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洗澡的速度确实要比女人快不少,大概只有七八分钟,以辰就出来了,短袖和短裤,头发也没吹,拿一条干的白毛巾擦着。
路璇还是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茶几上方是方形虚拟投影,左半边是豌豆芽口中的木头人,右半边是由蓝色线条在黑色背景上勾勒出的庄园立体图。
那座庄园以辰不陌生,正是查里的豪华庄园。
“那晚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与黑暗元素有关。”路璇对格子抬了下手,“开始吧。”
听到“黑暗元素”四个字,以辰立时精神抖擞,他对黑暗元素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其中蕴藏的特性力量,兴趣更大。
“通过对现场部分人的询问,发现黑暗元素能极大程度地麻痹人的间接感知,也就是视觉、听觉和嗅觉。换句话说,在黑暗中你不仅看不到,也听不到、闻不到。”格子温文尔雅,看向以辰,“不过此信息需要向黑暗之主你求证。”
“你不求证我也要说的。”以辰斟酌措辞,“我觉得用麻痹来形容是不正确的,应该是剥夺,黑暗元素剥夺感知。而且我有预感,当黑暗元素浓郁到一定程度,被剥夺的就不只是间接感知了,还有直接感知,比如味觉和触觉。”
这是以辰的推测,通过现有认知对黑暗元素的推测。
莲睡对他了解黑暗元素起了不小的作用,可惜他莲睡效果一直不好,不然现在他应该已经有明确的答案了。
“信息很重要,我会录入你的音频发送给质门。”话语一如既往的平淡,似乎再重大的事都影响不到格子的语气。
“你怎么不早说?”路璇瞪着他,美眸中有着一丝不忿。
她要是早知道的话,当时肯定第一时间扔出风影碟,也就不会被黑暗困住了,那种感知消失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你也没问我啊。”以辰靠着墙,一脸无辜,“还以为格子能说些有用的呢,结果还不如我知道的多。”
“比你多。”格子说着实话,听起来却像是怄气。
生怕以辰把话题带偏,路璇赶紧示意格子继续。
也好在格子没有感性逻辑思维,任由以辰做鬼脸都不为所动。
“现场所有人都被黑暗笼罩过,事后也都产生了一种虚弱感,仿佛处在黑暗中,身的力量都在流失。经过对庄园的面检测,发现整座庄园的生命能量都有所下降,红色部分尤为显著。”格子指着庄园立体图中被红色填充的部分——白色宫殿和后园,“所谓生命能量,实际就是指生命体的生命力。生命能量下降意味着生命体的生命力在流失,生命力一旦流失,想要补充几乎是不可能的。”
“生命力流失!”以辰下意识地看向路璇。
路璇昨天的状态可是很不好,生命力必定流失了,虽然暗王才是凶手,但源头却是他,想到这,愧疚瞬间充斥以辰的内心。
对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路璇说:“收起那副表情,是我自己要去的,与你无关,更何况你还救了我。虽然欠你一条命,但我不会以身相许,所以不要多想,没戏。”
诙谐幽默的一句话令沉重下来的气氛轻快了不少,但却没有冲淡以辰心中的惭愧和不安。
格子磁性的声音适时出现:“生命能量的下降更多的表现在草枯和虫亡,而且都是一些生命力偏弱的小草和小虫。单看整体,生命能量的确十分庞大,但一均分,流失的生命力其实近占了人体很小一部分,只要生命力不再流失,不会有任何影响。”
“上帝都在帮我,你注定是要失去这个以身相许的机会了。”以辰揶揄路璇,换来的却是当头砸来的一本书,还好他反应快,及时躲开了,“《傲慢与偏见》?你是傲慢还是对我有偏见?”
回答他的却是格子尽职尽责的阐述:“质门根据检测结果推测,能使生命力流失就是黑暗元素中蕴藏力量的特性,暂时称之为流失之力。初步判断,流失之力针对的是生命能量,但不排除针对其他能量的可能。”
毛巾搭在脖子上,以辰一手抓着一边皱眉思索,流失之力?能使生命力流失,那其他能量呢?能使之流失吗?黑暗元素中蕴藏的真的是流失之力吗?
