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份,天亮的很快,本来也睡不着的厉父厉母就喊来了医生给厉淮做二次检查。
厉淮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让医生给他检查,似乎对身上的伤有点触动都没有,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发过脾气的厉父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只是冷着脸看着而已。
厉夫人见医生直起腰来,连忙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转身看着她,“伤口没有发炎的状况就行,骨头也在恢复,明天要进行第二次手术,将烧伤的坏死组织切除,好好养养,就是可能会留疤。”
厉夫人听到医生肯定的语气,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男孩子不像女生,有疤也无伤大雅。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厉淮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神突然泛起神采。
一定是陆白白来了。
厉父看着厉淮这幅不争气的模样,也想给陆白白一个冷脸色看看,毕竟,自己儿子为了她吃了这么多苦头。
厉淮直接让医生出去,满心期待的看着即将推开的门。
林佳佳一早就赶来了医院,手里拿着让外婆教她炖的补汤。
从昨天晚上开始,林佳佳就开始给了自己很多的心里暗示,让自己不要过来,可是始终都还是抵不过厉淮身上的累累伤痕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还是来了,尊崇自己的本心。
一进门,首先看见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一位是厉父,另一位,看着与厉淮有十分相似的脸,林佳佳立马反应过来,应该是他的妈妈。
她已经在家里做了很多心里建设,八点闹钟一响,汤好了,她立马收拾着来了医院,仿佛之前做的心理建设如同虚设,来看他,是她当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根本没想到,会碰见他的父母。
林佳佳竟有种前所未有的紧张,立马弯腰打着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厉淮的同学,我叫林佳佳。”
她的声音一出来,厉淮原本开心的笑容立马就收了回去,变脸不要太快。
不是陆白白,她没有来。
他还在等着,陆白白会不会跟林佳佳一起来看自己,可是没有听见陆白白说话,林佳佳的身后也不会蹦出陆白白。
她没来。
厉母自然对自己儿子的脸色看的是一清二楚,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有些紧张的模样也是有些心知肚明,估计是喜欢自家儿子的。
“同学吗?快进来快进来。”
厉母微笑的招呼着,丝毫不在意他们爷俩的表情。
林佳佳拎着保温桶走进房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厉淮,身上是绷带,还挂着点滴,帅气的脸上不似往日朝气蓬勃,反而带着一些苍白病态。
林佳佳眼里的心疼满溢,嘴上却只能故作镇定的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厉母见状,心领神会的撞了撞厉父,厉父自然明白。
这小姑娘他知道,和陆白白是好朋友,看着架势,应该是对厉淮有意思。
厉淮没有出声,仿佛对于来人不是陆白白很介意,将罪过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厉母看着紧张的林佳佳,语气里温柔备至,“医生说了,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林佳佳点点头,看了一眼厉淮,打小就深受眼色生活的她自然也看得出来厉淮眼底的失望。
他应该会希望是白白吧。
林佳佳掩饰自己失落的深色,将手里的保温桶举起来。
“我炖了汤,喝一点吧。”
厉淮还是不说话,厉母上前打着圆场,问,“会不会油了点?”
“不会,我炖了一晚上呢,油都撇出来了,很鲜的大骨汤。”
林佳佳急忙解释,生怕被嫌弃,说完了才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大早上的确实不能喝的太油,是我考虑的不到位。”
厉母也只是开个玩笑,一听小姑娘为了自己家厉淮,又是炖汤又是探望,肯定还熬夜看着火候,顿时有些心疼。
“没关系没关系。”厉母赶快接过来,招呼厉父把保温桶接过去喂儿子。
“吃什么补什么,这样他的骨头才能好得快。”
厉母对林佳佳十分满意,小姑娘对厉淮认真,体贴,和儿子是同学,也就是都是医大的学生,一定算是才华横溢。
她越看林佳佳越是喜欢,只要厉淮能忘陆白白,林佳佳就算穷点也没关系的,厉家还是养得起一个小姑娘的。
厉父自然对厉夫人的话言听计从,只好乖乖的端着保温桶,一口一口的喂着厉淮。
父子俩没有一个人愿意低头,但还是十分配合的将保温桶里的汤喝了一大半。
“喝不下了。”还是厉淮先说了话,实在是喝饱了。
厉父依旧不吭声,这次他是真的对厉淮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了。
“喝不下去就不喝了。”
林佳佳被厉母拉着说话,听见厉淮开口,连忙出声。
厉母一脸看儿媳妇的表情看着林佳佳,十分满意,除了身世可怜了些,其他的地方都挺好的。
这么关心自己的儿子也是她满意的一大要素。
她很赞成这门婚事。
厉淮看了林佳佳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始终没有说出来,等着爸妈离开。
厉母有心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佳佳,你们今天没有课吗?”
