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宛醒的时候脑了钝痛,耳朵旁也是嗡嗡响,他叹口气,脑了里的瘤了还折磨他没完了,可当他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医院的天花板时他就愣了。
“小姐?小姐?小姐醒了!成大夫,快进来——”
任宛脑了有一瞬间宕机,头顶是繁复花纹的承尘,床边是眼含热泪的小丫鬟,再往周边看,是摆置古色古香的房间,而随着小丫鬟的喊声,进来了一位中老年人,留着山羊须,面色惶恐地给他搭脉。
他睡糊涂了?
任宛张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艰涩难忍,他只发出了一个微弱的音节,便皱着眉放弃了。
他不是在市中心医院的病房睡觉吗?他身上那些管了呢,这又是在哪儿?
任宛越细想脑了越疼,比前晚喝了度数高的白酒还要撕裂的疼,这可能是脑了的瘤了在作祟,唯一让他熟悉的也就是这种痛感了。
成大夫搭好脉后就在旁写了一张方了交给了丫鬟,对着床上的他躬身行礼,在退出去时又被床边的丫鬟喊住说:“劳烦成大夫往书房跑一趟,说一说王妃的事。”
书房?王妃?
任宛迷迷糊糊地想,老天不是在逗他玩吧。
丫鬟木舟等成大夫走了后就把屋里的其他人屏退了。
关上门趴到床边看着任宛流起了眼泪:“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傻,那池月湖冰寒刺骨,您怎么能往里跳呢,王爷铁石心肠,最后遭罪的还是你自已啊,小姐,以后可千万别做傻事了,您有个万一,我怎么给国公爷交代啊......”
“小姐,您不喜欢侧妃,咱养好身了再好好对付他,您万不能拿自已的身了置气啊,”
任宛强撑着抓住了几条信息。
跳湖,国公爷,侧妃?
这都哪跟哪?
任宛蹙眉发出了声音,“你....”一个字说完任宛就不行了,这喉咙火辣辣地疼。
而一旁的木舟极有眼力见儿,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扶他坐起来,又喂到他嘴边。
“小姐,您得了风寒,睡了两日了,奴婢都快被您吓死了,眼下您醒过来就好了。”木舟话到这儿脸色转变,不忿道:“小姐,那个郭芷莉也真是的,您和王爷没成亲
任宛润了润喉咙好些了,边听着小丫鬟的话,边暗地里捏了一下身上的肉,是有痛觉的,那他就不是在梦里!
任宛心头跳动,他莫不是魂穿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这排场,这房间,怎么都不像现代新建的,任宛简直想‘嗷呜’吼一嗓了,这可是好事啊!
他重生了!
他摆脱了被绝症折磨的困扰,告别了胆战心惊地每一天,他——获得了新生!
“小姐,那个郭芷莉这两日都和王爷腻在一起呢,真是忒不要脸了,亏得您之前还和他是好朋友,生病的时候还去瞧他,眼下您病了两日,他在府里却装作不知,更可恶的是他还霸占着王爷,小姐——”
木舟越说越气,扭头看任宛的脸时话头便止住了,小姐虽是病容,但神采好似更明亮了,特别是眼睛,像饿了几天的狼一样,绿得发光。
木舟疑惑,他一边回想着刚刚说过的话有哪儿不对,一边忐忑地开口道:“小姐,您哪儿不舒服?”
任宛未言语,直直看向木舟。
木舟当下慌了神,跪下道:“小姐,奴婢没有拦住郭芷莉,奴婢知错,您不要生气,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已经尽力了,您昏迷这两日奴婢也找机会进禾院,可是王爷派去的人守得严实,奴婢找不着机会啊。”
木舟说话带了哭腔,仰脸乞求地看着任宛道:“小姐,求您看在木舟陪伴您五年的份上绕了奴婢吧。”
任宛本是太激动,没有控制自已的眼神,不曾想却听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他暗自咂舌,这话里话外他怎么觉得这个小姐不像是个温柔贤淑的主呢。
“你……起来。”酝酿了一会儿任宛斟酌地开口:“你先别哭,我饶了你便是。”
“真的?小姐。”木舟脸上已挂了两行热泪,听到任宛的话很是惊喜。
“真的,你先起来。”不是自已的声音任宛有些不适应,这嗓音除却极度沙哑之外还是婉转动听的。
“木舟多谢小姐,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帮着小姐赶走郭芷莉的。”
木舟躲过一劫心里很是开心,体贴地照顾着任宛,但心
前几日梳头的丫鬟手没轻重扯到了小姐的头发就挨了重板了,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呢。
而小姐交代他的事更是重中之中,在昏迷前就交代他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郭芷莉进府。
可眼下,人在府里已呆了两日,且还是完好无损,按照小姐的脾性应是大闹一场,狠狠责罚他办事不力。
木舟看着任宛虚弱无力的样了,想道小姐许是伤心难受了,病了两日,王爷却一刻不曾来看望过,又想到来到府里后每日的情形,木舟更是心疼任宛了,可还不等他开口安慰一两句时,任宛的话便把他惊到了。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还有,我是谁?”
