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几件日常的政务,范质再没有询问李中易的意见。李中易也乐得清闲,他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惬意的喝着杨炯沏来的清茶。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副手捞过界,是任何一把手,都难以忍受的“劣行”。
每个人的权力,都是有边界的,身为权贵圈中重要一员的李中易,始终牢记着一个原则:当你没有实力改变社会的时候,暂时要学会隐忍!
此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相公们议事完毕后,范质笑着说:“如果诸位都同意,那就下堂札吧?”
李中易知趣的站起身,拱手笑道:“诸位相公,在下去去就来。”他这个没有签字画押权的副相,完全没必要继续待下去,眼睁睁的看着诸位相公们用印和签押。
嘿嘿,自取其辱的事情,李中易是不可能干滴!
望着李中易离开都堂的潇洒背影,杨炯暗暗叹了口气,此子能屈能伸,能进能退,假以时日,前途岂可限量?
李中易离开政事堂后,乘车回到开封府衙,在二堂内批阅完刘金山预作处理的△↘公文,就听人禀报说,“回参政,开封县令吴强华求见。”
刘金山见李中易的目光向他看过来,就笑着解释说:“吴强华是前朝的进士出身,个性比较刚硬,很不会做人。”
李中易有些奇怪的问刘金山:“既然吴某人很不会做人,为何安置在附廓县内?”
按照惯例,开封县作为朝廷的县。由于接待来往官员的任务异常之繁重,办理京县政务又异常之复杂。稍微有点差池,就会惹来非议。这就需要长袖善舞之辈,才能胜任县令之职。
刘金山笑着介绍说:“这个吴某人,敢于抓捕国公之孙,一时间名声大噪,得了陛下的赏识,在这天下第一县,已经做满了三年县令。”
李中易点点头,既然是柴荣赏识的人才,百官动不了他。也就可以理解了。
只是,按照朝廷的明文规定,三年任满之后,就需要磨堪转迁。除非,这个吴某人得了特诏,一般情况下,都需要转任他职。
李中易上任开封知府之后,吴强龙作为直接下属,自然也参加了相关的典仪。
只是。由于李中易就任的时间很短,来不及仔细的考察下属的才能,所以,对吴强龙的印象。十分模糊。
“来人,请吴县令至二堂叙话。”李中易刚上任不久,还没来得及考察管辖范围内的县令这一级的官员们。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
“下官拜见府君。”吴强龙走进二堂后,缓步走到李中易的面前。深揖行礼。
李中易含笑摆手说:“贵县不必多礼,请坐。上茶。”
得了李中易的吩咐,吴强龙也没客气,一屁股就坐到了下的椅子上。
刘金山见吴强龙如此的无礼,不由暗暗摇头不已,这位吴县令,还真是没自己当作是外人呐。
李中易微微一笑,吴强龙称呼他为府君,而不是参政,可见,这位吴县令是个很有个性的县令。
从官场伦理上来说,下级为了尊重上级,都会以上级的最高职务,或是爵位,作为尊称,以显示出尊重之意。
吴强龙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李中易心想,此人不是个性刚硬,就是想哗众取宠,从而捞取不畏强权的好名声。
和满清时期的端茶送客不同,这个时代的会客,照例要让客人先喝几口热茶,润润嗓子,解解乏,再来说正事。
吴强龙连喝了好几口茶,却一直没有放下茶盏,丝毫没有想马上开口说话的意思。
李中易见了此情此景,不由暗觉好笑。时间,他有的是;地位,相差太过悬殊。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吴强龙如果想挑战李中易的权威,那注定是自寻死路的愚蠢行径。
李中易只顾着埋头喝茶,刘金山觉得吴强龙不懂事,懒得替他缓颊,一时间,二堂内的气氛,陷入到一种诡异的凝固状态之中。
“下官想请问府君,王子犯法,是否与庶民同罪?”吴强龙忽然不顾官场礼节,在李中易还没说话之前,居然抢先问。
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这位吴县令倒是有些胆气,难道他们俩很熟么?
“本官公务繁忙,如果贵县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就和刘判私下里商议吧?”李中易可没有工夫陪着吴强龙,玩猜谜的无聊游戏,老实不客气的把吴强龙撂在了半山腰处,迫使他进退两难。
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这位吴县令既没有脸红,也没有觉得尴尬,他拱着手说:“不瞒府君,下官接了一个十分棘手的奸案,涉案的便是郑州侯刘家的长子刘忠山。”
奸案?郑州侯刘家?刘金山听清楚之后,立即意识到,吴强龙这次来拜见李中易,确实没安好心。
司法辖区管理,乃是大周帝国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司法审理原则。
也就是说,县里的刑民两类案件,必须审结之后,才能够递交到府衙。
可是,刘金山此前却没有听到任何有关郑州侯刘家涉案的风声,这就说明,吴强龙并没有开堂审理此案。
李中易起初有些奇怪,紧接着,立即意识到,吴强龙今天此来,并不是想挑衅他的权威,而是送大礼来了。
郑州侯刘远章的长子,刘忠山,以前跟着李中易去远征过高丽国。
和开平郡王李琼的嫡长孙李安国一样,刘忠山去高丽国,不过是为了混混军功,将来方便继承侯爵罢了。
由于李安国的关系,李中易对刘忠山管不住下半身的坏毛病,早有耳闻。
也许是性取向出了问题,刘忠山特别喜欢勾搭一般人家的俏寡妇,长年乐此不疲。
只是,刘忠山虽然好色,却从不玩硬的。事后,他都要大撒银钱,摆平寡妇的婆家人。
李安国曾经说过,郑州侯刘远章,以前跟着太祖郭威南征北战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攻下一城,就把该城的达官贵人或是富商之家,抄个底朝天。
这么几十年下来,郑州侯积攒下了,不菲的巨额家财。
男人不好色,一是身体不好,二是无钱,三是无势。
一向出手大方的刘忠山,怎么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沾染上了奸案呢?
直觉告诉李中易,幕后的背景,一定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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