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辰与莫凯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沮丧。
以辰内心是很失落的,倒不是他不喜欢旅游,旅游是个不错的放松方式,只是相比放假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假期更自由,更重要的是他能回家,看看爸妈,还有艾雪。想到这,以辰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红绳。
看着以辰手腕上的红绳,路璇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我也想回家。”莫凯泽拍了拍以辰的肩膀,他不太会安慰人。
“回家,总会有机会的。旅游也挺好,新加坡是个好地方,适合散心。”以辰笑笑,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路璇,试探地问,“你……去吗?”
“你想我去吗?”不料路璇反问。
“这……”以辰挠头,对回答这个问题比较为难。
“凡妮莎会和你们去。”路璇说,从以辰的表现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你呢?”以辰问。
“我有事,去不了。”说完,路璇起身离开,“三天后出发,准备好行李。”
望着路璇的背影,以辰想说些什么,但直到背影消失在屏风后,他也没说出一个字。
路璇走后,莫凯泽看向以辰:“你希望她去,但又怕说了被她误会。”
“你又知道了是不是?”以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事实上莫凯泽说得没错,他是希望路璇去的。
路璇很小就来了墨尔本,也很早就成了俱乐部的一员。所以在路璇的童年中欢乐少之又少,他希望路璇能快乐一点,出于朋友间的关怀。
其实不仅路璇的童年缺少欢乐,绮娜、凡妮莎、叶莲娜等人都是如此。这种情况在俱乐部很常见,无论男女,几乎都是在训练中成长起来的,残酷的生活锤炼了他们。
“你不是和她说开了吗?”莫凯泽扭头问以辰。
“这你也知道?”
“那晚你醉了说的。”
“你灌我?”
“是你灌我,但你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噢,我想起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和那个女孩还联系吗?就是滑雪时认识的那个,她好像是叫完颜……臻儿,对,就是完颜臻儿!”以辰对往风莲室走的莫凯泽喊,“喂,别走啊!看在我被你套了话的份上,给点提示也行啊。”
“是你自己说的,还扯坏了我的衣服。”
“我耍酒疯了?”
“不能算,看你怎么理解。”
“我喝了很多?”
“并不是,但你烂醉如泥。”
风莲室的门打开,莫凯泽走了进去,只留下以辰一个人,客厅恢复了原有的安静。
以辰坐在沙发上,低头默默地看着自己,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了。
是的,重新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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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墨西哥湾。
草木葱茏的不出名小岛上有一座秘密港口,港口的前身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军港,占据了小岛近三分之一的面积。
平房办公室里,凡妮莎在虚拟投影上签了字。
看了看身材高挑的白人女子,又看了看相貌英隽的白人青年,列昂尼得识趣地向外走去:“手续办完,你们聊,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先忙去了。”
“东西忘了。”凡妮莎拿起桌上的数据腕环,扔给他。
“谢谢。”没有回头,列昂尼得伸手一把抓住,走出办公室。
凡妮莎坐到办公椅上,看向桌后的青年:“这里就交给你了,认真点,我可不希望再听到你玩失踪的消息。”
“只是出去透透气,你也知道,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此时的亚当完没有以往的那份从容,小心翼翼地说。
“难道你想当第二个罗诚?”凡妮莎一双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就你这态度,我看晨曦队长这个职位你也别赖着了,列昂尼得挺适合接替你的。干脆俱乐部你也别待了,回去当你的少族长吧。”
“绝对不会有下次!”被凡妮莎不善的目光盯着,亚当不禁打了个寒颤,“其实,我和罗诚还是有区别的。我只是偷偷懒,又没犯错误。罗诚那个家伙什么想法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犯些小错误气岳父,在大事上还是从不懈怠——”
“谁是你岳父?”不等亚当说完,凡妮莎就打断了他。
“安德烈啊,布朗主管。”
凡妮莎美眸瞪着亚当:“你还知道他是主管啊?是主管就叫主管,叫什么岳父?”
“你是我未婚妻,他是我岳父,有什么不对吗?就算加个‘准’字,过不了多久也是要抹去,不是吗?”亚当摊了摊双手,往前坐了坐,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喝着。
“那就请你把公事和私事分开,我们现在谈的是工作。”夺过亚当手里的水杯,凡妮莎对他轻轻一笑,“还有,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那你就应该知道婚礼还没有举行。所以,到时候抹去的是‘准’字还是‘准岳父’这个称呼,谁也说不好。”
“你不要吓我啊,悔婚在我这儿是行不通的。”亚当坐直身子。
“怎么?是怕丢了你少族长的脸,还是怕家族长辈脸上无光?”