“你怎么看?”路璇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牛奶,朝身后扔了一瓶。
易碎的玻璃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被以辰勉强接住。
拧开瓶盖,奶香四溢,喝了一口,又舔舔嘴唇,他才说:“没看法,‘一千个假设,比不上一个事实’,荷兰谚语。”
“适可而止吧,不自信的人通常才会言行做作。”路璇收好腕环,“详细内容自己回去看,上去坐坐。”
“亡灵虫洞马上就要形成了。”
“又没让你回去,你觉得两个殿侍的破坏力很大吗?还是说你对自己的破坏力很有信心?连奥义都没领悟的黑暗之主。”
“可是……已经晚了。”
顺着以辰手指的方向,路璇看到了模糊的冰箱,不是冰箱模糊了,而是冰箱前的空间产生了波动,导致视线受到了影响。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路璇双眉颦蹙,略有无奈。
“我觉得还好,万一我们坐上电梯,这东西忽然出现——我承认电梯空间不小,但贴脸式战斗确实很尬,而且电梯打斗是很危险的。”以辰啰嗦着后退。
嗡鸣声响起,就好像万籁俱寂时敲击西藏颂钵,深沉的铿锵声让人身心舒缓。
波动变大,空间扭曲,形成如同肠胃般缓慢蠕动的亡灵虫洞。
“不知道角落的躲闪空间最小吗?还是你打算让我上?”路璇盯着已经后退到墙角的以辰,冷冷地说。
以辰灰溜溜地跑出墙角,右手从侧面抹了一下头,昂首挺胸:“当然是我上,这种粗活就不劳烦老师出马了,学生今天就一雪前耻。”
两道令人心神恍惚的黑光从虫洞中涌出,落在严阵以待的以辰前三米处。
以辰嘴角直抽,这个距离可不够友好。
黑光消失,显露出两个高大的殿侍,身穿古铜色流云甲胄、手持三尺长暗金长剑。
与黑光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化为黑点的亡灵虫洞。
“交出道剑·夜束,你,可活。”沙哑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以辰身亮起黑色剑息,从口袋里摸出道剑·夜束,朝身后喊:“他们只会这一句?没有嘴也能说话,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天然语言吗?”
路璇单腿靠墙,双手抱胸,注视着殿侍。
她眼神板滞,似乎是在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任凭以辰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铮!
道剑·夜束苏醒!
地下室的光线迅速暗淡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仅能保证地下室不被黑暗吞没,无法再为光明多做出一点贡献。
“杀!”冷漠的声音夹杂着杀意,暗金长剑竖在胸前,沉重的步子迈下,一块块地板龟裂,殿侍向以辰冲去。
眨眼间,殿侍就冲到了以辰面前,两把暗金长剑一左一右朝他劈下。
若是被劈中,以辰毫不怀疑一双臂膀会和自己的身体分家。
头脑灵活的他在危机关头身体一侧,两把长剑从他身前和身后划过。
寒芒从眼前闪过,左边长剑劈中茶几,玻璃茶几轰然破碎,碎片遍地;凉风从后背拂过,右边长剑劈中地板,光亮地板一分两半,裂痕遍布。
以辰呼出一口气,铤而走险非他所愿,实在是没有办法。
以他的速度后退根本撤不出长剑的攻击范围,向左向右更是躲不开,很可能被一剑劈成两半,唯一的办法就是侧身躲避。
还没来得及多休息一秒,殿侍又向以辰发动了攻势。
左边长剑高高举起,从上往下斜劈而来,右边长剑沿着地板,由下往上斜劈而来。
铛的一声,两把长剑碰撞在一起,剧烈的碰撞甚至产生了一丝火花,只是本该位于两把长剑之间的以辰却不见了。
早在长剑劈来之前,以辰就用两个殿侍之间的空隙穿了过去。
到了殿侍身后,以辰前臂内旋,立剑,切刃剑尖由前向后转动而出,后穿剑!
道剑·夜束轻而易举刺破流云甲胄,整个剑身刺入一个殿侍体内。
下一刻,殿侍化为一团黑色雾气,诡异地消散。
解决一个殿侍,以辰离开拉开距离,避开了另一个殿侍向身后横扫的长剑。
经过短暂的交手,以辰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安德烈说得没错,殿侍思维单一,动作笨拙,确实不难对付。
双手紧握乌黑色圆状剑把,以辰眼睛微眯,面对再度冲来的殿侍,由右下向左上奋力一挥,一道细长的黑色剑光劈出。
地下室一暗又一亮,剑光就没入了殿侍体内。
狭长竖眼中的猩红之色缓缓褪去,一声脆响,流云甲胄裂开,殿侍化为黑色雾气逐渐消散。
“搞定,是不是很帅?”以辰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动作,自认为霸气得不行。
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没有说话声,以辰回头看去,只见路璇凝视着他,美眸中有浓浓的不悦,身上更散发阵阵冷意。
察觉到路璇异样的情绪,又见她向自己走来,还拿起了玻璃碎片中的细长铁剑,以辰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而且感觉十分强烈。
不给以辰说话的机会,路璇单脚一跺,身体腾空,铁剑挥起,毫无技巧可言,就是基础剑法,简单粗暴的劈剑。
瞳孔放大,以辰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架剑抵挡。
铛!
