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你用嘴喂她!”石头心焦如焚。
“哦!”小翠含了一大口水,贴着徐妙锦的嘴,将水一点一点地往里送。
被灌进十几口水之后,徐妙锦的呼吸逐渐匀称。
才有了一点意识,她就缓慢地睁开了双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一张大脸贴着她的脸,嘴唇被压在另一张嘴唇之下。
“啪!”徐妙锦抡起巴掌,无力地往这张模糊的脸扇过去。
“啊!”小翠大叫一声,头往一边歪去,口中的水四处喷溅。
是小翠!徐妙锦恍然大悟。她以为在她面前,贴着她的脸的人是石头。
徐妙锦满脸通红,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小姐,小姐,你醒啦!”小翠兴奋的大叫,无视自己刚刚吃了一耳光,虽然徐妙锦的巴掌绵软无力,她嫩白的脸蛋还是出现了红印。
石头见徐妙锦无缘无故打了小翠一巴掌,知道她肯定以为这是自己在给她喂水,心里哭笑不得。
他俯下身去,问道:“感觉怎么样?”
徐妙锦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话。
石头伸手去抓徐妙锦的手臂,准备给她把脉。
徐妙锦缩回了手,羞涩万分:“我没事。”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让公子给你把把脉呀?”小翠二话不说,伸手将徐妙锦的手拉到石头面前。
徐妙锦无可奈何,将脸转向里侧,任由他们摆弄。
“好转了,好转了!”石头搭着徐妙锦的脉搏欣喜若狂,“现在脉象有力,且有节律。小翠,赶紧再端一碗水来。”
徐妙锦又喝下了一碗解毒水。
“小姐,太好了,你的脸色现在好多了。我去给你熬点粥,吃了就有力气了。”小翠起身出门,把房内暖烘烘的气氛带到了屋外。
“我娘怎么样了?”徐妙锦问石头。
“夫人应该没事吧,没有人过来报信。我等下就去看看。”
“石头,你赶紧过去看看我娘,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了。”
“嗯,好的,你好好休息。”石头装了一壶解毒水往谢夫人的房间走去。
当阳光灿烂的初夏来临的时候,徐妙锦和谢夫人都恢复了健康,不仅体内的毒素完得以清除,体力一如从前,创口也都消失无踪,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徐达在胡惟庸丞相府周围的布控对于擒获真凶暂时没有任何推进。
谢夫人对于这无端飞来的横祸心有不甘,她进宫向马皇后讨个说法。
恕妃在坤宁宫陪着马皇后一起缝补皇上和皇子的衣服。两人有说有笑。
“你看这个线要往这里穿,呵呵,你以前没有补过衣服吧?”马皇后笑盈盈的指着一个缝得不伦不类的补丁。
“皇后娘娘见笑了,臣妾正在学习呢!”
“难为你们了,这些活以后都要学起来。皇上提倡节俭,我们后宫应当起个表率作用。那些大臣看见皇上穿着补丁的衣服上朝,他们哪里还敢奢侈。”
“是,娘娘。姑娘家早应该会这女红的。以前臣妾只知道舞棍弄棒,哎呀,羞死人了,哪里像个姑娘家。”
“不迟不迟,有心就好,现在学也一样。”
“大明有皇后娘娘这样一位贤德的皇后,真是皇上的福气,也是大明的福气。”恕妃的笑容像春日明媚的阳光,驱走了严冬的酷寒。
“皇上也总在本宫面前夸你呢!”马皇后轻轻拍着恕妃的手背,为多年前就慧眼识得恕妃的善良大度,她也从未让自己失望而欣慰不已。
“哦,臣妾这五大三粗的,有什么值得夸的?”恕妃做了一个鬼脸,在保养得当的面容上挤出几条不深的纹路。
“说你教皇子练武很用心呐!”
“嘿嘿,就一点看家本领,皇子们早超过臣妾了。对了,皇上的身体现在如何?十四皇子昨日还问臣妾呢!”
“还好,还好……”马皇后低下头,一阵眩晕袭来,手上的针扎在了手指上。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恕妃赶紧放下针线,起身扶住马皇后。
“来人,端一杯糖水来!”恕妃喊道。
宫女赶忙端来一杯糖水,马皇后喝了几口以后缓过气来。
“本宫没事,就是眼睛看花了。”
“皇后娘娘,您要保重身体。这些缝缝补补的以后您就别做了,交给臣妾和其他嫔妃吧。”恕妃愁容满面。
“不碍事,不碍事,这么多,你们哪里做得完。”马皇后又拿起膝盖上的衣服和针线。
“娘娘,谢夫人求见!”宫女通报。
“让她进来。”马皇后道。
“谢夫人?徐达将军的夫人?”恕妃问道。
“嗯,她有时会到这里来坐一坐。徐将军不爱说话,谢夫人可能说得很。”
“那他们夫妻感情应该很不错吧,一个说一个听,吵架也吵不起来。”
“拜见皇后娘娘,拜见恕妃娘娘!”谢夫人面容疲倦,未施粉黛,看起来憔悴不堪。
“谢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宁儿,端一碗黄芪莲子羹来!”
