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我们的成功指日可待。”
李诚意眼前出现美好的画面。他坐在胡惟庸所坐的紫檀靠椅上,端着兽首玛瑙杯,喝着琼浆玉露,身边美女如云。
为了这一刻提前到来,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又贡献了一个计策。
“这几日朱元璋斥责了吉安侯陆仲亨和平凉侯费聚。我看可以把他们俩拉到胡惟庸这边,让胡惟庸兴风作浪得更猛烈一些。”李诚意用期望得到赞许的眼神看着主上。
“嗯,这个主意很好。诚意,你现在越来越懂得利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了。上兵伐谋,最上等的用兵之术就是使用智谋,而使用智谋的最高境界就是利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费一兵一卒尽可拿下对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使用好手中的棋子,只要坐着看好戏就行了。”
听到主上的夸赞,李诚意心满意足的笑容堆上脸庞,纵横的沟壑几乎将他的五官掩埋。
突然,一张威风八面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笑容渐渐散去,额上的皱纹调转了方向。
“主上,有一个人很难摆平。”
“哦?还有让你为难的人?是谁?”主上侧着头等待李诚意的回答。
“大将军徐达!”李诚意咬牙切齿,毫无线条的脖子上,青筋穿越重重障碍凸现出来。
“徐达是开国功臣,手握重兵,又对朱元璋忠心耿耿,我们必须除掉他。但是无论胡惟庸还是我都没法拉他下水。徐达极力避开我们,不论是朝内还是朝外。”
“胡惟庸接近不了他,便想铲除他。因为他收买人马,贪污受贿,买官卖官,干的坏事实在太多,终究怕有一天事情败露,只要不与他站在一边的人,他都要除掉。可是他除不掉徐达。胡惟庸派人送了很多财宝给徐达的阍人福寿,没想到这个福寿却对徐达非常忠心,不但没有答应胡惟庸,反而在徐达面前揭发了他。”
“徐达极恨胡惟庸大权独揽,排除异己,阴险奸恶,但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朱元璋是个多疑之人,未必完信任他,所以没有把胡惟庸干的坏事告诉朱元璋,这样也保了他自己。我们该拿他怎么办?”
“诚意,不必着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主上安慰李诚意道,“徐达不一定要死,还有一个人也会间接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
“谁?”
“他的女婿,朱棣。”主上深吸一口气,伴随着舒筋软骨的香气,感受他的精巧布局带来的无尽愉悦。
李诚意配合的奉献上若有所思的笑容。
“徐达如果能受我们的摆布,朱棣这颗棋子就会下得容易许多。朱棣是诸皇子中能力最强,天赋最高的一个皇子,甚至胜过朱元璋。朱元璋如果把帝位传给朱标,那么朱棣势必会争夺皇位。我们希望的正是他们自己人打得头破血流,而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因此我们必须离间朱棣与朱元璋的关系,确保朱元璋不会把帝位传给朱棣。”
“嗯!”李诚意连连点头,去年那个春光明媚的早晨,锦衣卫校尉肚破肠流的惨状出现在他的眼前。
“去年燕王、晋王、秦王都从安徽凤阳赶回应天授藩,我巧施一计,让燕王授藩不成。朱元璋对他心生嫌隙,他也对朱元璋心有怨恨。诚意,这就是我们的策略,不知不觉中让他们父子形同陌路。”
主上眼中射出利剑一般冰冷的光茫,像是要把阻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斩成碎片。
农青云回神农宫后度日如年。
他改变了自己在神农宫一向忙碌而又充实的状态,而抽出大部分时间来在不安和焦虑中踱步。
他追逐神农鞭已经太久,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他失去了信心。
他总觉得自己必须准备充分,可是他还不了解林贤,还没有考虑好要怎么从他手里夺回神农鞭。
他不打无准备的仗,可他觉得自己正赤膊上阵,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出拳。
最终,农青云打算主动出击,他要控制节奏。
他让农铁舒到应天府去,这样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林贤回到京城。
农青云再三嘱咐农铁舒这次一定要把林贤请来,并且要快。
农铁舒赶到应天府后,又扮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小乞丐,混迹于应天府的大街小巷。
林贤在明州炮轰日本船只后回到应天府,怡然自得地在家里等着皇上给他升官。
农铁舒没给他喘息的空,便卸去了一身肮脏的乞丐装,换上了光鲜亮丽的女儿装,来到林府门口求见。
林贤在家中做着他的升官梦,被人打搅,气急败坏。此时除了皇宫,他哪个宫也不想去。
“告诉她,我现在没空,以后再说。”林贤趴在桌子上,观赏两只斗得不可开交的蛐蛐。
家丁把话传给农铁舒后,农铁舒火冒三丈。
她心想:我爹在神农宫急得茶不思,饭不想,又派我前来请你,怎么说我们也是江湖中的大帮派,你却这般架子大,傲慢无礼,看我怎么收拾你?
