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限于医疗条件十分有限,身体还未发育成熟的十五六岁的小媳妇儿,生头胎婴孩的时候,简直不亚于硬闯鬼门关,死亡率高得吓死人。
据李中易所知,就算是条件相当优渥的蜀国皇宫里边,妃嫔们生产时,母子(女)双亡的比例也高达30以上。
年幼的宫妃即使顺利的生下婴儿,其死亡率也高得惊人,产下十个能够活下来两个,已经算是运气很好。
瓶儿的年龄比李中易大一岁半,今年虚岁二十一,实满二十岁,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无论怀孕还是生子都毫无问题。
可是,芍药今年虚岁十八,实际才满十七岁。
李中易本是名医,自然不会让他的女人去硬闯鬼门关。所以,芍药平日最爱喝的甜羹里边,李中易都暗中加了料,避免她过早怀孕。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李中易担心光着大半身子的芍药,受了风寒着凉感冒,他顺手拿起貂氅,盖到了她的身上,
“爷,您对奴奴真好。”芍药甜甜的一笑,满是感激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暗暗好笑,如果芍药知道她现在收腹挺臀,做的竟是无用功,会有什么反应呢?
没办法,有时候为了亲人的平安,还真不能事事说真话,必要的善意隐瞒,对芍药会更好一些。
瓶儿和芍药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薛夫人的腹部却日益凸起,渐渐显怀。
李达和临老了居然还要得儿,得意的不行,成天笑眯眯的,啥事都看得开。
李中易心里一直纳闷,老爹李达和已经年近五旬,居然还如此的龙精虎猛,楞是让年近四十的亲娘怀上了他的同胞弟弟或妹妹。
这年头,高龄产妇产子的风险大得惊人,李中易不敢马虎大意。
李中易琢磨了一宿,鉴于风险太大,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提前准备好,剖腹产的一切工具。
例如,止血钳、手术刀、缝合针、羊肠线这些东西,以李中易如今的身份地位,要想弄到手,并不算啥难事。
最麻烦的是两样东西,一是麻醉剂的制作,二是浓酒精的提纯。
1970年,徐州医学院附属医院,研制成功了以曼陀罗花(洋金花)为主料的中药麻醉剂,非常好用。
李中易很清楚其中的奥妙,只可惜,他的手头根本没有提取,曼陀罗花中含有的莨菪碱、东莨菪碱和少量阿托品等成分的必要科学仪器,只能望之兴叹。
不过,李中易本就是顶级名医,脑子里的麻醉偏方倒也有几个。
其一是《扁鹊心书》里的睡圣散,主要成分是山茄花和火麻花(大麻),磨成粉用水煎服。
其二是明代《普济方》里的草乌散,主要是用曼陀罗花,磨成粉末,用热酒送服。
其三是《华陀神方》里还原的“麻沸散”,主要成分为羊踯躅两钱、茉莉花根半钱、当归六钱、菖蒲三分,水煎服。
上述三种麻醉的方法,李中易只知道配方,却都没有亲自用过。因为,在后世的手术中,麻醉剂主要是相对安全稳定的和。
按照现代妇产科的临床实践,针对剖腹产的高龄产妇,一般只采用局部麻醉的方法,以免手术的风险过大。
可问题是,李中易根本没办法搞出注射用的麻醉针剂,局麻也就无从谈起。
娘的,真的是蛋疼呐,李中易独自坐在书房里,左思有想,抓耳挠腮,异常苦恼。
幸好,薛夫人目前仅仅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子,李中易还有时间用来筹备接生的工作。
李中易先用黑炭细笔,在纸上画出了止血钳、手术刀的形状,并在旁边做了详细的备注。
羊肠线,宫里的尚药局内就有很多,这个不需要太操心。缝合伤口的针,只用缝衣针便可,预先做好除锈的工作,到时候在火上烤,外加浓酒精消毒,就可直接使用。
李中易不懂怎么酿酒,不过他却知道怎么精馏。波兰精馏伏特加,在反复蒸馏70回后,其最高度数可以达到96度。
医用酒精是75度,李中易自己琢磨着,蒸馏个35回,应该差不多可以达到75度了吧?
