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月脸色黝黑,她要紧牙关,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无妨。”
苍楠满意的笑“那就好。”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告辞了。”窦月拽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勉强扯了扯嘴角,朝着天帝鞠了一礼。
天帝没有阻拦,便仍由窦月离开了。
“仙君也回去休息吧。”天帝缓缓开口“想来这些日子照顾广寒仙子,也是受累了。”
“谢陛下。”苍楠起身行礼“都是苍楠分内之事,谈不上受累。”
说罢,便转身同玉卿一道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木坤现身,看了一眼苍楠离开的方向,问“陛下,就这样算了?”
天帝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眼前的棋盘上,端起一旁的茶杯在手中把玩儿,杯中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有什么关系?”他道“坐山观虎斗,岂不甚妙?”
“可帝都同苍山镜……”木坤似乎有所担忧。
“……”天帝默了默,轻笑道“你会这样想,窦月却未必会念及旧情。”
今日之事,足以说明一切,她想拉苍楠下台,来证明自己对天帝的衷心。
不管她意欲何为,有了今日之事,窦月和苍楠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再则,”天帝话锋一转,道“窦月未必是苍楠的对手,你只需要暗中观察,无论哪一边先倒台,与我们而言都不是坏事。”
……
这边,苍楠出了瑶池,便正好遇见了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窦月。
两人四目相对,窦月眸中溢出来的不甘和愤怒,几乎要把苍楠撕碎。
苍楠却是满不在意,只冷笑一声便准备离开。
“站住。”窦月却一把拦在她面前,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明知道天帝是个贪得无厌的,却还是执意将那三个诺言留给了天帝。
苍楠瞄她一眼,本不想理她,她们之间早就没话可说了。
她可以帮他们离开天牢,可窦月从未想过感激,反而将她反咬一口,这口气,无论如何苍楠都无法咽下。
可窦月却不依不饶,执意要拦住苍楠的去路。
苍楠无奈,转眸对上她愤懑的眸子,冷笑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为什么?你是觉得我不该这样做吗?你是为了你儿子,我是为了苍山镜,我们谁也没有错,就看谁棋高一招了。”
见她一脸憋屈的样子,苍楠收回迈出去的步子,反问一句“难道不是吗?”
说罢,苍楠绕开窦月,昂首挺胸的离开了,留下窦月一个人站在原地,愤怒到了极点,却无处发泄。
此时阿暮也赶了过来,主仆二人便一道离开了。
“仙君,”阿暮道“我们回苍山镜吗?”
“……”苍楠默了片刻,手里拿着那个刻着“雨”字的传音哨,道“不,去蓬莱。”
“是。”阿暮应了一声,两人便朝着蓬莱的方向去了。
蓬莱四面环海,偶尔吹过一阵海风,还带着海水淡淡的咸味儿。
阿暮和苍楠落在沙滩上,不远处有棵高大的松树,细看之下,茂密的松叶之中,垂着意一丝白布,不用想苍楠也知道,定是南玄受不了故渊的说教,跑来这里“避难”来了。
她迈步过去,站在不远的树下,朝着树上唤了声“南玄叔叔。”
“……”
树上的人似乎睡得很死,并没有动响。
苍楠等了片刻,又唤了一声“南玄叔叔!”
这时,树上的南玄才一个激灵醒过来,手一滑,手里的酒壶就直直的往下掉。
眼见着就要砸到苍楠,阿暮一个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酒壶接住。
树上的南玄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他眉头一拧,有些不悦,到底是谁搅了自己的清梦“谁阿!”
南玄扒开茂密的松叶,向下望去,就见原来是苍楠,心头的不悦瞬间一扫而空。
“诶呀臭丫头!我还以为是谁呢。”南玄说着,掐了个决,从树上到了地面,左右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苍楠,道“你怎么来了,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苍楠笑笑,道“我看看你们啊。”
“……”南玄眼眸微眯,打量了一番她两手空空,一阵唏嘘“你就这样来看我啊?你那苍山镜奇珍异宝不是挺多嘛。怎么不见带来些给我啊?”
说罢,他结果阿暮手里的酒壶,故作生气的转过头去不搭理她。
见他这般打趣自己,苍楠无奈却又觉得好笑,她半哄的口吻道“好好好,这次是我不对,我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下次您要什么我给您带什么,可好?”
南玄转眸,瞄了她一眼,道“说与我听听,有多匆忙?”
苍楠无奈的叹息,道“我刚从天宫过来,够匆忙吧?”
一听这话,南玄瞬间紧张了起来,他看向苍楠,道“天帝老儿又唤你去做甚?莫不是又在挑你的错处吧?”
苍楠默了默,没有说话,想起方才同窦月对峙的样子,苍楠无奈的一笑,道“没有。”
“恩?”南玄眼眸微眯,目光凌冽的盯着苍楠,道“小丫头,我告诉你,贪生怕死可不是你的作风,他要是敢威胁你,就告诉叔叔,看叔叔不把他脑袋卸下来!”
说这话时,南玄煞有其事,咬牙切齿的样子逗得苍楠笑得开怀。
然后她摆了摆手,笑道“您还真别说,我还挺怕死的。”
说着,便迈步朝着仙洞走去。
“今日故渊叔叔可在?”苍楠问。
“他出去了吧。”南玄回答“不过估摸着很快就回来了,你等等也无妨。”
说起来,自从苍楠几年前执意回到苍山镜之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蓬莱。
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每每想起,都总是抽不开身,等空闲下来,又难得想起这件事,一来二去,这也是她离开后的三四年里第一次回来了。
听说苍楠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谢玉了,就是拽着苍楠的手硬是要给她分享新酿的酒。
去酒窖的路上,会经过一片桃林,远远的,苍楠就瞧见一袭白衣坐在林中。
一桌、一书、一笔,他就能在这桃林中坐上好几日,他就是蓬莱第四仙樊谷。
“真羡慕樊叔叔。”苍楠不由的道。
以前,他总觉得,樊谷性子沉闷,一天到晚,除了作诗看书意外,好像就没什么其他爱好了。
可听谢玉说,他原本不是这样的,只是曾经有个凡人妻子,还给他生过一个儿子,可他那妻子命不好,孩子不大的时候就病死了。
因此,他怨恨自己,纵使那时候的他已是上仙,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妻子死去。
而神仙是不能同凡人相爱的,这样的感情的注定得不到天帝的怜惜,所以,纵使他的妻子生前好事做尽,却也不能位列仙班。
所以樊谷每隔几年,都会去凡间寻找他那转世投胎的妻子,期望与之再续前缘。
曾经苍楠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樊谷选择那个凡人,最后受苦的却是那个凡人,这岂不太不公平了。
可苍家抄家之后,她才明白,公平,永远都指的是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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