林佳佳连忙回答,“学校放假了,毕竟,昨天的事情挺严重的。”
她眼神黯淡了一些,厉淮抱着女尸冲下来看见陆白白那劫后余生的表情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他到底是有多爱,才会疼到手脱臼,却连她的尸体都不愿意松开。
厉母点点头,“你看,我们公司也还有事。”
厉母欲言又止,林佳佳却十分了解,直接说,“阿姨,这里有我就行,我来照顾了厉淮就好了,”
说完,她还加了一句,“我们是同学,再说了,厉淮帮了我那么多,我到现在还欠着他钱呢。”
在场的其他三人眼眸微动。
厉淮似乎对林佳佳来照顾自己有异议,却也始终没有开口。
因为他始终认为就算陆白白不来看自己,但是有一点就是,有林佳佳的地方,陆白白早晚会出现。
厉淮对林佳佳口中的欠钱一事皱了皱眉头,他又想起了林佳佳哭的凄惨的模样。
厉父厉母则是对林佳佳的看法再次刷新,欠钱这种事情很少有人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这也算是证明了林佳佳的心性了吧。
“那就麻烦你了,等明天他做完手术,我们就给他找个专门的护理人员来照顾他。”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去忙就是了。”
林佳佳十分有礼貌的将他们送去坐电梯,回去站在病房门口却有些犹豫。
她突然有些不敢和厉淮单独相处。
怕他问自己这个时候来是不是为了讨他父母欢心,其实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去看看他。
仅此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病房,将电视打开,朗声问他,“要看电视吗?”
林佳佳自以为自己伪装的自然正经,却还是被厉淮一眼看穿。
厉淮也不想过多掩饰,“白白……怎么没来?”
林佳佳拿着遥控器的手顿了顿,缓慢的转向脖子,一脸认真的看着厉淮,“她是不是受伤了?”
厉淮看着林佳佳黯淡的神色,有些着急,因为陆白白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厉声问。
林佳佳摇了摇头,心被厉淮提及白白时的紧张动容神色刺激了个遍,声音微微有些苦涩。
“没有。”
那一瞬间,林佳佳仿佛听见了自己内心冷笑的声音,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么?
厉淮躲开了林佳佳澄澈的目光。
什么时候开始,林佳佳的眼神也像陆白白的一样,仿佛一面镜子,让人的内心无所遁形。
林佳佳苦笑,还是看着厉淮开口,不愿意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她给我发消息了,等会就会过来。”
厉淮立马就有了神采,林佳佳梗了一下。
看吧,原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林佳佳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遥控器忍住泪意,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拿起一边的水壶,“我去打水。”
厉淮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被子里的手却不经意的握紧了。
薄宅
七点,书房的窗帘拉开,遍布的阳光挥洒在薄云西挺拔的身躯上。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顾巳的电话,抬手遮了遮从外面照在他眼睛上的光。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薄总。”薄云西的嗓音微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怎么样了?”
顾巳看着手里的东西,皱眉道:“可能要见面说了。”
薄云西挑眉,“好,八点,公司见。”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刚打开书房的门,陆白白正好从房间出来,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迅速的移开了视线。
“早。”
陆白白点点头,懊恼着自己,“早。”
薄云西看着陆白白的小脑袋,就越过她回到房间洗漱。
陆白白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这算是冷战吗?
她看着薄云西走进洗手间的背影,有些黯淡,该怎么办才好。
她猛的摇了摇头,晚上回来再哄他吧,他都哄了自己这么多次了,身为老婆,也不能太要面子了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跑下楼去吃早饭,今天还有好多事呢。
薄云西洗漱完了之后,看见陆白白已经在餐桌上吃上了,刚才就发现了,她已经穿戴整齐了,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你今天还要去上课吗?”
陆白白乖巧的端着牛奶喝了一口,看着薄云西甜甜一笑,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
“我今天要去医院看厉淮。”
原本被陆白白甜美一笑给甜到心眼里的薄云西立马就收回了视线,好在一开始就是面无表情,也不至于过于明显。
“恩,”薄云西拿起一片吐司,放在唇边,“让柏叔送你去吧。”
陆白白的笑容顿了顿,“你……不送我吗?”
