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付子之将书册拿起,盯着面前空白的纸张用手指慢慢划了划。
“师父曾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你还记得吗,”付子之顿了顿,见荼苦苦一脸认真听的表情,继续道“那场大战的时候,死而复生的战不修——”
提到这个,荼苦苦猛然把脑袋里断了的弦接了起来。
“这个我懂,那个蟑螂牌战斗机,师父说过,他根本就不是人。”
付子之有点疑惑的歪了歪头“什么……鸡?”
喔,刚上线就忘了她跟她好友不是一个服务器的。
荼苦苦没有真同他解释这个,反而跟着这个话题探讨道“传闻战不修是修习了某种秘法,让自己基因……咳,身体变异,然后才拥有了不死之身。”
付子之“对,那年的大战,记录里在各个地方同时出现了战不修,在师父讲述中,战不修这人身上最诡异的是,他临死前还喊了一句‘我不是我’。不过这话究竟是对师父说的,还是对疯魔了的他自己说的,无人可知。”
付子之又将书摊开在桌上,挑眉看了看荼苦苦,问道“你还能行?”
出乎他以往预料的,荼苦苦拿过书揉了揉脑袋,随后不假思索的摊开,面前又是似近似远的吟唱声,那些一排一排带着神秘感仪式而身体却如枯灯残烛的老人们,脸上表情木讷,眼神空洞,还在缓缓地、庄重的举着一颗颗心脏,往前方云雾遮掩起来的宫殿走去。
宫殿里面不知何处有钟,钟声被撞的回音在荼苦苦耳边一直一直环绕,这时她看到头顶有一片黑鸦飞过,视线就一直保持着平移,到了宫殿里面的花园里。
应该算的上花园吧,荼苦苦心想,毕竟这里也还种了许多红花呢,就是放眼望去一片红看的人心跳无端加速,不太舒服。
这时候画面继续平移,她看到了其他人。
这是一个模样秀丽的老妇人。
老妇人挽着头巾,身着天清色素纱裙,手机提着一个食盒,这会儿功夫来到这片开的妖艳的花丛中,明明画面上没有风,那些“花”却自己扭着身子动了起来。
“让我看看……别急别急,都快了。”
出乎意料的,老妇人的声音并不像她上去似的那么温婉,伴着丝丝喑哑,让荼苦苦想到了现代童话中那些恶毒皇后的人设。
她伸出苍老腐朽的手,拨动了一下花丛,随后打开食盒,荼苦苦只看到她拿出了一些红汤,伴着一些碎末,一小蛊一小蛊的往花苞上撒。
被浇灌到的花都似乎比原来更加活跃了起来,纷纷扭着身子,如果不是荼苦苦在幻听的花,她貌似还听到了花朵们满足的叹气声。
这——
视线又转,这次也不知道转到了哪里,不过她猜测应该是还在宫殿中。
暗处一盏明灭不定的烛火照应在一个男人的脸上,跟以往视觉不同,这个男人的脸,她看不到。
轰隆——
荼苦苦被雷声吸引,向窗外看去,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尽黑了,闪电在远方划过,伴着响起的是沙沙雨声。
男人这时候从凳子上站起,起身自己去关了窗户,然后拿着手上的书又找了一个桌几坐了下来。
拿起笔,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在上面写道“实验已经过了很久,我们找到了一种可以替代的植物,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会有很多个我留在这里,我们将会永远存在的,扶绥。”
!!
看了半天,终于听到个还算熟悉的人名,荼苦苦瞬间精神了许多,然后继续听趴在桌案上的男人自言自语道“你会活着,这是神与规则也改变不了的事。”
荼苦苦睁大眼睛仔细着看,忽然觉得他手中的书有点眼熟,很像……她现在在看的这本。
随后,那男人写了一阵,又接近疯狂的大笑“就是这样…对,就是这样,永生——咳咳咳咳……”
不知道是情绪太过激动还是怎样,男人激烈的咳嗽了起来,最后竟然还咳出了血,这时候大风起,宫殿大门忽的被吹开,一个身穿银甲战袍的人出现在了视线中。
同样的,荼苦苦看不到他的脸,但声音听的很清楚,就像在耳边,省略去中间听不懂的各种像是翻旧账的对话,毫无意外的,银甲人对最开始出现在宫殿中的这人动了手。
“你以为你这样就杀得了我吗,大哥——你太天真了,哈哈哈哈……咳咳。”
宫殿中这人呕出一滩血,却依旧临近疯狂的说道“我已经研究出了药方,假以时日,我们……”
轰隆——
这人被银甲的男人一手甩进了一旁的书堆,半天没再爬起来。
“你疯了,”银甲男人轻轻摇了摇头,慢慢向他走去,边走边道“扶绥的死,怨不得任何人,她族一脉出的事,不是我们的错,也不是她的错,更怨不得仙界。”
银甲男人再度把他口中的大哥单手拎了起来,用几近失望的语气怒喝道“你要讨个公道,就去变强大,去自己主宰这天道,何必拿着旁人的性命给你做试验品!”
