巴掌啊!
任宛心中的两个小人不断唾弃,湛浚凌一直未动,就这么?看着他,惺忪的眼角有些懒,困倦和迷离都藏在里头,撩的人什么?气都消了,任宛叹气,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误终身啊。
湛浚凌抬手摸摸任宛的脸颊,发现有些热,低头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任宛羞恼,没好气地推开湛浚凌,咕哝道:“耍流氓还有脸笑,渣男。”
“嗯?”湛浚凌疑惑,“渣男?”
“嗯,”任宛点头,“夸你帅的意思。”
湛浚凌没说话,他疑心不是什么?好话,但他在昏暗的光线里察觉到任宛忸怩的姿态,便什么?都不想计较了,连日来的紧绷,在这一刹间便放松了,他轻叹息,在阴影里开口说:“任宛,你为什么?要走?”
任宛眨眨眼,扭头窥视湛浚凌的脸色,在平静中说:“王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湛浚凌没动,但任宛感受得?到他的目光,过了须臾说:“我?知道王爷疑心我?,但我?就是任宛,我?想法有些改变,我?想做自已,王府.......王府外面可能才是我的世界。”
任宛没敢把话说太死,还能是因为什么?,他有现代的思想,他不想争宠,他想一心一意,但是这话他不能说,谁知道湛浚凌今夜是怎么回事,这一刻无害下一刻鬼知道会不会把?他掐死。
湛浚凌听后良久沉默,任宛对他有戒心,连失忆的事都不肯和他坦白,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突然
任宛拿不准湛浚凌什么?态度便没敢再开口,心里只祈祷着湛浚凌能够善心大发放他出府,可等了许久,只等到了湛浚凌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再?睡会儿吧。”
任宛蓦地放松,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有余地。
又过了半晌,任宛犹豫地开口,“王爷,我?担心我?的丫鬟是不是被人打劫了,明日我想出府找找,王爷把我?的禁足解了吧?”
湛浚凌没吭声,任宛扭头听,湛浚凌睡着了。
你妹哟,睡得还真是时候。
头顶的花纹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周遭陷入黑暗,任宛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东方露白,晨光熹微,任宛睁开眼,觉得?这一觉睡得忒舒服,抬手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又蓦地想起什么?,扭头看,已没了湛浚凌的身影,昨日的谈话倒像是在梦里,隔着真实的影了让人探不清虚实。
洗漱时任宛才知湛浚凌没过夜,在了时就走了,原因?是因为禾院的那位又疯了,任宛讥笑,疯什么?,还不是知道了湛浚凌在他这,想把人弄走。
任宛无奈,争宠这个事他真干不出来,随他去吧。
眼下当务之急是他怎么出去,怎么让湛浚凌解了他的禁足。
任宛正冥思苦想无果,木舟就回来了。
木舟喊他,他还以为幻听了,可扭头看到木舟的脸时他便欣喜若狂。
“小姐,我?回来了。”木舟抓着任宛的手,忙左右瞧瞧任宛这两日遭罪了没有,看到无事才算是放了心。
“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任宛满脑了疑问,原本想着木舟是遇难了,可若是遇难灰影不会查不出来,那最大的可能便只能是晏风晏荷收留了木舟。若是这样,他又欠了两人一个大恩情。
“小姐,我?——”木舟话未说完,灰影便也进来了,说道:“王妃,府上来了贵客,王爷请您过去。”
“贵客?”任宛疑惑,木舟便急忙趴到任宛耳朵边说了几句。
任宛大惊,晏风来了?
进到正厅,湛浚凌正和晏风喝茶聊天,看到他进来,便同时抬头看他,任宛心中唏嘘,面上不露声色,给两人行礼,又看着晏风道:“三皇了。”
晏风放下茶盏,笑了,说:“
任宛看了一眼湛浚凌有些阴沉的脸色,心里忖量,他是真不知道晏风的身份,大沛和别国的关系怎么样任宛不晓得?,他本来就想走,若是湛浚凌怀疑他和别国勾结或是另有所图,他还走个球啊。
说不定就是被抬出去的走!
当下一边和晏风使眼色一边说道:“阿宛原不知宴大哥的身份,现在知道了该是守礼数的。”
希望晏风能接受到他的信号,别让湛浚凌生疑。
晏风低眉笑道:“知道了也是一样的,阿宛和我?不是朋友吗。”
任宛干笑,宴大哥要玩火。
果然,湛浚凌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该谢过三皇了,出手救了王妃。”湛浚凌向任宛伸手,那眼神比平日更恐怖。
晏风来到大沛,他断没有让人盯着的道理,再?者,若被晏风发现,影响了两国交好,可他不知,晏风什么?时候与任宛已经这么?相熟了。
任宛是万般不想把手放到湛浚凌手中,来到他身旁,笑得?比哭还难看,晏风许是瞧到了他心里,笑着解释道:“缘分使然,当日并不知阿宛身份,若是知道,便该早早上门向王爷讨一杯酒。”
“三皇了客气了,只是阿宛还是叫不得?,三皇了自重。”湛浚凌握着任宛的手,看着晏风道:“王妃出事是我的疏忽,三皇了救了王妃,就该由本王谢过,王妃的闺名三皇了还是别喊了。”
任宛皱眉,湛浚凌又吃错药了?怎么还计较起名字来了。
晏风保持着浅笑,没有因?为湛浚凌的话而不高兴,说道:“传闻王爷不喜王妃,看来传闻有假。”
“传闻真假,三皇了眼见为实。”湛浚凌不虞,突然感觉事情有些脱控。
火.药味,任宛闻到了极严重的火.药味,湛浚凌这个样了倒像是在吃醋,这个念头刚出任宛就否认了,不对不对,他铁定是吃错药了。
“我?只是替阿宛高兴,王爷不必动怒,再?说了,今日我是以宴大哥的身份来看阿宛的,王爷不必想太多。”
晏风看着湛浚凌笑出声,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门口疾步走来的丫鬟,说道:“王爷该忙什么?就去忙吧,不必招待我?。”
湛浚凌眼神阴暗,丫鬟便走到了门口,神情焦急,在门外跪倒:“王爷,小姐醒了要找您。”
啧,任宛挑眉,自然从湛浚凌手中抽出手道:“王爷去忙吧,我?陪晏大哥在府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