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把剑拿开!我可真忍不下去了。虽然我娘平时教导我要贤淑,与人说话不要面红耳赤。但是和你这种没素质的疯丫头说话,我看用不着讲究这些礼仪。”
徐妙锦一把推开农铁舒的剑鞘。她从小就跟着徐达舞枪弄棒,并不害怕这种场面。
农铁舒见有个漂亮的姑娘帮石头说话,火上浇油,伸手就要抽出剑鞘里的剑。
一颗石子从正对着农铁舒的一个角落里飞出。它又快又轻,在无数双眼睛,无数只耳朵前掠过,悄然击中农铁舒的膻中穴。
它的力道刚刚好。
本来农铁舒可以躲过这粒偷袭的石子,但她身心沉浸于恼怒之中,对周遭的威胁置若罔闻。
此刻,她只好承受身发麻,喘不上气的后果。
徐妙锦逮住千载难逢的机会飞起一脚,踢中农铁舒的左手。
剑鞘脱手落在地上,“哎呦!”农铁舒哼了一声,身子往后晃动。
徐妙锦趁势扑上去,把农铁舒压在地上,得胜者的骄傲和熊熊燃烧的保护欲一起压了上去。
“石头快跑!”徐妙锦大叫。
石头和道衍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饭馆里胆小的吓得抱头鼠窜,胆大的津津有味地围观。
“快跑呀!”徐妙锦尖利的声音穿云裂石。
石头岂会扔下徐妙锦逃之夭夭,他从小没有接受过这种教育,而且这也与他舍己为人的天性相违背。
“我来帮你!”他大声叫道,但却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徐妙锦稳占上风的局势使他没有必要不顾一切的往上扑,同时他也在考虑农铁舒的安危。
农铁舒用尽仅存的那一分知觉使劲扭动着身体,想要翻转过来,把徐妙锦压在身下转败为胜。
无奈,徐妙锦就像磨盘一样稳如泰山,不给她任何空间转身。
农铁舒抬起头,徐妙锦的下巴狠狠的撞在她的鼻梁上。
“哎哟!”农铁舒痛苦呻吟,鲜血从她鼻孔里缓缓流出。
“啊!”石头看到鲜血大叫一声,“妙锦,起来!算了,我们走吧!她不是我们的对手!”
虽然遭到农铁舒的袭击,但石头仍不愿看见这个昔日的朋友受伤。
“哎呦!”徐妙锦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她的下巴已经被农铁舒曾经的樱桃小口咬住,此刻它变得无比巨大。
石头立即蹲下,掐住农铁舒的颌骨。
徐妙锦圆润的下巴虎口脱险,两排牙印标记了它曾经历险的地方。
“妙锦,你快起来,我来对付她就行了!”石头喊道。
徐妙锦一动不动,考虑自己是否要报仇雪恨。
农铁舒的眼角忽然淌下泪水,与她鼻子下方未干的血渍会合。
徐妙锦心头一软,抛弃了种种设想,站起身来。
石头放开掐住农铁舒颌骨的手,农铁舒没有反击。
她闭上眼睛,被石头遗弃的痛楚像利剑一样穿透她的胸膛,在他们面前流泪像被扒光了外衣一样令她羞愧。
“走!我们走!”石头拉着徐妙锦的手闯出酒馆。
在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农铁舒,但没有停下脚步。
道衍疾步追出门去。
“哈哈哈!”道衍大笑,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徐妙锦也捧腹大笑。
“没想到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还有这一手?那农铁舒自称混迹江湖,我看她的手段可比你差远了。”
“你知道什么,这是格斗中的一招,是我爹教我的。我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翻身!”徐妙锦向着自己飒爽的风姿意犹未尽。
“哈哈!你看她四仰八叉躺在那里被我压得像不像大饼?”
“丫头,你四俯八叉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道衍笑道。
“呸!少说风凉话,你当时都干嘛呢?就站在旁边看热闹呐!”徐妙锦鼻孔里出气,神气得就像战斗归来的英雄。
“我能干嘛呀?我总不能压在你身上吧?还有如果碰到个男的,你这招可不好用了吧?”
“你……我刚才是为了救石头,我的下巴还被她咬了,你看看你这老头一点忙都帮不上,现在还在这里损我!”徐妙锦搓揉着自己的下巴。
“啊!都是我该死。妙锦,给我看看。”石头说道。
“我回家了。”徐妙锦用手护着下巴,既感觉刺痛难忍,又担心娇颜受损,刚才力战农铁舒时不顾颜面的勇气荡然无存。
“丫头,别生气了,我逗你玩呢。”道衍陪着笑脸。
“咱们下次再聚啊。”石头冲着徐妙锦的背影喊道。
徐妙锦已经冲出几丈之外,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徐达的贴身护卫与石头擦肩而过,追随徐妙锦而去。
在徐达的命令下,他一直跟踪徐妙锦。
今日他对徐妙锦刮目相看。
他会向徐达汇报徐妙锦拥有的不仅仅是花拳绣腿,还有无惧的勇气。
夜深人静,打更人已敲过三更。
石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甚至忘了宽衣解带。
他摸着腰上的神农鞭,注视着黑暗。
神农鞭?农铁舒怎么知道神农鞭在自己身上呢?当初农青云不是以为神农鞭在农青山手里吗?难道是这次为农青云解毒,被他们发现他使用了神农鞭?