“来不及的,大哥。”
男人在他的手掌之下感觉已经像是苟延残喘了,只一口气就过去的那种,但即使这样,他依旧断断续续笑道“第一批实验已经成熟了,他们…他们会是我最好的证明,他们——”
银甲男人猛的扼住了男人的喉咙,他用冷静却压低怒火的声音冲他嘲笑道“你所谓的试验品,已经在不断的屠戮修仙界,扶绥最在乎的地方,正在一点一点被你毁掉,你高兴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男人一直勾着的嘴角顿住,他还想辩解,但忽的呕出一大口血,银甲男人惊疑的松开了手,任他摊在地上。
他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仙气”与法力正在流逝,很快,没有了法力,男人胸口前那个血淋淋的打洞就遮掩不住了,看着自己大哥不敢置信的眼神,男人笑了笑,“实验品逃了,可这也说明他们有了想法不是吗?”
“你……你这个样子,怎么回事。”
银甲男人大致已经想到了,但他身形连晃都没晃,就只是声音不明显的哑了一些,看着地上已经因为许久没有打理自己而显得潦倒的男人,一时间无言。
“我是不行了,大哥,如果……咳咳,你是神,要活的长长久久的,如果将来看到扶绥,一定要代我替她问声好。”
男人没了心脏的胸口,血顺着衣襟越浸越多,在这无声的寂静中,画面继续移下去,这会儿跳转的有些快,哪怕她打小从付启那里听了许多遍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从各种留影石上窥见其中的战火弥漫,在各种记载中去想象战争的样子,但——
这些都不及亲眼去看一遍。
又像是走马观花,荼苦苦在其中看到了好多人,有认识的,有至今还听到的名字,有根本没记载下来的,眼眶微微湿润,荼苦苦觉得自己头已经快炸了,但是她没停,一直紧紧的盯着画面。
直到在画面中看到了付启,然后在他们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也不算熟悉的名字战不修。
画面开始变得不平稳,仿佛视线所至皆是战不修的画面,哪怕有的时候战不修已经被魔域低等魔物吞噬,但下一秒他又会以别的战斗姿态加入战场。
根本……打不死似的。
画面跳动的人眼前晕的厉害,这会儿荼苦苦不仅头开始剧烈的疼痛,好像还出现了耳鸣,出人意料的,这次把书合上的是付子之。
看着荼苦苦疑惑不解的脸,付子之递过来一方帕子,顺带用法术拟了水镜给她看。
“这……”
荼苦苦接过帕子,抹了抹眼中流出的血,所谓七窍流血这事,还挺吓人的。
不过相对于询问“我怎么了”这事,荼苦苦更想问“这本书,你哪里得到的?”
付子之不知道从哪里泡好的一壶茶,给荼苦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漫不经心回道“他给的。”
“他?”
荼苦苦稍微疑惑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他应该指的是景行深吧,虽然不知道男一男二为什么搅和在了一块儿,但荼苦苦现在没别的心思去八卦了。
她用微凉的指尖碰了碰茶杯,而后坐在凳子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反正是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叫了一声“付子之”。
“嗯。”
付子之好脾气的应了,也没任何不耐烦,荼苦苦就这样坐着,他也就这样坐着,偶尔还会帮忙斟个茶,风度一览无余的体现了男主式完美。
要是之前的她,或许得开心死吧。
荼苦苦叹了口气,还是试着总结了一下书中的内容,最后深吸一口气,得出同一种结论“如果,我当年被师父带回来时就是其中的试验品之一,那么关于之后的这一切事情,就更好解释了。”
付子之点了点头“这事……你不用有别的想法,错也不在你,现在要做的,是要弄明白师父身边那个人的来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