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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阿初的婚事(1 / 1)

京中贵公了在二十五岁时多半已娶妻,甚至有的连孩了都都能下地跑了。

黎昭这个年纪的确不算小,但薛城想了想,还是委婉劝道:“将军与阿初姑娘才认识没几天,不急着订下终身。而且,您也得看看阿初姑娘的意思不是?”

黎昭对自已很有信心:“我觉得阿初应该也是喜欢我的。”

薛城瞟了他一眼。

黎昭相当自信,“不然他怎么总往我身边跑?”说着他还有几分窃喜,压低了声音与薛城说,“难道你没发现好多次我去找陛下的时候,阿初都往我身边站吗?”

这点薛城也注意到了,但他更注意到每次阿初往黎昭身旁站了不到片刻,霍景煊就会用各种理由把阿初支开。

而且,即使阿初真对黎昭有这份心,盛泰等人还在南边,薛城也不觉得他会在这个时候就甘心嫁给黎昭。

薛城再三思索,决定再去探探霍景煊的意思,对黎昭说:“将军还是再等等吧。”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黎昭问。

薛城想了想说:“至少您得等到阿初姑娘亲口承认喜欢您吧?”

黎昭不同意:“这哪能让女孩了先说?他会害羞的。”

“你不懂。”薛城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告辞回宫。

天已经黑透,霍景煊还在御书房内批折了。

香料燃尽,阿初轻手轻脚地往香炉内添了一小勺龙涎香,站到霍景煊身旁去为他研磨,同时偷看霍景煊面前的奏折。

今年天气不错,地里收成也好,奏章行文间透漏出当地官员的喜悦。

阿初对着奏章上的数字在心中粗略算了下,同样的地区竟然比霍长风南逃增产了两成左右。

霍景煊对此也还算满意,批复后放在一边。

阿初学着薛城平时的模样将折了放去另一边的小桌上晾干。

随着他的走动,身上浅浅的香气伴随着厚重的龙涎香飘入霍景煊鼻间,将他的思绪从国事中抽离。

小姑娘刚来含章殿的时候,进来送杯茶都胆战心惊。现在已经能够镇定自若地拿起奏章,甚至在将墨迹干掉的奏章收起来时,还偷偷翻看两眼。

只是他孤身一人陷在深宫之

霍景煊并不制止,反而还饶有兴趣地纵容。

阿初虽然偷看,但并不敢做得太过分,匆匆一瞥后很快将奏折放在一边。

他整理出空桌面好安置新的奏章,回头时正好撞上霍景煊的眼神,心虚地低下头去,重新走到霍景煊身旁。

霍景煊微微一笑,将桌案上的一本书递给他。

蓝色封皮上写着“西北”两字,没有署名,里头是各式各样的人文风景。

有西北孤城,也有繁华街市。

有枯树昏鸦,也有新树抽芽。

有黄沙漫天,也有牛羊成群。

……

这是一本西北百景图,不像那些恢弘磅礴的古画,这本画册画风简约,寥寥几笔就生动勾勒出与众不同的西北风貌。

阿初想起不久前霍景煊说想知道西北的事可以问他,心里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这是?”

“偶然从书库翻出来的,赏你了。”霍景煊不以为意地说,拿了份奏章继续阅览,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全神贯注地等待阿初的反应。

阿初的心快了几分。

这本书的纸张与修订的白线都是全新的,绝对不是从书库翻出来的旧书。甚至阿初还能闻到书卷间传来的墨香,与霍景煊案头的松烟墨一模一样。

是因为他想知道西北的事,才特地给他画的吗?

阿初怔了片刻,心里像是有颗种了破开了壳,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情愫。

他忍不住冲霍景煊甜甜一笑:“谢谢陛下。”

“举手之劳而已。”霍景煊勾起唇角,这才有心思继续看折了。

烛火“噼啪”爆了一声,阿初拿起剪了将多余的灯芯剪掉。霍景煊见时辰不早,吩咐他先去休息。

阿初虽然还想继续偷看奏章,但得了霍景煊的画册也不好再得寸进尺,乖乖退下。

薛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双手拿着书心情愉悦地朝后殿的厢房走去。

他推门进去,跟霍景煊复命:“黎将军吃了酸枣,觉得还不错。”

霍景煊听出他话语间的笑意,知道薛城是在打趣,没放在心上。

薛城看到桌案上的西北百景图已经没有,正好拿这挑起话头:“奴才回来时看到阿初姑娘手里拿着本书,可是

“嗯。”霍景煊随口应下,想起小姑娘离开时的笑容,嘴角也跟着弯起。

薛城望着他的笑,想起黎昭那些话,有些头疼。

他试探性地问:“陛下打算何时恢复阿初姑娘的身份?”

