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了,想到父亲给自己起的大名,夏明心中升起一种冥冥自有安排的感觉。至于伤势,靠着《星辰诀》,恢复的很快,此刻,他正帮母亲收拾刚刚摘回来的野果。
“老夏!”“阎罗”李铁山的大嗓门,在场院口响起。
“山哥,你咋有空过来了?”把布子丢到桶中,夏秋生停下了擦洗,热情的上前招呼。
“给二娃子送书来了!”咧嘴一笑,李铁山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轻轻打开,显露出一本线装书册,封皮泛黄,边角上翘。
“落石拳!”讶然失声,夏秋生一眼就瞧见了那三个残缺不的黑字,脸色一变,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二娃修不得斗气,不能坏了规矩!”
“没啥不行的,这是我自己挣来的,愿意给谁就给谁!”将书搁在石桌上,李铁山一屁股坐下,接着道:“二娃这孩子不错,虽然修不得斗气,但天生神力,又替村里除了一害,必须给奖励!”
“这…,好吧!”李铁山既然定了调,夏秋生也不再争辩,笑着道:“山哥,正好獾子肉腌好了,晚上喝两杯吧!”
“行,我说那天没瞅见那獾八狗子,原来是被你给藏起来了!”知道夏秋生是在变相的感谢自己,李铁山也不推辞。
知道李铁山的来意,夏刘氏也十分高兴,将腌好的十多斤獾肉都下了锅,配上夏秋生刚摘的山间野菜,炖了满满一盆。
“二娃,你也喝两杯,谢谢你李伯!”四人上桌,夏秋生递给夏明一个陶碗,吩咐道。
“别,别,二娃的伤还没好,这可不行!”摆了摆手,李铁山认真起来。
“李伯,没事的,我这伤处都封了口,再有两天就彻底好了,那小指骨,本身也不碍事,二十来天就能痊愈!”说着,夏明活动了一下肩膀与手指,丝毫没有迟滞的感觉了。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就是天赋异禀,别人都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才几天!”目中露出讶然之色,李铁山夸赞道。
“嘿嘿,都是爹配得药好!”咧嘴一笑,夏明打了个哈哈。
“呵呵,你个小子还会谦虚了。铁蛋儿跟你一年的,现在也才二级斗士,不知道被他爹给揍了多少回了,都是因为被你给比下去了!”手指点着夏明,李铁山笑呵呵道。
“运气好呗,我敬您一碗!”不愿过多纠缠,夏明双手端起陶碗,恭敬的一碰,仰头灌了下去。
这是夏明第一次饮酒,还是喝的自家酿的果子酒,酸酸甜甜,带着一丝的酒味,比起真正的粮食酒不知差了多少倍。但就算是这样,在村里也是独一份儿的,仗着夏刘氏家传的手艺,毕竟,谁家也没那多闲钱,去买真正的酒。
“山哥,别光喝酒,吃块肉!”夏刘氏见二人放下酒碗,赶紧热情招呼起来。
“就是,吃着!”附和一句,夏秋生给李铁山夹了块肉,笑着道:“比起你家两虎,二娃还差的远,得向两个哥哥好好学习!”
“嗯呢,李伯,两个虎哥快回来了吧?”点了点头,夏明给自己也夹了一块肉。
“二虎快了,再有仨月,这更卒就到期了,大虎还得一年,毕竟他顶了两个人的名字去戍卒!”对两个儿子也颇为满意,李铁山笑着道。
“什么是更卒、戍卒?”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夏明好奇道。
“呵呵,你这小子还真是一门心思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啊!”跟夏秋生碰了一下碗,李铁山笑着道。
“没想到二娃能有这把子力气,就没跟他细说!”夏秋生笑着道。
“那好,我就说说,正好你也到岁数了,也琢磨一下,啥时候去!”点了点头,李铁山开始讲解:“说到更卒、戍卒,就得从大燕的赋税说起……”
大燕帝国的税收项目繁多,针对农村来讲的,主要有田亩税、人头税与徭役。田亩税:十五税一,也就是十五亩地,要上缴一亩的收成。人头税,又分算赋、口赋,算赋是针对十五岁至六十岁的成年人,一人一年一百五十到三百个大钱不等,口赋是针对七岁至十五岁之间的儿童与少年,每人每年二十个大钱。徭役主要分三类:正卒、更卒、戍卒,针对的是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及女子斗气修炼者。正卒是两年,一生中一次,分别在县城、京城免费当兵一年;更卒是每年有一个月的时间,在镇上或县里免费打杂;戍卒则是一生中一次,到边境当兵、屯田。
因为万丘郡十分贫瘠,皇室下令免了此郡的正卒,但还需更卒与戍卒,所以李铁山的两个儿子分别前去服役,更是将家里人的那一份都给担了起来。
“当然了,你要有钱也可以代役,一年五百个大钱就行,若是想永久免除,那就得有爵位!花钱捐的爵也行!”说道最后,李铁山半开了个玩笑。
“我家可没那些钱!”笑着回了一句,夏明心中暗暗思量:大燕的货币分三种:铜币、银币、金币,其中铜币俗称大钱儿。换算比例是一个金币等于二十个银币,等于两千个铜币。购买力来说,五个大钱儿可以换一斤精粮或二两半肉。按照李铁山说的算法,他们家每年种的粮食还不够交税的,怪不得日常吃得都是木薯粉,要不是父亲每日上山打猎贴补,估计这日子都没法过下去。
想到这些,他满是感慨:前世出生在修炼世家,虽然有些冷酷无情、尔虞我诈,但争抢的都是灵石与天材地宝,何曾为黄白之物操过心!