农铁舒在林府四周转了两圈,远远看见一个挑着豆腐的老汉向林府走来。
农铁舒听农青山说过,林贤特别爱吃豆腐。
“这豆腐一定是送进林府的,我就在这豆腐上做点文章,让他受点小罪吧。”她四周环顾,看中了对面小道上的几坨牛屎。
“哈哈哈!”农铁舒的脑子里带着林贤呲牙咧嘴的画面,嬉笑着跑到小道上,弯腰捡了一小坨牛屎,悄悄跟上老汉。
农铁舒把牛屎扔在老汉身后,蹿了两步,跳到老汉面前大喊:“大叔!你等等!”
老汉吓了一跳,倒退几步,正好一脚踩到牛屎上。
老汉望着她,一脸茫然:“姑娘,你是叫我吗?”
农铁舒笑呵呵地说道:“是啊,大叔。”
“姑娘喊我什么事?”老汉不知脚下沾着牛屎。
农铁舒捏着鼻子说道:“好臭啊,大叔,你没闻到吗?”
老汉虎起脸,没好气道:“我的豆腐是一个时辰前刚刚做好的,怎么就臭了?”
农铁舒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老汉的脚:“不是豆腐,是那里。”
“你说我脚臭?你这姑娘有没有口德?我的鞋和袜都是老伴昨日才给我换的,怎么可能会臭?”
“大叔,看看你的鞋底。”
老汉抬起一只脚,一坨牛屎牢牢黏在脚底,嵌入纵横交错的麻绳之中。
“哎呦!怎么会踩着牛屎?这鞋!”老汉放下豆腐挑子,心疼不已。
农铁舒咬着嘴唇,憋着笑:“大叔,对面地上有些小树枝,你赶紧去把牛屎刮干净了,免得大娘怪你弄脏了鞋。”
“不好意思啊,姑娘……好好!我这就去。如果我踩着这牛屎进了林府,被那管家发现了,吃不了兜着走。”
老汉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他想起他的豆腐挑子,又转过身来,伸手指着豆腐挑子,对着农铁舒喊道:“姑娘……”
“我帮你看着,你赶紧去吧。”农铁舒把刚从兜里掏出来的一包无色无味的泻药藏在身后。
老汉放心离开,寻找小树枝去了。
农铁舒毫不客气的往豆腐上边撒了半包泻药,又用手把粉末抹开。豆腐被伪装的好像没有经过添加一样。
“林贤,你喜欢呆在林府里,你就呆着吧。我看你天天拉肚子,能呆得舒服吗?”
农铁舒拍了拍双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插着腰等老汉回来。
老汉回来以后千恩万谢。农铁舒装出来的热心肠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当天晚上,农铁舒飞身翻过林府的院墙,躲在一处不易被人注意的石头雕像后面,准备一睹林府的惨相。
林府的下人今晚特别忙碌,不停地来回穿梭。农铁舒溜到他们竞相奔走的地方一看,原来是茅厕。
“老爷今晚呆在茅厕就没出来,他比我们拉得还严重。厨房的人可倒大霉了!”
一个下人捂着肚子,脸色比苦瓜还绿。
农铁舒听罢,嘴巴一咧,就要笑出声来。她赶紧用手捂着嘴,为时已晚,欢快的声音已经穿过夜空,像迷雾一般四散开来。
农铁舒抬脚就跑,一溜烟就到了院墙下,飞身翻了出去。
到了院墙外,农铁舒竖起耳朵听着院内的动静。院内并没有传出慌乱的脚步声和“捉贼或有人闯入”之类的呼叫。
林府所有人都在与他们的肚子和茅厕做抗争,无暇顾及其他危险。
“哈哈哈!哈哈哈!”农铁舒放肆地大声狂笑,笑得前仰后合,把刚才憋回去的笑加倍笑了出来。
第二日,农铁舒大摇大摆地来到林府门口,带着饱满的信心,笃定可以进入林府的大门。
昨日林贤府上下被折腾得翻天覆地,他们怎么会拒绝一个神医前来拯救林府?
林府大门紧闭,农铁舒站在门前想入非非。
神农宫以医术卓著,闻名遐迩,林贤见了她就应该跟见着活菩萨似的。
昨日她给林府下的泻药并非普通的泻药,而是神农宫秘制的泻药。
江湖郎中甚至是皇宫中的御医都无法治好林府上下的腹泻,只有她手中的解药才是林府唯一的希望。
农铁舒伸出一只手抓起铁环,正准备敲。
“嗒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辆豪华的官家马车徐徐前进,马车前后各有一名开路和垫后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