亚当摇了摇头,表情认真地看着凡妮莎:“这辈子我只有一个妻子,就是你。你如果后悔,就后悔当初救了我吧,救了缠你一辈子的我。”
身体微颤,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怔了好一会儿,凡妮莎才说:“干吗说这些?救人还要搭上自己,这可能是我和上帝做过最赔本的买卖。”
“不是和上帝,是和我。”亚当一笑。
白了他一眼,凡妮莎看看腕表:“我该走了。”
“游艇在港口,会送你到休斯敦,我有架波音停在那里的机场。”
“我刚跟你说了,把公事和私事分开,你还真当我去新加坡是旅游啊?”凡妮莎拿过衣架上的外衣,“迈阿密更近一些,我坐直升机直接去那儿的机场。”
“总那么火急火燎。”亚当叹了口气,站起来,一边穿西装外套一边说,“我送你去停机坪,这总该可以吧?”
“不送也没关系。”
说话间,两人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所在的位置是港口后方区,主要是堆存货物的库场和楼房、车库、变电站、消防站等港口附属设施,载重汽车和自行式搬运车在宽敞的港区道路上行驶。
与港口后方区对应的是港口前方装卸作业区,各种间歇或连续作业的装卸机械在工作。再加上进港陆上通道,就构成了港口的陆域。
远处依稀能看到港口的水域,包括进港航道、锚泊地和港池,为数不多的码头线上停泊着一艘艘高大的军舰。
“你不是原谅他了吗?”亚当看着天空。
“谁?”
“岳——主管,布朗主管。”
“但我不希望看到他得意忘形的样子,他总是那样。”凡妮莎轻声说。
亚当劝道:“人要往前看,布朗主管挺不容易的,我想岳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和绮娜俩对他一直心存怨恨。”
凡妮莎扭头看他:“不是岳母,是准岳母。”
“准岳母也是岳母,你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改变不了吗?并不觉得。”
亚当扶额:“我们要不要考虑换个话题?再说下去又要回到原来的话题了。我们什么时候能愉快地聊次天?或者说约次会,未婚夫和未婚妻也是要谈情说爱的。”
“等我回来,或许可以。”凡妮莎对他微微一笑,上了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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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墨尔本,新秀谷。
“屁股!屁股!屁股……”床头柜上,造型生动的麦兜小猪大吼大叫地震动起来,极具穿透性的声音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该死的家伙。”以辰闭着眼,把头蒙在被子里,伸手摸向床头柜。
“屁股!屁股!屁股……”被摸到屁股的麦兜小猪顿时疯狂,发出杀猪般的尖锐叫声,身子猛烈震动,企图躲避那只摸向自己尾巴的手。
挣扎一番,最终依旧没有逃出魔掌,麦兜小猪被那只可恶到极点的手一把掐住脖子,动弹不得。
被拔掉了尾巴的麦兜小猪如泄了气的皮球,偃旗息鼓:“屁股……”
“睡个回笼觉。”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以辰由侧躺改为最舒服的睡姿——正躺。
不会再被打扰了吧,他这样想着。
只是,以辰的愿望终归落空了,以为解决了麦兜小猪就能继续睡的他丝毫不觉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如果这时他能睁开眼,再扭头看一看,就会发现麦兜小猪的两只眼睛红了起来。
下一秒,慌乱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来:“着火了!快跑啊!着火了!快跑啊……”
“着火!”惺忪的睡眼一下睁开,以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边穿衣服边大喊,“哪里着火了?这里还有人呢!”
三秒后意识到不对劲的他闻声看去,目光定格在床头柜上那只双眼通红的小猪。
下意识地抬头,他看到了开着的房门,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这可不算是回笼觉,至少起个床再睡。”倚着门框,莫凯泽看向床上的以辰,显然他听到了以辰刚才的自言自语。
以辰笑容有点勉强,指了指麦兜小猪:“所以,这是你的恶作剧?”
“准确说是我们两个。”莫凯泽瞅了眼躲在自己腿后的小东西。
荞麦从莫凯泽腿后探出脑袋,小爪子朝上指着,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我是被迫的,是他的命令。你要秋后算账的话,找他别找我,他是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你果然一肚子坏水。”莫凯泽低头看荞麦,死板的表情多少有一点无奈,他没有说主意是荞麦出的,因为告诉他这句话的就是以辰。
荞麦咧咧嘴,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为了生活。”
“你真是鬼精。”以辰评价。
“不怪我,实在是你的闹钟太有个性了。作为顶尖黑客,我荞麦大大可是修改程序的一把好手。”荞麦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爬到床头柜上,象征性拍了拍麦兜小猪的屁股,“猪兄,谢谢你了。”
“不想打扰你的,但再晚我们就要误机了。”莫凯泽说,“‘奔波儿灞’不是我们的专机,而且它已经被安德烈开走了。”
“安德烈?他开飞机干吗?慢着,你那位老师……还会开飞机?”以辰愕然。
“很惊讶对不对?我也一样。”莫凯泽点点头,朝外面走去,“赶快洗漱,我只会做三明治,最简单的那种。”
“不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