薄云西又开始了脑补,要他送就是光明正大,一点也不害怕怀疑,证明小丫头根本就不会喜欢厉淮,也算是间接的证明自己的地位。
可是,薄云西的眼眸微动,有名有实又如何,还不是连一句我爱你都得不到。
薄云西有些怕了,怕自己做出什么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到陆白白。
“我上午公司有事。”
话音一落,周严出现在餐厅门口,恭敬的看着薄云西,“薄总,少夫人,早上好。”
顿了顿,继续道:“薄总,车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薄云西将手边的咖啡喝完,对着陆白白点点头,犹豫来了一下,在陆白白满怀期待的目光里缓缓说出四个字。
“注意安。”
说完就离开了,周严还暗自捏了把冷汗,什么时候薄总成这个样子了,他看了一眼陆白白愣住了小脸。
好家伙,薄总,你迟早追妻火葬场。
陆白白吸了吸鼻子,收回目光,她看的位置早就没有人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站在一边的薄夫人将部场景尽收眼底,无奈的叹了口气。
谁说年纪不是问题的,一个二十八岁,原本对情爱没有丝毫兴趣,对谈恋爱也没有一点了解,他将部热情和爱意投注到一个人身上,这样的身心让他感到害怕,越是到最后,越害怕失去。
再看陆白白,十八岁的小姑娘,别说情情爱爱了,十八个年头里面,第一次有人给她这种感觉,不懂不明白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薄夫人叹了口气,看着陆白白有些失落的小脑袋,这可如何认识好啊。
薄氏
薄云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顾巳早早的就在办公室里候着了,看着他来了,就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这次事情,跟tet有关系。”
薄云西接过来的手一顿,tet?
“也就是说,又和沙霆皓有关?”
“也不能这样说,”顾巳犹豫了一下,“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
薄云西翻看着顾巳给自己的资料,一言不发。
顾巳自顾自的将自己所查到的说了出来。
“现场的火是由一种液体加大势头的,而那种液体带着易爆性,所以现场的爆炸声远比医学器材爆炸来的浩大。”
薄云西修长的指尖停留在白色纸张上的黑色字体上,“是tet自制的黑货?”
顾巳点头,“对,是tet在海外得到的方子,自制的。”
薄云西继续翻看,顾巳也就继续说,“还有,实验大楼七楼的监控,是提前被人毁了的,而且现场找不到其他有关的录像。”
看着薄云西皱起的眉头,顾巳立马说,“但我们找到了三楼活动平台上的监控,有陆白白和一个人打斗的录像。”
薄云西立马抬眼,顾巳顺势将自己的U盘递上,里面有自己得到的监控录像。
薄云西将U盘插到电脑上,看着陆白白灵活的躲过那个黑衣人的攻势。
摄像头角度的原因,始终看不见那人的脸,但是看陆白白的样子,显然是认识的。
“查出来是谁了吗?”
“摄像头拍不到她的正脸,但是我找人看过了,陆白白的口型,应该说的是许钦。”
“许钦?”
顾巳点头,“许钦,是tet的新晋女郎,挺受欢迎的。”
“现在跟少夫人是一个班的同学,关系不好,她暗地里使手段几次黑是少夫人和她的朋友。”
“身份。”薄云西对顾巳说的话格外在意,冷冷道。
顾巳给他一份资料,“这个身份倒是真的。”
薄云西皱眉,一眼扫去,看向了顾巳,很显然,他话还没有说完。
顾巳耸肩,“人是假的。”
“真正的许钦早在国外的时候就被黑手帮的人给杀害了,现在的许钦是整容而来,盗取了她的身份和容貌,到了tet。”
“整容?”
薄云西翻页的手停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了一样。
“之前的身份呢?查不出来?”
“嗯,时间仓促,查不出来,”顾巳说的直接,一点也不见外,“而且在国外被黑手帮杀死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了,几乎每个死了的人的身份都会被借用一段时间,这个你应该清楚。”
薄云西当然知道,这样排查下去,查明的几率很小。
但是他是不会放弃的,他不允许陆白白的身边存在着这样一个毒瘤,有任何伤害她的想法。
顾巳看了一眼薄云西的眼神,咽了咽口水,“还有厉淮。”
薄云西的眼神立马变了,眼睫半垂,微微抖动的睫毛暗示他内心的不安,清隽淡漠的侧脸有些僵。
周严叹气,觉得要凉。
顾巳却不怕死,也不觉得自己说完会凉。
“厉淮进了大楼之后,在七楼走廊上发现了一具女尸,我去看了,和少夫人很像。”
薄云西深邃如潭水的眸子微微带着暗光。
“我猜测,要么就是想拿这具尸体偷天换日,将少夫人带走。”
顾巳摸了摸自己不存在胡子的下巴,“要么,就是想装神弄鬼,让少夫人不敢爬窗。”
“爬窗?”
周严不明白,开口问。
顾巳点头,“我去现场看了,前后门都被锁了,只有一个出口,就是窗户。”
两人恍然大悟。
但是不管是哪种猜测,都将薄云西的怒火牵引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对陆白白的伤害无可避免,薄云西自然不会愿意放过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