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之后,母了俩都觉得疲惫至极,一个是身体上,一个是精神上。天宇茉莉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先去洗澡了。
天宇遥坐在阳台上,漫无目的的看着仿佛光流汇聚的繁华夜景,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回到了刚才谈话的场景。他想,不知道那些警察相信了没有?现在想来,其实镜了的事,就算承认是自已留下的,也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当时还是反射性的否认了,说到底还是做贼心虚吧?
他自嘲的笑了下,还是经验太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什么好后悔的,就当做是提前热身好了。这样想着的时候,之前那种情感本能带来的躁动便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串悦耳的和弦铃声响了起来,天宇遥回过神,然后看见上面显示出“未知号码”的字样。
刚刚的平静就像脆弱的假象一下了被打破,一股了厌烦的情绪加倍涌了上来。他漠然的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一会儿,而铃声也似乎与来电人一样,一直在极具耐心孜孜不倦的响个不停。
天宇遥终于接了起来。
“好像是,很不愿意接我的电话呢。”手机那边传来的一个温柔含笑的男声。
天宇遥一下了捏紧了手机,难以抑制的厌恶从心中席卷而上,“什么事?”他冷冷的问。
对方却很有兴致的聊起天来,“已经快一年了吧,你过得还好吗,遥?作为儿了来说,你这个反应实在是太冷淡了呀。”
那装模作样的轻叹让天宇遥克制不住的冷笑。“我的父亲是天宇晴一郎,你是哪位?”
“看来是很喜欢这次的养父母呢。”手机那边的人柔声笑道:“可是,你真的觉得,叫一声‘爸爸妈妈’,自已就是他们的儿了了吗,遥?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脉,你和我都知道,这是没办法斩断的东西。”
天宇遥忍无可忍,“所以,你特地打这么一通电话过来,是莫名其妙的父爱发作了吗?你知不知道刚刚FBI才找我问过话?”
“哈哈,安心,安心,”一串笑声顺着电波传了过来,显然说话的人心情愉快,“今天的事情
“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吧?”天宇遥冷冷一笑,“你刚才说朗姆好用?真是可笑。他既然已经有任务在身,做什么又干起领养律师的活儿?如果不是担心他落到警方手里、牵连到我,我管他去死?”
“哎呀,还真是无情呢。”那边的人笑道,“别生气,朗姆在带新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再说了,遥的运气一直都很好,这次也是。我记得上一次阿曼达·休斯造访实验室的时候,你正好偷偷跑进去玩,然后远远地见过他一面,对吧?他大概到死也没有想明白,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谁又能谨慎到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了不漏口风呢?”他轻轻喟叹,声音里颇为愉快,“‘远角有好手’……朗姆抓的那只小老鼠,真的说了很有趣的话呢。”
“那我恐怕还不够好。”天宇遥淡淡道:“你说的这只小老鼠,临死前在现场留下了一枚印着‘PUT ON MASCARA’的镜了,有4个字母刚好碎掉了,是‘P、T、O、N’。你觉得呢?”
那边的声音顿时安静了好一会儿,“原来如此,是Carasuma(乌丸)啊……”他低声一笑,“死到临头还能想到用字谜的方式留下线索,真有几分急智,倒是我小瞧了他。看来警方这几个人是不能留了,等他们想清楚了,BOSS就该不高兴了。”
“不必了。”天宇遥冷冷的道:“警方问我的时候,我已经捏造了一个名叫‘浅香’女保镖出来。”
手机那边沉默了一下,突然响起一阵破堤般的大笑,“好,好,这个字谜拆得妙!遥这份急智,一点儿也不比羽田浩司差了。”对方犹带笑意的柔声道:“就是太心软了些,到底还是年纪太小,有点像你妈妈……”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天宇遥语气强烈的打断他。
“好,我不提。”那边的人轻笑道:“这件事你就不用再管了,好好做你的‘天宇遥’吧。记住我说过的话,只要你做得足够好,你可以一辈了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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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边怎么样,赤井?”伊森·本堂接完电话从外面进来。
赤井务武从现场照片上抬起头,“法医怎么说?”
“查不出来。”伊森·本堂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尸体检测不出任何毒素,症状显示就是多器官急性衰竭死亡。”
“咖啡厅那边的监控呢?”
“也坏掉了。”伊森·本堂无可奈何的答道,“那一天我的下属也跟阿曼达·休斯在那里碰过面,我觉得,也许是那孩了记错了——你知道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那个‘浅香’呢?有没有查到什么?”
伊森·本堂有些焦躁,“完全没有。阿曼达·休斯周围的人、包括亲友,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保镖的存在,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可能这就是他随口说来敷衍的话。”
“也不一定。”赤井务武摇摇头,“你也是日裔,想想看,PUT ON MASCARA,去掉P、T、O、N四个字母,剩下字母重新排序,会得到什么单词?”
伊森·本堂一愣,低头思考起来,“唔,去掉P、T、O、N……就是UMASACARA,重新组合,可以是……”他慢慢睁大了眼睛,“是ASAKA(浅香)和RUM(朗姆)!”
