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冰雪未融,天空雪后初晴。
易凡照常与三女共进早餐,顺便指点三女的武功。这时一个人双手捧着一个檀木长匣子走了进来,那人将匣子放下,一言不发地微微点头离开。
易凡拿出匣子里的一把白玉长箫,轻轻一拧动长箫的另一头,顿时一声清脆的龙吟声传出。这是一把内有乾坤的长箫,箫中藏剑。剑身通体雪白,寒光凛凛,锐利细长的剑身中间一道细细的凹槽。三女立即被这把剑吸引了过来,由衷赞叹:“好精致的铸造工艺!好漂亮的剑!”
易凡淡淡一笑,还剑入鞘递给云曦:“喜欢吗?”云曦接过长箫,轻便异常,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云曦甜甜一笑:“谢谢夫君!”
宁柔柔一脸羡慕地看着巧笑倩兮的云曦,展盈则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手中的水月剑。易凡笑着对另外二女说道:“都有。”说着,把匣子内的另外两把女子使用的轻巧宝剑一一分给二女。宁柔柔巧笑嫣然,满心欢喜地把玩着手中精致漂亮的宝剑。
展盈将水月剑神色复杂地放置于匣子内,这把曾经寄托了她一份情思的宝剑,此刻也是时候让它封藏起来。曾经的她也幻想着,此生都会如那两把宝剑一般,在这个世上是独一无二,一份真挚的感情会得以永恒。易凡看着欲言还止的展盈,淡淡地笑道:“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
展盈情绪低下地轻声说道:“麻烦你,把这把剑还给那个人,但愿他可以为它找到这把剑的新主人。”一份即将修成正果的感情,就因为家族之间的利益无疾而终,实在让人惋惜。
易凡看着情绪低落的展盈,希望她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劝说道:“任何事情都是有始有终,给过往告个别也好。”
看着收到礼物,满心欣喜的二女,易凡知道江湖路没有那么好走。三女的武功以宁柔柔和展盈的较差,身在江湖,每天都会面对不同的对手,易凡真心希望她们拥有自保的能力。自己计划已久的大计也即将准备完毕,即将进入启动阶段,计划一但启动。会有什么样意外的事情发生,这是始料未及的。作为始作俑者,也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真心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任何伤害。易凡根据三女的特长,制定了一整套系统的武功。只要修炼好了,面对一流的高手,足以不落下风。
最近这一年来,易凡暗中控制的势力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一切都往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效果良好。易凡心中非常清楚,以一己之力抗衡天下各大江湖势力是非常不理智和不现实的事情。至尊盟作为江湖中的顶尖势力,是敌是友,目前还很难说得准。是敌人,敌人又将采取怎样的手段对付自己;是友,目前来看基本不存在共同利益诉求。天下的争斗的策略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三点。一、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二、拉拢敌人的敌人;三、打压和消灭敌对势力。
易凡始终坚信地认为,唯有自己能够完全调度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为免变故丛生,易凡一直以来都在消灭敌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借助一切力量迫使敌对势力和潜在敌对势力内耗以达到削弱敌人的目的。要想完成这样的两件事情,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近日来,易凡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外面闲逛,实则始终留意着至尊盟的人。
东方御天虽然与自己仅有一面之缘,易凡看得出来,东方御天是一个颇有抱负和野心的绝代雄主。易凡相信,两人可以达成一定时期内的合作。沿着街道走了一段时间,易凡停住了脚步,对面与自己相隔不远的人来人往中,易凡看到了期待已久的人。
东方御天一袭白色貂裘,长身玉立于洁白的雪地上,潇洒不伦,出尘绝俗。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缓步相对而行。易凡淡淡地道:“东方兄,别来无恙。”
东方御天微微拱手回礼道:“无名公子,可有时间一同走走。”
易凡笑而不语,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率先开口,似乎两人还没找到共同的话题。
司州城内,近几年来变得愈加繁荣起来。沿街两旁房屋林立,碉楼画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里的人们虽然身处乱世,并不妨碍他们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整天忙碌着。一路走来,易凡见东方御天都会给街边乞讨的乞丐打赏一些细碎银两。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了一些路,易凡看到一家不错的酒楼,看了看东方御天。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要做什么,两人并肩走入酒楼的包厢。看着楼下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络绎不绝。
易凡率先打破沉默:“东方兄,站在楼上看下面有何感想。”
东方御天看了看装饰雅致整洁的酒楼,再一对比沿街乞讨衣不蔽体的乞丐,感慨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个天下是怎么了?”
易凡淡淡地道:“东方兄胸怀天下,身怀绝技,面对这个世上的不公平,可有想过要去为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普通百姓做些什么?”