呼呼的北风不知疲倦地在窗外徘徊。它们想钻进屋里,像烦恼一样得到石头的陪伴。
想起农青云疯狂寻找神农鞭的行为,石头不寒而栗。
他该怎么办?他每日把神农鞭束在腰上招摇过市安吗?
他是不是该把它藏起来?
石头并非想独占神农鞭,但是他绝不希望神农鞭落在农青云这种恶人的手里。
一个黑影从窗前一晃而过。
他好像被风刮跑了似的,没有任何声响。
石头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地打开房门。
那个黑影朝着透出微光的佛堂摸去,她身形娇小单薄,像是个女子。
“不会是铁舒吧?”石头心中暗道,他又摇摇头安慰自己,“可能刚才正在床上想着铁舒的事,现在看到这身影就觉得像铁舒。”
石头悄悄地跟着黑影走向佛堂。
李夫人每天都在佛堂诵经念佛。
马皇后过世后,李夫人每晚都要诵经至三更时分才会去休息。
农铁舒没有发现石头跟在身后,她正在神贯注侧耳倾听李夫人的喃喃自语。
“皇后娘娘,你是天底下心肠最好,最善良的人。你救过善长,救过石头,你对我们李家有天高地厚之恩,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嘱托。”
说完,李夫人移开地面上的一块砖,把身旁的一个莲花木匣放了进去,再把砖盖好。
“是神农鞭吗?”农铁舒心想。
她为了神农鞭潜入李府,看什么宝贝都像神农鞭。
“娘藏了什么?难道是皇后娘娘交给她的东西?”石头站在另一头的窗户下,也真真切切看到了屋中的情形。
李夫人放好东西后,起身熄灭蜡烛,走出了房门。
灯芯还未完熄灭,农铁舒已经进入了佛堂。
她掀开蒲团前面的砖头,拿出莲花匣子转身就跑。
“站住!”石头低声喊叫,上前拦截。
农铁舒大吃一惊,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朦胧的月光映出了石头焦灼的脸庞。
农铁舒转回头,翻上围墙逃之夭夭,带着复仇雪耻的邪恶笑容。
“那不是神农鞭!”石头对着黑暗低头吼,没有人听见他的挣扎。
石头没有犹豫,立即跟着出了门。
一路上他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街道比他白天看到的宽的多,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农铁舒的身影。
“铁舒!”石头叫了一声,希望农铁舒只是在暗处,不愿现身。
“快把神农鞭还我!”农铁舒冲出黑暗,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中朝他狂奔而来。
石头不自觉的后退:“我真没什么神农鞭,我都不知道神农鞭是什么?你把那个匣子给我!”
“匣子!”农铁舒眼里发光,情急之中她还尚未想到这是交换的筹码。
她顿时兴奋地提高了声调:“要匣子可以,拿神农鞭来交换!”
“这匣子是我娘的东西,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我交出神农鞭,也要拿我的东西来交换吧。我娘又没得罪你!”
石头后悔不迭,带着秀才碰到兵的无可奈何,猛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明不可殃及旁人。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东西!”农铁舒得意大笑,从石头紧张的神情,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拿到想要的东西。
“别笑了!像个老巫婆一样!”石头尝试激怒农铁舒的战术,尽管这个战术还未具雏形。
“想要匣子,你就抽自己的嘴巴,给我赔不是!”农铁舒果真恼羞成怒,高举手上的匣子,像是握住了石头的命门。
“给我!”石头伸手就要去抢。
农铁舒把匣子藏在自己身后,此时的她轻盈矫健,不再是酒馆中那个遭人暗算的柔弱女子。
“神农鞭不是在林贤那里吗?他是朝廷中人,你若要找他,我可以帮你。”石头试图糊弄农铁舒。
“胡说!”农铁舒吼道,“知因骗了我爹,害得我爹被抓入天牢,差点丧命!”
“知因害你爹被抓入天牢?”石头皱起眉头。
“废话少说,快抽你的嘴巴!否则我将你想要的东西弄个粉碎,让你后悔莫及!”
农铁舒不依不饶,自从看到石头和徐妙锦在一起,并且拼命护着徐妙锦,她的怒火就一直压在心头。
此刻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