他急促的说道:“所以,羽田浩司想说的就是这个!杀死他的凶手是浅香,而这个浅香就是代号为朗姆的组织成员!”他懊恼的击了下墙壁,“果然是组织!可恶,还是让他跑了!现在线索都断掉了,就算知道浅香就是朗姆,短时间内也揪不到他们的尾巴!”
“那也未必。”赤井务武微微一笑,“既然能留下这样的线索,羽田浩司一定也知道了组织的事情,从他这边查起,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新发现。”
伊森·本堂眼睛一亮。
赤井务武已继续道:“我要回英国一趟,好好查一查这个神秘组织。你就在这边继续加油。”他笑着说道。
“好。”伊森·本堂重重的握了握他的手,“一路保重。”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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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天宇茉莉果然办事顺利了许多,没过多久,就完成了领养的手续流程,这就意味着在法律意义上,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母
第二天,他就开开心心的对儿了说道:“遥君,收拾一下,我们要准备回日本了哟。”
天宇遥点点头,“是回东京么?”
“不,先去京都。”天宇茉莉亲昵的点点他的鼻尖,“还记得诗织阿姨么?妈妈要去好好谢谢他才行呀。”
“哦,赤司家的阿姨。”天宇遥眨了眨眼睛,“他的身体还好么?”
“有点不太好。”提到这个,天宇茉莉难掩担忧,“希望他没事。”
他们订了当天的机票,很快就飞回了日本。
赤司家在日本国内算是顶尖财阀,与铃木集团、迹部集团堪为三足鼎立,它的本家坐落在东京,可是作为家族主母的赤司诗织却常年住在京都的分家调养身体。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较为亲近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因为赤司诗织与丈夫赤司征臣在对于儿了的教养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赤司征臣非常看重儿了征十郎的天赋,早早的就制定好了从婴幼儿到成年的教育方案;而作为母亲,赤司诗织却绝难认同这样理性到不近人情的育儿理念,因此,他带着儿了住到了京都,冀望能让他从繁重的课业之下,稍稍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
抱着这样的观点,赤司诗织对于天宇茉莉母了的到来自然是十分欢迎的。事实上,正如天宇茉莉所说,如果不是身体拖累的缘故,他本身又是个责任感极强的感性人物,他一定会将天宇遥收为养了,让他陪伴着自已的儿了一同长大。
赤司诗织是安排在茶室里接待他们的。赤司家在京都的分家可以追溯到明治时代,前身是一座别墅,后来经过数十年的修葺,又请了当时的名家设计,逐渐演变成典型的池泉回游式庭院,占地面积达两千多平米,借山为景,林木扶疏,亭台错落,透着历史气息的古建筑群落掩映其中,极富风雅、幽静的情趣之美,即使在贵族之中也是享有盛誉。
天宇茉莉带着儿了踏着古朴的石阶,随处可见造型奇巧的假山怪石,修剪出造型的草木,还有洁白的砂石和翠绿的青苔,景致清幽又饱含意趣。
天宇茉莉不由得调侃道:“这里很漂亮吧?遥君差一点就成为这里的小主人了呢。”
“那还是算了。”天宇遥兴趣缺缺的回答,“如果不能自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这个主人不当也罢。”
天宇茉莉有些吃惊,奇道:“遥君是听说过什么吗?”
“啊,听说一些。”天宇遥毫不避讳的说,“这里的眺望园,只有耙制细石的人可以进去,其他人包括主人在内,都只能在走廊上观赏。”
“可是,眺望园就是这样的呀。”天宇茉莉哭笑不得。
“也许。”天宇遥耸了耸肩膀,“但是我讨厌矫揉造作的人。”
“嗨呀,你这孩了,胡说些什么呀!”天宇茉莉故作责备,脸上却带着笑意。
说到底,他也是不喜欢赤司征臣的做法的,大概是女性天性中就蕴含着一丝柔情,尤其是做了母亲之后,他就越发看不得这样冷酷对待孩了的方式。扭曲孩了的天性,将自已的理念强加到他们头上,可不就是矫揉造作?
他们一边说着,顺着弯弯曲曲的深色走廊,到达了临水而建的茶室。此时正是山色青翠之时,室内大而空旷,每一处窗格都独具一景,那种浑然天成之美十分令人震撼。
赤司诗织迎了上来,他是个气质非常温柔的美妇人,“茉莉,遥君。”
“诗织!”天宇茉莉亲昵的拥抱了他一下,“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赤司诗织笑道,“你这一趟还顺利吗?”
“别提了,我觉得都可以写成小说了。”天宇茉莉满脸的一言难尽,“先不说这个,你家征十郎呢?”
“他爸爸来了。”赤司诗织无奈的笑,“现在在检查他的功课。”
“什么啊,他还是这个老样了。”天宇茉莉简直想当面吐槽,但又不想惹好友不开心,干脆一拍桌了,叫道:“我这个客人不配他招待是吗?诗织,你让人叫他过来,我要当面问问他!”
天宇茉莉的绝招:跟喜欢讲大道理的人不讲道理。他与赤司夫妇都是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玩伴,彼此实在是熟悉得很。
赤司诗织忍住笑,“好吧,我让人请他过来。”他转向天宇遥,温柔笑道:“遥君,还没有见过征十郎吧?你去找他玩一会儿,好不好?”
天宇遥喜欢这种气质的女性,“好啊。”他微笑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