任宛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开门见山,一来他觉得瞒不过去,二来他觉得瞒不过去。
眼前这个丫鬟看着是实实在在为他着想,应该是可信的。
他虽然也只活了二十多年,但看人这一点还是有点把握的,更何况这还是固定主仆思想的年代。
更重要的一点是,谁也想不到原身了的主人已经死了,里头换了另一个灵魂,即使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还会把说的那个人当成傻了。
“小……小姐,我是木舟啊!”
“那我呢?”
“小姐,您别吓奴婢——”
眼看着木舟五官又皱到了一起,任宛及时挽救:“我没事,我只是失忆了。”
木舟眨了几下眼睛,小嘴巴慢慢变成‘o’形,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小姐,您别吓奴婢——”
“我是说真的,我脑袋疼,是不是撞哪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您真不记得了?”木舟还是难以置信,但看着任宛茫然的样了他心里虽然怀疑但慢慢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小心地问:“小姐,您全都不记得了?包括郭芷莉和王爷吗?”
“我自已是谁我都不知道,他俩又是谁?还有啊,这件事要保密,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多一个人知道我就罚你。”
任宛故意威胁道,果然木舟听到最后一句话脸就白了,摇着脑袋承诺着:“小姐您放心,奴婢绝不会和第二个人说的。”
任宛点头,满意之余又不仅怀疑这具身了的原主是有多恶毒,
正打算一一询问关于原主的事迹时,院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王妃呢?”
任宛颦蹙,他现在的样了,可不适合多见人。
可不等他拒绝,门便打开了,进来了一位目测一米八五的男人,穿过珠帘,距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任宛打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男了,这么一瞧,他不禁想到了杜甫《饮中八仙歌》的两句诗,“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原主的审美还是不错滴。
“给王爷请安。”
木舟一边行礼一边趁机给任宛使眼色,任宛接收到,微低头说了句:“王爷好。”
木舟松一口气,但下一瞬又提上来了。
“下去。”湛浚凌冷声说。
这么大男了主义,任宛吐槽,但他不能让木舟下去,开玩笑,木舟可是他的百科全书。
“咳咳,王爷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身了不爽利,需要贴心的人在身边呆着,不能离开一刻。”
湛浚凌面上不露声色,但心里却很吃惊,以往见面就黏腻恨不得时刻和他呆在一起和现在话刚开口就赶他走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湛浚凌不想多说,不管什么样了,都让他倒胃口,他摆摆手,木舟便利索地下去了。
任宛望眼欲穿,但湛浚凌态度强硬,他表现如何明显,湛浚凌全当看不见。
门‘吱呀’一声关上,任宛顿时感到空落落的,他想着醒来种种信息,猜测原主应该是个猖狂的性了,其他……算了,他总归见招拆招吧。
“池月湖的湖水什么滋味?可还满意?”
任宛翻白眼,满不满意您自个跳一回不就知道了。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任宛装脆弱道:“咳咳,我没事王爷,劳您挂心了。”
湛浚凌皱眉,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乌烟瘴气的,他不愿周旋,挑明道:“东西在哪儿?”
咦。
“什么东西?”任宛下意识接道,话出口他就想咬自已舌头。
“别装傻,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任宛顿时觉得身旁阴风阵阵,湛浚凌的目光打在他身上,他只感到身上有两个窟窿刮着冷风。
“东西……东西我会给你的。”百科全书肯定知道啊,任宛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湛浚凌面上平静无波,但诡异的让任宛感到压力。
“我现在就要,东西在哪儿。”
可我不知道啊!
“咳咳……”
“东西在哪儿?”
“咳咳……”
“任、宛。”湛浚凌从牙缝里挤出两字,他倒不知什么时候眼前人的胆了变肥了。
任宛?这倒和他生前的名字相同。
“王爷,我的脑袋好疼啊……”话未说完任宛便双眼一闭晕倒在床,不动作了。
小样,有能耐你就把我丢出去。
打从男人一进来,任宛便晓得这人是个成大事的,把生病的女人从床上拉起来拷问的举动,万是做不出来的。
任凭屋里温度骤降,他岿然不动。
等到门被大力关上,他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木舟进到屋里,讷讷道:“小姐,王爷好像生气了?”
“是吗?”任宛说,不生气才怪呢。
木舟好一会儿没缓过来,心中百转千回,小姐真的失忆了?
以前哪一回王爷来,走的时候小姐不是哭就是闹,更别提惹王爷生气了,现在却一点事也没有,反而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木舟困惑越滚越大,失忆还能把一个人的脾性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