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苏苏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自己,突然想不起昨晚上是否伺候过小少爷洗漱了。
小猴崽子,不会趁着自己睡着,偷偷找他娘亲去了吧!?
如此恐怖的想法钻进脑子,苏苏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好在一回头,她看见米团儿呼呼大睡着,很是安宁,小脸上还挂着莫名的笑意。
苏苏摸了摸胸口,总算是放下心来,蹑手蹑脚下了床,去给米团儿准备吃的了。
刚下床,看见旁边甩成个“人”字的两只鞋子,苏苏摇头叹息,这孩子何时能记住并脚安足,将鞋子好好脱在床边啊。
替米团儿摆鞋子的时候,苏苏愣了愣。
昨天也没去什么泥泞的地方啊,这鞋子上,怎么全是泥土呢?
看了看呼呼大睡的米团儿,她也不想惊动,拎着鞋子去了后院,打算先洗干净了再说。
安和王府一如往常,只是跟随王爷的剑南枫看着有些疲惫。
书房里,已经等了他许久,榭北行终于看见呵欠连连的剑南枫走了进来,顿时有些怒气“这时候才过来,还这幅模样,你昨晚上去偷鸡了!?”
还不是你把王妃打成那样,怕闹出人命来,所以彻夜安排出逃吗……
剑南枫心里想着,拱手道“昨夜事多,确实没休息好,还请王爷赎属下渎职之罪。”
提起昨夜,榭北行放下手里的邸报,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女人死了吗?”
剑南枫立刻回禀“没有,不过依属下看,舞姑娘伤得不轻。既然都已经回来了,气也出了,不如就让舞相过来接人吧。省的她在府中,王爷看着还碍眼。”
榭北行没说话,只是将一封邸报扔给他。
剑南枫接住展开一看,是当日新鲜出炉的。
只是上面的内容……
“相爷这是想干嘛?”剑南枫浏览完毕之后,脸色也沉了下来。
榭北行幽幽开口“蛮族不断骚扰边境,陛下需要安排一个大将去边关震慑。只是本王已经多年不涉战事,也不想去惹这个风头,已经称病辍朝多日了。可是你看看,舞相天天在朝议上,带着幕僚一起力谏,让本王去边关。这老狐狸,到底安的什么心!?”
不论舞相暗自打着什么算盘,可他与安和王府之间的龃龉也不是一天两日了,再加上你把人家闺女娶回家,又一次次请旨合离,舞家不同意,王爷你干脆用军功换了个休妻诏书。
别说早有嫌隙,就算是再好的亲家,也受不了王爷这波操作吧!?
“冤家宜解不宜结,舞家看样子是不知道舞姑娘已经回来的消息,不如……”剑南枫建议道。
“不可!”榭北行怒道,“要是不出这桩事,让她回府也就罢了。眼下,舞相步步紧逼,本王已经退无可退,还要将舞语仙双手奉上,送回相府!?他舞赳多半会以为,我安和王府还真是怕了他!”
剑南枫微微叹气,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才会想冒险送王妃出城。
他作为王爷的亲随,一方面不想看见王妃受罪,另一方面也不得不为王府考虑。
这夫妻俩,偏偏就一个买账的也没有,倒成了他剑南枫枉做小人。
“她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此时风口浪尖的时候,她回来了。舞语仙定是与舞家有默契在先,只等着搅浑我的安和王府,企图从中渔利呢!”榭北行愤声道。
从前皇帝派他出征,多多少少给予了让榭北行战死沙场的厚望。
却不料次次凯旋,居然成了人人称颂的战神,军功盖主,一时间朝堂上无人能出其右。
先帝有遗诏,指定要将皇位传与榭北行,榭北行因此本就受当朝圣上忌惮。
加上军功盖主这一条,榭北行都能感觉到,自己这位皇帝四叔每每看过来的目光,都恨不能加上一把刀子。
自此后他有意回避安守府门,这才有了几年清静。
加上北境的蛮族势力也被他几场大战打的七零八落,尤其最后一役,可保北境十年无虞。
是以,皇帝也有好几年未曾提及出征之事。
边境滋扰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情,北方游牧生计不稳定,遇到天灾百姓无法生活,就会打大赫王朝边城的主意。
每年都是如此,今年也没有大灾害,为何此事就屡屡被抬上朝议。
各中弯弯绕绕的小心思,还是缠绕在榭北行乃是先帝亲点的太孙,这个尴尬不已的身份上。
正在二人唏嘘之际,门外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王爷,世子今日还需要去书房吗?”
一听这话,榭北行又想起早上小孩“装病”的一幕来。
“他想耍懒!?”
“不是的,不是……”紫玉结结巴巴的解释,话没说完,就被榭北行一句怼了回来。
“你去告诉他,若是今天敢不去,以后就都不用去了!!”
“是……是……”紫玉慌忙退下了。
剑南枫有些奇怪,问道“世子怎么了?”
“小小年纪学着装病!说是吐了还晕了,本王去一看,好端端坐在榻上,精神得很!不就是早上来默书,说了他几句吗!?竟然,敢和我耍这种心眼儿!”榭北行说着,又埋头去看邸报了。
剑南枫深深叹了口气,这五岁小娃娃正是娇弱的时候,王爷总拿他当阵前先锋这么个练法,这那能行啊。
“王爷,世子年幼还是需要慢慢教导的,属下之前不是说过,家中有个亲戚,他家小儿因为训斥过频,现在已经得了癔症,整日痴痴傻傻在家中,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这故事剑南枫讲过多次了,可每一回王爷都没往心里去过。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偷瞄了主子一眼,只见他埋头在一堆邸报之中,根本没有听见。
各色邸报之中,有不少是灰色的,剑南枫知道那些是从边关直接送来的密报。
王爷虽然拒绝带兵,可心底到底还是惦记边境百姓安危的。
王妃啊王妃,您这回来的,确实不是个时候啊。
李大夫一早如往常般入府,准备去偏院给张嬷嬷请个平安脉,却不料刚进门就被柳絮儿的婢女请到了西苑客房。
一开门,里面的气味便让李大夫后退了半步。
婢女已经顾不得礼数,推着李大夫就往里走。
地上有好几床尚未来得及清洗的被子,上面黄褐色的秽物,让人作呕。
里间榻上,柳絮儿绿着脸仰面躺着,除了时不时排出恶臭气体之外,几乎看不出此人是生是死。
见此情形,李大夫也惊呆了“这,这,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婢女带着哭腔说道“从偏院回来就这样了,李大夫您快给看看吧,小姐拉的都没快有衣服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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