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锦穿上新衣服后,没有忘记胭脂水粉和发簪,一切男人喜欢看女人穿戴的东西。
一番手忙脚乱的精心打扮使她对按察使大人抱有了极大的信心。
在二对一的情形下,按察使大人是她要争取的重要目标。她得让他听自己的话,跟着自己的方向走。
徐妙锦又一次出现在厅堂的时候,热闹的谈话声突然沉寂。
三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徐妙锦,除了惊喜,还是惊喜。
他们的惊喜都与自己的切身利益有关。
张尚宫为自己的家里可以添上一位这样高贵美丽的郡主繁衍高贵美丽的后代而心潮澎湃。
按擦使为自己可以娶上这样一位引以为傲的妻子心神激荡。
孙夫人因为自己与徐妙锦同出自徐府得意洋洋。
“妙锦真是沉鱼落雁,可比西施呐!”张尚功伸手牵住徐妙锦,“来来来,饭菜都凉了,赶紧上桌。”
“张尚功,我还没给您敬酒呢!”徐妙锦给张尚功斟满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目光不经意的在按擦使脸上徘徊。
“祝张尚功身体安康,事事顺遂!”
“好好好,小嘴真甜!”张尚功举起杯一饮而尽,这是她一辈子喝过的最香甜的酒。
“来,我也祝按察使大人官运亨通,前程似锦!”徐妙锦又举起杯转向按擦使。
按擦使受宠若惊,激动得差点连酒杯都吞下肚去。
豪饮几杯下肚,张尚功有些微醺,她紧紧握着徐妙锦的手,像是把握住了至关重要的机会。
“妙锦,你要是能嫁进我们家,当我的儿媳妇那该多好呀!我就有个知冷知热的女儿啦!”
“呵呵,按察使大人不一定看得上我。”徐妙锦妩媚的望着按察使,用尽了一辈子的妖娆,“大人,我想进宫锻炼锻炼,你觉得呢?”
“好,好……”能言善辩的按察使找不到更多配得上徐妙锦的词汇。
他想了半天之后,终于补充了一句他认为绝对不能少的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徐妙锦耸起粉红的笑肌,没想到一切都如此轻而易举。
她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魅力也可以为她排忧解难。
“娘,你看……”徐妙锦准备攻占最艰难的一关。
“去啊去啊,你想进宫,就进宫呗!一切由我顶着!”
孙夫人拍拍胸脯,豪迈的像是头顶云天,脚踏大地。
徐妙锦错愕不已,她不知道她在房间里改变自己的同时,张尚宫也在厅堂改变了孙夫人。
孙夫人开了窍,并且懊悔不迭自己没有早些想到妙锦进了宫就落在了张尚宫的手里,也就相当于一只脚跨进了张尚宫的家。
守卫森严的李府里,朱高煦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狂躁和暴怒。
他忘了正是自己一意孤行前往京城带来了今日的后果,而把一切不顺心都归结于大哥的无能和三弟的无知。
他对朱高炽恶语相向,几次三番要殴打朱高燧。
这些还不足以发泄他的情绪,他决定逃离王府,离那两个窝囊废远远的。
他自认为天将降大任之人,不能被困于矮檐之下。
逃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壁垒森严的王府里,他必须耐心地等待机会,等那铜墙铁壁出现一道裂缝。
然而,朱高煦最缺乏的就是耐心。
他有力量,有胆量,但不知道如何沉下心来。
在他冒出硬闯这个愚蠢想法的时候,老天爷眷顾了他。
徐辉祖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三兄弟面前。
朱高炽彬彬有礼,从未指望这会是一个转机。
朱高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论谁的到访都与他毫无关系。
朱高煦先是恼怒,怨恨徐辉祖对亲人不闻不问,丝毫不关怀他们在京城的危境,随即他看到了一个机会——逃跑的机会。
“高炽,皇上恩典,派我来看望你们。皇上还赏赐了一些上好的茶叶以及外使进贡的檀香给你们享用。”
徐辉祖宽严得体,作为舅舅,表现出宽厚的一面,作为皇上的臣子,他又以足够的庄重严肃对待立场不同的人。
“谢皇上,谢舅舅。”朱高炽低头弓身,谦恭有礼。
朱高煦满脸堆笑,鞠的躬比平时低了许多。
“高煦!”
朱高煦的低三下四并没有赢得徐辉祖的好感,当徐辉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一股怒气如脱缰野马冲了出来。
“你要改改你的性子!你母妃再三嘱咐我要好好地教导你。你看看你,在北平还是这般狂妄自大,不知轻重!你以为你在这府里横行霸道就只有仆役知道吗?仆役就是皇上的眼睛,你的所作所为,皇上全部都知道!朝臣对你颇有微辞,但皇上宽容大度,没有责罚于你。你最好懂得感恩,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免得丢了你父王的颜面!”
朱高煦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本能的想要抗争,然而,逃跑巨大的诱惑力压制住所有其他邪恶的念头,他温顺的像只绵羊。
朱高炽心中觉得异样,不过想想这是出于舅舅的威力也合情合理。
“还有你,高燧。跟着你大哥学点好,不要做一些不三不四的事。你母妃最担心的就是你!”
徐辉祖对以下犯上的朱高燧倒是没有朱高煦严厉,在“教训”上,他对朱高燧偏向的是“教”,而不是“训”。
“是,舅舅。”朱高燧战战兢兢。
他从二哥那里得知他是他们困在京城的罪魁祸首后便一直忐忑不安,没料到舅舅对他并未过多苛责。
徐辉祖转向朱高炽,朱高炽是兄弟三人中唯一一个可以与他谈话的人。
“你们在这府里安安心心地住着。皇上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所以才下了圣旨。你们也不用太过害怕。他要是记恨你们,早把你们给杀了。”
“知道了,舅舅。我会看好二弟和三弟,所有的事都是我的过错,作为大哥,我难辞其咎。”
“大哥,是我……”由于风险不大,朱高燧主动替大哥分担了一部分责任。
“你们知道错就好,就怕有些人总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徐辉祖瞄了朱高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