东方御天神情如初,一双睿智的眼睛遥望天际,轻启嘴唇道:“我也曾经想过要平息江湖的纷争,愿天下人都能少受些苦难。曾经也迷惘过,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自从青龙帮的出现,我似乎找到了方向。江湖中人为名、为利纷争不休,又有多少人会停下来看看普通人过的日子。”
易凡轻轻点头:“江湖中人空口大讲道义,愿意放下既得利益者何其稀少。若能有一代雄主一统江湖,制定一套人人遵守的江湖规则。人人都能为了正义,为了维护江湖秩序出一份力。这个天下的百姓或许能免于无妄之灾,不至于命如草芥,毫无个人尊严可言。然而,放眼整个天下,谁拥有这份能力?拥有这份能力的人,是否有济世安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而不过多计较个人得失。这样的人,放眼天下,谁能做到。只叹人心似铁,世事纷繁。”
东方御天认真地回味易凡说的每一句话,眼中大放异彩。他也曾一度以为,眼前这个少年是个逍遥于世,不解人间疾苦之人。一番交谈下来,没想到他的认识居然比自己还深。若二人能够联手,以二人的武功和智谋,放眼整个江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东方御天微微躬身道:“无名公子,真知灼见,在下受教了。不知公子是否有心,出力改变这个混款不堪的江湖。你我同心协力,试问天下还有何不可为、不能成之事”
易凡微微摇头道:“武林中人,不该过多插手天下政治,这是天下主宰要做的事。惟愿称孤道寡者,心怀天下苍生,匡扶天下秩序。东方兄的远大理想,这是一条孤独之路。愿为天下苍生,苍生又岂知东方兄的苦心。”&bp;东方御天喟然长叹,心中有些失望,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这是婉拒自己的邀请,如此惊才绝艳之人,万望不是敌人才好。
易凡与东方御天交谈良久,东方御天意欲让易凡助他一统江湖,事成之后愿与之共享成果。易凡也是傲骨铮铮之人,岂肯屈居人下。相谈甚久,仅此一条是没有谈得拢的可能,再谈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必要。这时窗外飞下一只信鹰,正好落在东方御天的手上。东方御天看了信鹰带来的信息,告别道:“无名公子,在下另有要务处理。今日相谈甚欢,来日再与阁下把盏深谈。”
易凡看出了东方御天眼神中的含义,也非常清楚他后面这句话的意思:希望来日可以把酒临风,而非刀剑相向。易凡平淡一笑:“东方兄多珍重,来日方长。”
东方御天离开后,一中年人伙同一个青年人联袂而来。两人是商旅打扮,青年人手中托着一个长长的紫檀木匣子。两人进门后,非常谨慎地留意四周,见一切安好方才面露崇敬之色。两人恭敬地拱手揖道:“属下参见公子。”
易凡脸色一变,与方才的云淡风轻对比,此刻身上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尽显。两人顿时犹如感到泰山压顶,恭敬愈加。中年人双手奉上木匣子道:“属下驻司州总理事林镇奉命给公子送来这把天外之剑。”
易凡微微侧头,示意他将剑放在桌子上。所谓天外之剑,是易凡曾经偶得一块天外陨铁揉入铸剑,得出来的宝剑比一般的百炼钢宝剑坚韧锋锐。这些年来,易凡命手下四处收集天外陨铁,这么多年过去了所得的天外陨石提炼后只够铸造一把剑。易凡看着包裹着蛟皮的宝剑,剑身比一般长剑都要长出半尺,宝剑一体铸造。易凡拿在手上掂量,发现比同样不同材质的宝剑要沉上不少。黝黑简朴的剑柄看起来很不起眼,抽出宝剑,一声低沉的龙吟传出。八面剑身,精细研磨极尽工艺,寒光内敛,在太阳光下看起来剑身泛起淡淡的血红流光。旁边的二人顿时看呆了,尤其是看到持剑的易凡身上的王者之气更浓更烈,隐隐中暗藏无尽杀意。两人目瞪口呆,胆战心惊。易凡还剑入鞘,锋芒尽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枉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转而杀气凛凛地沉声道:“宝剑铸成,杀人饮血。这个江湖的血还是流得太少了,正好为宝剑淬血开封。”
见两人还有事禀报,易凡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林镇与林铸对视一眼,林镇挺直身板道:“公子所交代的查探蓝火煤一事已经查明,不过……这个煤矿的所在地是司州一势力张氏家族的势力范围。张氏家族实力不弱,特来禀报,请公子指示。”
易凡不加思索,非常果断地道:“势在必得,不惜手段。”眼睛一转继续道:“做起来尽可能隐秘、干净。”
两人得到指示,心中不再迟疑。至于如何做,如何做到隐秘、干净。这些年来他们二人深知公子爷的脾性,就这些事情他们做得已经太多了,心中有数。