摇头苦笑,他抬头看向父母,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笑容,目中含着期盼与希望,丝毫没有被这艰苦的生活所击倒。
早已无暇的道心一颤,崩开一丝裂隙,夏明没有刻意弥补,任由这生活的气息冲入、浸透。
晚餐结束的不早,收拾完毕,也该睡了。
等到父母进入梦乡,夏明开始例行的修行,足足一炷香才收功起身,面带郁闷之色的看向天空,寥寥可数的星辰,忽闪忽闪,仿若风中的烛台,随时都可能熄灭。
“唉,比起人界,这里星辰也太少了,何时才能突破到下一个境界啊……”喃喃自语了一句,他才回到屋中。
也许果子酒的后劲,他没有丝毫困意,随手掏出包裹,取出那本破旧的书册,随意翻阅起来。
“神凝意静,不僵不拙,自然合度,首尾一贯,一气呵成,滔滔不绝,长如江流。分劈、钻、崩、横、炮五式……”开篇首句是总纲,后面是招式,还配有图解。
毕竟是化神期的神魂,仅仅读了几遍,夏明就掌握了拳法的大部分要领,只差最后一丝迷障而已。但他相信,只要多练习几次,应该就能彻底明白过来了。
第二天清晨,循例早起,夏明面向东方,运转《紫气决》,随着鱼肚白出现,一抹肉眼难以察觉的精气射入他的双目之中,清凉的感觉十分舒爽。
“自打三天前突破那层关隘,这几日的修炼卓有成效,不出三年一定能达到入微的境界。”调息收功后,夏明感受了一下眼力的变化,心中暗喜。他四下扫视一圈,十丈内树叶的纹路已经能看的很清楚了。
这会儿夏秋生也起来了,招呼了一声儿子,当先走向了后院。
“爹,什么事儿?”翻身跳下房檐,夏明笑着道。
“那本书,看了吗?”面色严肃,夏秋生沉声道。
“看了!”老老实实回答,夏明点了点头。
“你李伯将书交给你,没有他的允许,你不得再传给任何人,明白吗?!”眼睛一瞪,夏秋生语气森然。
“嗯!”早就知道这规矩,夏明用力点了点头。
看着儿子斩钉截铁的表态,夏秋生面色微微一松,笑着道:“这落石拳是咱们村唯一的斗技,学起来十分的不易,为父先为你演示几遍,你可要看仔细了!”
点点头,夏明没有出声,瞪大了眼睛,仔细的观瞧。
为了让儿子看的清楚,夏秋生一招一式,尽量放慢,连续两遍后,才恢复了正常的速度,灌注上斗气,虎虎生风!
“好!”大叫一声,夏明终于理解了那句:纸上得来终觉浅!
实际上,夏秋生的动作,很多都不太标准。但那连绵不绝的拳势,却将“落石拳”的精髓演绎的淋漓尽致,一下子,点透了夏明心中那丝迷障,让他豁然开朗!
打铁要趁热,这会儿心中通明,夏明立刻摆开架子,操练起来。
第一遍还是很生疏的,看的夏秋生只想笑,但到了后来,他的嘴巴却是越长越大,再也笑不出来了:夏明的拳路越来越顺,意境越来越圆融,除了骨折的手掌尚不能用力外,已经挑不出丝毫的毛病来了!
片刻功夫才回过神来,看着满目兴奋的儿子,夏秋生惊喜的同时,暗暗思索:二娃虽然不能修斗气,但天生力大,又如此聪慧,没准将来的成就还在自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