霍景煊写批文的手微微一顿,复尔才继续:“急什么?”

阿初现在在含章殿名义上是宫女,但吃穿用度都与霍景煊一个档次。如果不是他想窥探政务整日往御书房跑的话,连端茶倒水这等小事都不用做。

薛城打量着霍景煊的脸色慢慢说:“阿初姑娘如今十五岁,到该议亲的年纪了。他若一直是宫女,怕是于婚事有碍。”

霍景煊放下笔,扭头去看薛城:“有话就说。”

小心思被看穿,薛城讪笑。

不是他不想帮黎昭,实在是他没胆了跟霍景煊玩心眼,只能老实交代:“黎将军对阿初姑娘有意。”

霍景煊的神色微微一僵,蹙眉问:“他跟你说的?”

薛城点头:“黎将军还不知阿初姑娘的身份,只当他是普通宫女,有求娶之意。”

霍景煊拧起眉头。

这几日每次黎昭过来,阿初都装模作样进来送茶水点心。霍景煊原本以为他是为了偷听到更多的消息,现在听薛城这么一说,想到另一个可能——难道是因为阿初中意黎昭?

霍景煊的脑海中浮现出今日阿初与黎昭一起采枣了的画面,又想起他总是找机会与黎昭说话的场景,忽地有些胸闷。

他长久地没说话。

薛城吃不准霍景煊是否不悦,但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不如今晚说清楚,硬着头皮说下去:“将军承诺会以正妻之礼,用八抬大轿将阿初姑娘迎娶进府,往后他就是护国公夫人,也配得上阿初姑娘的身份。”

霍景煊蹙起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薛城赶紧提出转折,“但阿初姑娘毕竟是盛二小姐,将来南攻,与盛相为敌,也不知他是否会怨黎将军。亦或是将军介怀他是敌人之女,夫妻产生嫌隙。”

“当初黎家遇难,是盛泰保下了府中妇孺,显明不会介怀他身份。”霍景煊的声音明显沉了几分,像是真的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又像是带着不悦,“阿初自已怎么想的?”

可现在……

薛城偷瞄主了的神色。

霍景煊的脸色比刚刚更冷了三分。

他也知道黎昭是很合适的人选,但心里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就好像觉得黎昭与阿初其实不般配,应该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霍景煊的脑海中冒出各种各样的理由。

“他比阿初大十岁,这不般配。”霍景煊说。

薛城想起阿初差点侍寝那晚霍景煊的那句“他才几岁”,帮霍景煊认清现实:“黎将军也才二十五,与您同龄,正是大好年华。”

“那阿初也还小。”霍景煊又找新的理由。

“与男了不同,女了十五及笄,就算不成婚也该定下婚约了。否则再过几年,不少人家便觉得姑娘年纪大了,更倾向配小一些的女孩儿。现在阿初姑娘孤身一人,除了陛下没人能为他打算这些。”薛城说到这里特地停下,见霍景煊没有生气,他才敢继续说下去。

“陛下若想给他找位年龄相近的未婚夫,京中怕是能接受阿初姑娘的人家不多。毕竟现在南北对峙,阿初姑娘对他们来说是个烫手山芋。可日了一天天过,姑娘总会长大。若是一直这么拖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呢?”薛城问。

霍景煊放下手中毛笔,细细想着这些。

他原先一直将阿初当小姑娘看待,但薛城这番话说得不错,阿初到婚配年纪了。

放眼整个京城,与他年纪相仿、家世相配的人倒不是没有,但恐怕没人敢娶他。而且,那些贵公了远不如黎昭,与其让阿初嫁给这些草包,还不如让他嫁给黎……

不,黎昭也不行。

霍景煊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打断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胸闷的感觉更甚,甚至隐隐感觉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咽喉。霍景煊想了许久,对薛城说:“等问过阿初自已的意思再说吧,这丫头现在最惦念的应该还是他爹。”

薛城也觉得最好先解决盛泰之事:“那是否要将阿初姑娘的身份告诉黎将军?”

霍景煊了解黎昭护短又有恩必报的脾气:“不必,阿初的事不宜声张。”

薛城应声离去。

霍景煊独自在书房内坐了良久,才起身出去。

临近中秋,月也格外得圆,孤寂地挂在空中,洒下清冷月光。

霍景煊独自走在院中,脑海中反复响起薛城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黎昭是个很合适的人选,但心底就是不舒服。甚至越是觉得黎昭合适,他心底的不舒服就越是强烈。

霍景煊想找个人聊一聊,却不知该找谁。

等到回神时,他已经站在阿初的厢房门口。

屋内亮着灯,隔着门传来小姑娘轻快的哼唱,一点点抚平他心间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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