两人即将告退之际,易凡充分肯定他们这些年来的付出:“你们这些年做的,甚合我意。武功别荒废了,我们即将面对的对手将会是空前的强大,事情更多,任务更重。另外,日后行事尽量避开与至尊盟的正面冲突。我预计,至尊盟不日将会对青龙帮及其他组织会进行试探。”
今日与东方御天的谈话,易凡隐隐察觉出,东方御天已经耐不住寂寞要开始有大动作了。以东方御天的智慧、谋略,不可能不对青龙帮和近些年来突然冒头的势力提起警惕,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各种试探的动作在所难免。
易凡单手持剑,信步走在大街上。走了一段路,易凡发现有人跟踪。停下脚步,那跟踪之人加快脚步跟上易凡拱手道:“无名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易凡回忆起眼前此人正是日前前来送信的那个人,此次易凡没有置之不理,很爽快地道:“请带路。”
那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意,本以为会很费力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出奇的顺利,回去也好交差了。易凡上了马车,正襟危坐于车内,闭目养神。那人见这个少年公子全然不设防,也不担心前面会有什么陷阱。一副淡然,随遇而安的态度,更是让他暗暗称奇。
马车兜兜转转来到一处优雅别致的院子,还没进门便听闻一阵琴声传来。易凡阻止了引路之人,径直向着琴声传出来的方向信步走去。易凡来到湖心亭,见一窈窕的背影以幽兰之姿,安坐抚琴,并没有打断,静立一旁细细品味琴声中的韵味。佳人玉手轻抚琴弦,一曲毕,余音绕梁。易凡轻轻拍手,赞道:“红袖添香,赏雪抚琴。冰卿姑娘,好雅兴。”
万里冰卿本想回过身来,没诚想这个自己一直邀请相见的少年会这么唐突。依礼,本该是自己先开口的,更想不到这个少年会直呼自己的名讳。万里冰卿并没有起身,背对着易凡轻声道:“无名公子远道而来,寒冬白雪,且以一曲,一杯温酒聊表心意。”
易凡对繁文缛节很不感冒,径直来到亭内,很不客气的在万里冰卿的左手边坐下。只见万里冰卿冰肌雪肤,清丽娇美。易凡仅礼貌性地看了一眼点头示意,端起万里冰卿斟好的温酒仰头饮尽。万里冰卿讶然,失声笑道:“无名公子,就这么信得过贱妾?”
易凡非常轻浮地说道:“冰卿姑娘胜过娇花,醇似美酒,已让人迷醉,何必多此一举。”
万里冰卿心中略有怒气,对于这个拿捏不准脉搏的少年当下也不好发作。万里冰卿淡笑道:“江湖传言,无名公子知书达理,文武全才。看来江湖传言毕竟是传言,不足信。”
易凡知道她言下意有所指呵呵一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百里姑娘娇兰佳人,邀请人的方式更是别具一格,免于俗套。”
万里冰卿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话中暗藏的机锋一听便知。云里雾里间,两人已明里暗里话锋较量了一番,从目前来看平分秋色。
一番随意的对话下来,都没有进入正题。万里冰卿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居然是出奇的老练,相谈这么久,隔一刹那自己面对的就是另外一个人一般。江湖传言此人武功高强,这话她亲眼目睹验证过。至于他的为人,江湖中什么传言都有,几乎是一个人就能说出一个样来。万里冰卿抱着求人的心态邀请易凡而来,如果不表明真意,这般天南海北的谈下来不会有丝毫的进展。这个少年郎,小到一片雪花也能说出新意来,用他的话来说:一花一世界。这样一来就有违自己的初衷,没能达到目的,说再多也是风花雪月。万里冰卿心中焦急如焚,不知如何开口是好。她知道面对这样的人,她唯有如实表明心意,再这么遮掩下去,下次再去邀请他估计就是第一次的结果。
万里冰卿开口,单刀直入地说道:“无名公子,两次相邀,小女确实有事相求。”
易凡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一本正经的模样,给万里冰卿不一样的压迫感。易凡给她一种拒人门外,全无方才的平易近人给人易与相处的感觉。易凡单手晃着酒杯,嘴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淡淡地说道:“万里姑娘但说无妨,买卖不成仁义在。对于姑娘的请求,在下量力而行,力所不能及之事,出的你口,只入得我耳。”
对于万里冰卿的请求,易凡基本猜了个大概,当下只等她亲自开口。她有所求,自己又另有所谋,即便如此,在谈判的时候自己都要占据绝对的主动。即便拒绝,也要手留余香,这是自己一贯的为人处事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