马皇后起身拉着谢夫人坐下。
屁股还没沾着椅子,谢夫人的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
“谢夫人,别着急,来,先喝碗黄芪莲子羹,滋阴补气。你看看你的脸色真有点吓人呢!”
“谢皇后娘娘,臣妾喝不下。”
“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本宫,本宫会为你做主。”马皇后体贴地递给谢夫人一块绢帕。
“臣妾……”谢夫人再度哽咽,泣不成声。
夏日灿烂的晨光扫进屋里,毫不疼惜谢夫人的悲惨境遇。
闷热的空气在谢夫人的哭声中沸腾起来。
恕妃放下手中的针线,拿起一把蒲扇,走到谢夫人身旁。
“皇后娘娘心善,你只要把事情告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定会帮你解决!”
恕妃轻轻摇着蒲扇,替汗流浃背的谢夫人送去一点凉风。
“谢谢皇后娘娘,谢谢恕妃!”谢夫人抬起头,欲言又止。
“啊,皇后娘娘,臣妾有事先离开了。十四皇子和臣妾约了今日比试,呵呵,他们从臣妾手里学走了功夫,现在尽来欺负臣妾。”
恕妃知道谢夫人不想让她听到她想说的话,识趣地离开。
“你去吧。”马皇后也知道谢夫人的心思。
恕妃走后,谢夫人扑通跪在马皇后面前:“皇后娘娘一定要替臣妾做主!胡惟庸要害我家将军!”
“徐将军?他没事吧?”
“现在是没事,以后就不知道了!”
“你快起来,坐下慢慢说。”
“皇后娘娘……”谢夫人正欲起身,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
“宁儿,快去叫御医!”
御医很快就来到坤宁宫,谢夫人也已经恢复了神智。
诊断后,御医对马皇后说:“启禀皇后娘娘,谢夫人气血两虚,需要时日调养,其他并无大碍。”
“她一个习武之人,怎么气血会两虚了?”
“清除体内毒素需要调动身体的所有机能,导致谢夫人五脏六腑消耗过度,气滞血亏。不过皇后娘娘放心,这只是暂时的。谢夫人是习武之人,很快就会度过这一难关。”御医道。
“清除毒素?什么毒素?”马皇后大吃一惊。难怪谢夫人委屈万分的来找她诉苦。
“啊!”御医自知失言,徐达曾经再三嘱咐过他,不要把他妻女中毒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皇上和皇后。
“快说,怎么回事?”马皇后难得露出咄咄逼人的目光。
“这……徐将军……”
“本宫要你说你就说,一切后果本宫来承担!”
“谢夫人和徐家三小姐几个月前中了奇毒,浑身溃烂。”
“是你去医治的?”
“不是,臣没有这个本事,是韩国公的公子解了他们的毒。”
“还好有石头,要不臣妾现在不能在这里和皇后娘娘说话了!”谢夫人泪如雨下,好像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流泪上。
“你先回去吧。”马皇后支走御医,转头对谢夫人说,“是胡惟庸干的?”
她知道现在朝廷的局势,也知道朱元璋的布局。不过在谢夫人面前,她必须表现出为她出头的意愿,这样才能安抚好徐达。
“肯定是他干的,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不过除了他,还有谁?我们母女俩从来没有仇人,谁会这么狠毒,要置我们于死地?他就是冲着我叫将军来的。福寿的哥哥被胡惟庸杀了,我家将军在朝廷上参了他一本,他就来弄臣妾母女俩,就是要给我家将军一点颜色看看。”
谢夫人气急败坏,排山倒海的倾诉并未因为气衰力竭而终止。
“别激动!你放心,皇上一定不会让胡惟庸为非作歹!”
“可是……可是我家将军不肯告诉皇上!他说不要因为自家的小事影响了朝中的大事。这哪里是小事,臣妾母女俩差点就没命了!”情到深处,谢夫人无所顾忌地嚎啕大哭起来。
“胡惟庸!”马皇后咬牙切齿,一个拳头砸在桌案上。
她一半是为了给谢夫人解气,一半是憎恶胡惟庸的胡作非为。
谢夫人心花怒放,看着怒气冲冲的马皇后,她知道她的目的很快就会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