这个时代,李中易不可能制作出精确测量酒精度数的测量仪,凡事都得靠粗略的估算。
用高梁等粮食作物,酿的酒,远达不到医用酒精的最佳杀菌效果。最好是淀粉类的植物,如:葛根、百合、土伏苓等,经糖化、发酵、再反复的蒸馏,
李中易说干就干,第二天起,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让木匠和瓦匠做了一间专用的小厨房。
葛根、百合和土伏苓,外面的药铺里多的是,李中易只是让人拿着钱,大量的收购了一批回来。
所需的麻醉药材,李中易给尚药局列了个清单,打了个招呼,人家就派人送来了双份的材料,再一次让李中易领略到,当领导的特权好处。
李中易采用的是官窑特制的陶瓷冷凝管,而且一次性就让官窑准备了好十根,殿中少监的特权,再一次发挥到了极致,
官窑为了拍上李中易的马屁,加班加点的硬是在五天之内,就全部完工并送到了李府。
对于官窑的配合,李中易非常满意,这才是听话的部下嘛。
准备就绪后,李中易命人在小厨房的灶上,架起一口大锅,将发酵好的葛根、百合及土伏苓,倒入大锅内,加水猛煮。
水蒸气经过陶瓷细管之后,冷凝成液体,滴入圆锥形的木桶之中。反复的如此操作之后,李中易的小院子里,满是浓郁香醇的酒气。
两天后,夔王府的铁匠做好了十把止血钳和两把手术刀,缝合针也精磨了一大把,孟仁毅有几天没见到李中易,索性亲自带了去李家。
李中易收到东西后,很满意的拍着孟仁毅的肩膀,笑眯眯的说:“这才是好兄弟呐。”
孟仁毅抽动着鼻子,嗅到香郁的酒气,不由馋虫大动,硬要尝尝李中易酿造的美酒。
木桶中的精馏酒,只蒸馏了十五回,李中易尝过一点,觉得大致有四十五度的样子。
反正也喝不死人,李中易就拿木勺,舀了大约二两酒给孟仁毅喝了,没想到,喝惯了美酒的堂堂夔王爷,居然辣得脸红脖子粗,连连咳嗽呕吐不止,脑袋发晕,脚下不稳。
李中易立时大窘,孟仁毅喝惯了十来度的“米酒”,陡然间适应不了烈酒的猛劲,居然喝醉了。
“瓶儿,赶紧去大厨房取旱芹,用药杵捣出半碗汁,拿来给夔王醒酒。”李中易嘱咐瓶儿后,将孟仁毅扶到他的书房,替他盖上被子。
醉熏熏的孟仁毅喝下芹菜汁之后,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四更天,正好和李中易一起参加常参。
“我说,你酿的是啥酒?劲儿怎么这么大?若是拿去醉仙楼售卖,肯定可以大赚一票。”孟仁毅的无心之言,倒是提醒了李中易。
李中易心想,靠着都江郾的福荫,蜀国的粮食几乎年年丰收,如今的粮价很贱,一百文铜钱可以买到半石粮食。
按照李中易的承诺,在河池战死的五百多名乡军官兵,他们的家属虽然都分到了田,可是,每月一贯钱的赡养费,却需要李中易一直掏下去。
长此以往,只出不入,李中易就算是有座金山,也扛不住每月五百多贯,一年近七千贯的巨大开销。
“确实需要想法子赚票大钱了。”李中易喃喃自语。
整个朝会期间,李中易的两眼始终盯着象笏,一声不吭,脑子里转的却是赚钱的主意。
由于已经和赵老二搭上了线,而且让赵老二欠下了三个承诺,所以,向后周走私粮食的犯禁行勾当,李中易已经没必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这么干了。
哪里的客人最舍得花钱呢?李中易琢磨过来,考虑过去,他发觉,男人都好酒色财气四字。
而最能集中体现这四点的地方,除了青楼之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地界来。
在皇权时代做生意,你随时随地都要提防皇家突然插手,把你酿的美酒,变成征用的御用品。
所以呢,卖酒不如借着出名搞拍卖,能赚一票是一票。等到孟昶觉得酒好,想独占的时候,因为量不大,李中易也好有个辗转腾挪的余地。
私酿的酒,自家饮用倒也罢了。如果拿来公开拍卖的话,继续用官窑的酒坛子,就很有些不妥了。
李中易忽然想起,孟仁毅曾经说过,他的食邑内,有一座小型的私窑。窑工的手艺不比官窑差多少,主要是烧出来的瓷器的釉面色彩,受到了限制,不如皇宫里的丰富多彩罢了。
于是,李中易下值后,就去找孟仁毅。
孟仁毅听说,仅仅提供酒坛子和掌柜的,就可以分到三成的利润,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我说无咎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自从变成夔王之后,我家里的开销日益增大,可是,田里收的庄稼却越来越不值钱了。这么一进一出,不瞒老弟你,我现在正为钱发愁呢。”孟仁毅的说法,略有些小小的夸张,却和事实相去不远。
亲王的排场必须维持住,家大业大,有无数张嘴巴等着孟仁毅养活。这些还是小头,最大的开销的是,孟仁毅享受人生的巨大支出。
李中易了解孟仁毅的个性,只要是世面上流行的好东西,他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弄到手。
正好王府在最热闹的西市,有好几座铺面,平日里只是卖一些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之类的物品。虽然有些收益,利润率却不大。
毕竟,满城的权贵都在暗中做生意,在一条街上,有好几家卖同样商品的店铺,自然也就提不起价来。
实际上,对于李中易来说,就算是没有铺面,他的拍酒生意也做得下去。只是,孟仁毅家里的财政状况,他略知一二。
这么铁杆的过命兄弟,李中易绝对不可能吃独食滴,有钱自然是兄弟俩一起赚哈。
店铺准备好了,掌柜的也是现成的,李中易需要考虑的就是怎样勾兑美酒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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