“面对攻击首先就想着躲吗?”
铛!
“这是谁教你的?”
铛!
“我教的都忘了?”
细长铁剑与道剑·夜束碰撞一次,路璇训斥以辰一声。
三次碰撞,三次训斥。
每碰撞一次,铁剑的剑身就断去一截;每训斥一声,以辰的自得就减少一分。
三次之后,铁剑的剑身断成三截,以辰的自得也荡然无存。
“把我的话说一遍!”路璇扔掉只剩下了剑柄的铁剑,生气令得她呼吸有些急促,饱满的酥胸上下起伏。
反观以辰,大气不敢出,诚惶诚恐地说:“说,我说。面对攻击首先就是躲吗?这是谁教你的?我教的——”
“把我教的说一遍,不是让你重复我刚才的话!”路璇大喊,明显被气得不轻。
为自己的愚笨感到无地自容,以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先攻者无防,硬接可夺势;先防者难攻,久磨可守势。”
“我们貌似不该出来。”莫凯泽一身青色剑服,背靠打开的密室门,在他旁边还探着一个脑袋。
“真实得过分,比现场直播精彩多了。早知道有好戏看,就该带桶爆米花,奶油味的,再有一杯可乐就更好了。”安德烈咂嘴,显然他们看了过程。
莫凯泽面无表情:“条件允许,说不定你还能戴上3D眼镜。”
安德烈连连点头:“如此最好,我非常赞同你的想法。”
心情刚有所缓解的路璇被两人调侃的话语重新激起了火气,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冰冷:“你们是想看热闹还是想和我打一架?”
“你态度很不友好,我们没有恶意,就是单纯地活跃一下氛——”话还没说完,莫凯泽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拉回磨剑室。
为了保住自己的办公室,安德烈竭力补救,赔笑说:“学生不学无术,老师耳提面命,我们只看到了这些,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回去!”冷漠到可怕的眼神加上简单的两个字,路璇直接逼迫得安德烈把头缩了回去。
密室门关上,路璇脸色稍缓,看向仗马寒蝉的以辰:“我说过,面对攻击不要总想着躲,刚刚你只要随便移向一侧架剑抵挡,就能立刻进行反击。通往胜利的路有很多条,我不否认铤而走险是捷径,但却是一条随时都会付出惨重代价的捷径。捷径看的不只是距离,还有质量,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崎岖的山路还是平坦的马路。”
“我明白了。”以辰积极吸取教训,只是被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孩训诫,多少有点别扭,虽然他早就习惯了。
“这种情况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学而不做不如不学,既然学了就要做到最好。真正的博弈,只要走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另外,你的保证没错,这的确是一台新戏,但却让我对戏的质量产生了怀疑。”路璇强调,“你的所有保证。”
以辰摸了摸鼻子,用极低的声音说:“你这是以偏概。”
“如果不是,那就证明给我看。回去吧,今晚你可以提前休息。”
“噢。”以辰再一次见识到了路璇敏锐的听觉,匆忙地回更衣室换好衣服,道了一声晚安,灰头土脸地离开。
等以辰走后,路璇走到被暗金长剑劈成两半的地板前,抚摸着上面的裂痕,若有所思。
磨剑室,同样是一身青色剑服的安德烈,对莫凯泽竖起大拇指:“初生牛犊不怕虎,乖学生,我佩服你,老师不敢惹的人,你敢惹。”
“是你?了,还是我莽了?”莫凯泽问,到现在要是再反应不过来他就真成傻子了。
直觉告诉他,后种可能性比较大,外面的女孩很可能不是普通角色。
其实从刚才劈剑的力度他就看出了路璇不简单,最起码身手不凡,那一连三劈震得以辰险些握不住剑柄。
“不怪你,你不了解情况,回去让豌豆芽和你好好说说。”安德烈拍着他的肩膀,心说还好我聪明,要不然办公室又不保了。
莫凯泽拨开安德烈的手,捡起地上的细长铁剑,与其在这里废话他还不如去练剑。
自从知道黑暗王殿出现了之后,他每天都有一种紧张感,黑暗王殿刚找到宿主就敢出现,那已经逃脱了两个月之久的风王殿呢?
两个月都不出现,风王殿是在恢复力量还是在图谋着什么?是想在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吗?
扭头看着密室门,安德烈皱起眉头。
他总感觉路璇最近不太对劲,和以前的小魔女不太一样,不会是又冒出来一种性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