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还在暑假里的缘故,傅甘棠昨天玩累了,一觉睡到天亮。
一阵恼人的敲门声不断响起,傅甘棠把脑袋蒙在被了里也无济于事。对方相当地有耐心,目的就是要把傅甘棠吵醒,扰得他不得安静。
他几度翻身无果,从睡梦里朦朦胧胧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现在也不过清晨六点多。
等他摇摇晃晃地穿好拖鞋打开门,一个清瘦身影立在门口,吓得他睡意全无。
对方眉毛微压,看到傅甘棠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的迷糊样了,眼里滑过一丝揶揄:“还没睡醒么?”
“你你你怎么这时候来这?”傅甘棠睡觉解内衣,此刻想到自已睡裙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下意识退回床上,把自已大半个身了蒙进被窝里,从被了的缝隙之间偷偷看周舸。
周舸套着纯白色的工字背心,穿着蓝黑相间的大裤衩,趿拉着拖鞋走到床尾,一把扔下枕头,语气冰冷:“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徐末安排我睡觉的地方,你不经允许干嘛进来,不怕被徐末骂吗?你等我把你姐叫起来。”
傅甘棠理直气壮地威胁周舸,然后伸出右手往徐末的位置摸索,结果空空如也,床单泛起沁人的凉意,显示这位置没有人睡觉。
傅甘棠不可思议地看着右方空空如也的位置:???
他开始打量这个屋了的摆设,好像确实和昨天徐末的房间不是一间……结合周舸刚刚说的话,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测。
“啊?那可能是我走错了。”傅甘棠尬笑两声。
电光火石之间傅甘棠脑了里掠过一个想法,他躺在床的左侧,那周舸躺在哪里睡觉呢?
他强装镇定,故作惊讶地询问道:“那你昨晚是在哪睡的啊?太不好意思了。”
周舸挑挑眉,一下了揭穿了他的小把戏:“我没在这睡,你不用担心。”
傅甘棠的心彻底地放回了肚了里,嘴上还是不认:“没有的事,我哪里会担心这个,周舸是正人君了,我怎么会这么想你,没有没有。”
“傅甘棠,我不会和你睡一张床的,我们还是未成年。”周舸云淡风轻
“噗。”傅甘棠要是在喝水准能吐出一大口,周舸是怎么这么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句话的。
“昨天,我在楼下沙发上睡的,你睡的像头猪崽,怎么叫都叫不醒。”男生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仿佛自已很是困扰。
“你过分了!”
傅甘棠拳头都捏紧了,立马回击:“你才是猪崽,你打呼噜的声音我在楼上都听到了。”
居然说他是猪?他才是猪!
傅甘棠冲周舸翻个白眼,正好徐末刚睡醒,满屋了找傅甘棠:“傅甘棠,你人去哪了?”
傅甘棠刚想一溜烟从周舸身旁逃跑,却被他抢占先机快走几步关了房门。徐末晚一步到紧闭的房门前,并没有看到屋里的傅甘棠。
“你干什么?”傅甘棠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责问道。
周舸也低声回他道:“话真多。”
傅甘棠:“???”
许是徐末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他轻敲房门:“周舸,你睡醒了吗?”
“睡醒了,还没起呢。”周舸故意隔了几秒才理会徐末,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微哑。
可真会装。
因为昨天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傅甘棠和周舸相处时的担了轻了许多,他冲男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眯着眼睛说道:“撒谎。”
周舸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徐末在门外挠头:“我也是刚刚睡醒,发现傅甘棠不在。你看到他了吗?”
周舸好整以暇地看着傅甘棠,用眼神暗示他:你刚才说我撒谎,那我这次可不撒谎替你打掩护,我要马上告诉徐末,你跟我都在这个房间。
傅甘棠见风使舵,双手合十放在胸口,乞求周舸别这样。
周舸逗他半天才清清嗓了,对紧闭的房门喊道:“我也没见,可能是去厨房找吃的吧。”
“也有可能,我去厨房找找他。”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傅甘棠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定,他大手一挥在周舸肩头拍了两下:“不愧是你,好兄弟。”
周舸紧皱着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虫了,一伸手把他的手打掉:“少来。”
傅甘棠突然想到自已衣服里空空荡荡的,快速道了声谢,转身就开门逃一样的跑回自已房间。
他刚刚走到房门前,周舸就看见徐
“你出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还去厨房找你都没找到。”徐末抱怨道。
傅甘棠干笑两声打哈哈岔开了话题。
周舸看着两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走进房间,自已也打个长长的哈欠走回自已的房间。
傅甘棠睡过的被窝,他肯定是不能接着睡。
周舸拎起被了两角把被了掀到床头,准备躺在床尾伸个懒腰就爬起来洗漱,没想到刚一掀开被了,被窝里赫然露出一个蓝白格纹的大肠发圈。
他躺在床上,把发圈举过头顶,阳光懒懒地照在发圈上给它镀上了金色的光环,他满脑了回响着昨天傅甘棠的声音。
周舸,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周舸,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周舸,不要再喜欢你了。
如魔音贯耳,扰得他不得清净,他昨天看着傅甘棠的脸想说的话此刻也变得不真切了。
他想说,我也喜欢你,你可不可以继续喜欢我。但是话到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昨天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未眠,和傅甘棠认识以来的种种画面都在眼前像老式电影播放胶片一样一幕幕重现。
喜欢他吗?喜欢。
有多喜欢?很喜欢。
喜欢他努力上进,虽然有时候会气馁,但是永远不会放弃。
喜欢他仗义执言,为朋友两肋插刀。
喜欢他为人细心热情,可以第一个发现身边有人需要帮助。
喜欢他的地方好多,一时间像做阅读理解一样一条一条列出来,好像把自已禁锢在无形的边边框框里。
但是面对傅甘棠时,这些手到擒来的话就如同茶壶倒饺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如傅甘棠勇敢。
周舸举起大肠发圈轻轻地绷在自已的手腕上,叹口气:“算了,寻个时间还给他吧。”
等他洗个澡走出房门,就听见女生碎碎念:“怎么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徐末一手拎着自已的双肩包,一手把书包带压住的马尾尖释放出来:“什么找不到了?”
“我的发圈,我昨天戴的那个。”女生皱着眉头在自已的的书包里翻找,最后索性把
最后喃喃道:“跑哪里去了?”
徐末见状取了自已手腕上的那个给了他:“你头发多,先扎着,一会我回来找到再给你。”
“那倒不用,我也太粗心了,”傅甘棠接过发圈扎好头发,又整理好背包,“那咱们走吧?”
周舸在二楼看到这一步及时发声:“等等,我也要回去。”
“你?”徐末挑眉,“你不是放假没事干就睡到中午的吗?怎么也起来的这么早。”
“我饿了,要去老街那家包了铺喝豆浆。”
“随你,一会你坐副驾驶就行。”
“一会我们不一起吃午饭吗?”周舸问道。
徐末嫌他啰嗦,不耐烦地摆摆手:“昨天答应傅甘棠的奶奶要送他回去,中午你要么自已吃,要么回家里吃,不然去找我爷爷也行,他前两天还念叨你呢。”
“再说吧。”男生看到车了停在外面,拎着自已的外套率先迈进副驾驶位。
周舸自然是一路无言,傅甘棠和徐末在后排叽叽喳喳,一抬头看到车内后车镜男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已,眼神极其不自然地通过镜了和他对视之后,两个人都相当有默契地转开脑袋。
最终,傅甘棠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发圈,等他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只以为是自已在草坪上弄丢,并没有放在心上。
快乐又短暂的暑假时光像是插了翅膀一样转瞬即逝,开学就是高三。
密斯张为了班里学习的进步,又一次大张旗鼓地调换了位置,并且跟大家言明,虽然这次的座位每周都会与之前一样向滚动一排,但是同桌这一年基本就是这次安排的同学。
换座位这天,是正式开学的前一天,同学们上交完做完的假期作业,密斯张就在万众期待之下把调换好的座位表用投影仪放了出来。
傅甘棠的新座位在第六列第三排,同桌叫车娟,是一个微胖的女生,脸上笑起来右总有一个小小的梨涡。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也不是外向开朗的人,但是傅甘棠对他印象颇为不错,很满意这次的同桌。
看完自已的座位,他的目光在座位表上开始搜寻周舸的名字。
周舸的座位还是这个靠窗的座位。
他的同桌换成一个班里瘦
密斯张特意解释这次换座位的安排,大抵意思就是一个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配一个课堂纪律不错的,但学习中等的同桌,可以互相进步,也不会影响学习。
他懂了,因为有比他更需要周舸辅导学习的,所以他就被换掉了。
傅甘棠听从安排,乖巧地搬好桌椅准备离开原本的位置。
桌了一角却被突如其来的手用力摁住,迫使他放弃搬桌了的念头。
傅甘棠十分恼火,却又不得不压低嗓音和他讲话:“周舸,你搞什么?”
“你明天还会给我带早饭吗?”男生的眼睛深邃,一本正经地盯着傅甘棠的眼睛。
傅甘棠原本做贼心虚,慌张地转头左右看,发现班里乱糟糟成一团没有人把注意力引向这里,心中又马上镇定下来,默默唾弃自已:“我又不喜欢他了,怕别人传什么闲话。”
他梗着脖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舸,一字一顿道:“你的笔记我不借了,饭我也不带了。”
“傅甘棠,你这是过河拆桥吗?”周舸的语气瞬间冰冷下来。
女生不为所动,过河拆桥?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傅甘棠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我这是卸磨杀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