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外,安德烈双手掐腰,一脸烦躁,眉毛皱得几乎连在了一起。
凡妮莎走了出来:“什么事非要在外面说?”
“在飞机上为什么阻止我给他们洗脑?”安德烈质问道。
凡妮莎一怔,显然没想到安德烈会说这件事。
沉默了半晌,她直白地说:“这不是他们该经历的,他们是要拯救世界的,因为大义才被迫成为俱乐部的一员,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改变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害他们?”
“不改变他们,他们就是不可控的,随时都可能沉沦在权与力中,无法自拔!”安德烈沉着脸,“权与力的诱惑,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挡,这近乎是不可抗力!”
“但他们不是普通人。”
“俱乐部决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决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凡妮莎轻蔑一笑,“难道发生的意外还少吗?上一任道剑之主实力提升有限,与这方面不无关系吧。”
“凡妮莎!你怎么说话?”安德烈有了火气。
“你想让我怎么说话?安德烈!”凡妮莎把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安德烈指着她,眼中充斥着怒火,说不出话来。凡妮莎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最终,安德烈低叹一声,还是放下了手。
“你已经把痛苦强加给很多人了,我、绮娜,还有……妈妈。”凡妮莎眸中隐有泪光,似是在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痛楚,她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喊,“难道你还要把痛苦强加给他们,强加给更多的人吗?”
“是我对不起你们。我知道我的做法很残忍,但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我是令行部主管,我……别无选择。”安德烈悲痛万分,苦笑中尽是自嘲之色,“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才是真正的刽子手,无缚躯体,却扼杀灵魂。”
“你……”凡妮莎怔住了,她忽然发现她好像从没有想过安德烈的感受。
安德烈摆了摆手,继续说:“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晚上经常做噩梦,为此甚至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厉害的时候要靠镇定剂才能维持稳定的精神状态。”
“神经衰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凡妮莎焦急地说。
“告诉你们又如何?只会让你们白白担心。”安德烈摇了摇头。
凡妮莎缄默,目光忧虑,不知不觉间他苍老了很多,面容憔悴,发根渐白,竟有了迈入垂暮之年的迹象。
“或许我真的错了,当年我要能狠下心送你们离开,你们的生活应该会比现在好很多。”安德烈的笑容有些悲凉。
“如果当年你把我们送走,我们的生活才会变得黑暗。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你,何况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凡妮莎低声说,“不要再把痛苦强加给他们了,好吗?”
安德烈被深深地震到了,她那素来冷淡的目光中竟在此时表露出了一丝哀求之意。自己是强加了多大的痛苦给她,才会在她心里留下如此大的阴影。
想到这,安德烈的内心隐隐作痛。
“掌握的力量越强,沉沦的欲望越大。也许你说得对,他们不是普通人,不论是从力量的角度还是从欲望的角度。手段堆积的正直只能约束他们的欲望,自然凝成的正直才能钳制他们的欲望。”他深吸一口气,“顺其自然,效果也许会更好。回去后我会尽力说服迈克尔,只有说服了他,命轩那边才有通过的希望。”
沉默了半分钟,凡妮莎轻声说:“谢谢你,爸爸。”
“十年,终于又听到了。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也知足了。”安德烈轻拍了下她的臂膀,返回咖啡馆,“我们走的是条不归路,谈不上负重前行,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放松。
望着那个健壮的背影,凡妮莎美眸朦胧,鼻子微酸。在她心中,那个男人一直是一片肩负所有的天,举手投足就能为她们遮风挡雨。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错了,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那个男人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将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了心底,始终在她们面前扮演着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妈妈,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至死都还爱着他了,你是对的,他不是过分残忍,只是爱得太无私了。”凡妮莎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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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以辰一边吃着奶油卷一边问莫凯泽:“你说我们对付得了王殿吗?”
“现在不能,以后或许。”
“你能借助二级飓风制造出四级飓风吗?”
“不能。”莫凯泽顿了一下,“但我能让空气流动。”
以辰干笑两声:“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们有潜力,比肩王殿的潜力,这是机会。”莫凯泽面无表情。
“拥有堪比自然的力量,这真是十足的诱惑,想想都兴奋。”以辰笑笑,“对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引导风元素,还有领悟奥义。”
莫凯泽拿起一片麦面包:“这个……我也说不好,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会了。”
“呃——回答满分。”以辰竖起大拇指。
安德烈走了过来,坐到两人面前,莫凯泽递给他一片面包。
拿餐纸擦了下手,安德烈接过面包:“看你们聊得挺开心,聊什么呢?”
“闲聊。”以辰小声,“那位呢?”
安德烈抬了抬下巴,不等以辰回头,走到他身后的凡妮莎就打了他一个栗暴:“我不叫那位,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姐。”
以辰讪讪一笑,连忙说:“学姐好。”
“不是学姐,是姐。”凡妮莎淡淡地说,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一样吗?”以辰挑挑眉,心说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当然不一样,莫凯泽叫学姐没问题,你不行。”安德烈抢先说,很是郑重,“你一定记住,千万不能叫。”
“叫了会怎么样?掉脑袋?”以辰伸手在脖子前抹了抹,这又不是古代,难道言行稍过还有被杀头的危险?
“你可能不会,他就不好说了。”凡妮莎点点头。
顺着凡妮莎的目光,以辰看了看安德烈,表情错愕。莫凯泽也迷糊了,一脸不解。
见以辰目光怪异地盯着自己,安德烈坦白道:“凡妮莎是我的学生,你叫学姐,我会被你那位老师误认为在挖她墙角。我可不想再让她抓到任何一点把柄。”
以辰想笑却忍住了:“只是个称呼而已,不至于吧。我那老师有这么小气?”
“不是小气,是……怎么说呢?”安德烈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用嘴说。”莫凯泽那淡漠的语气配上死板的表情令以辰和凡妮莎忍俊不禁。
“反正你那位老师我是惹不起,俱乐部也没几个人惹得起。”这是安德烈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办公室被那个小魔女拆过八次了,这事他可是一直让人帮忙瞒着呢。
自己那老师是什么妖魔鬼怪?以辰大脑里开始了胡思乱想。
其实安德烈内心是无比庆幸的,庆幸自己先下手为强,抢了莫凯泽这个天才学生。
他有信心,在自己的悉心教导下,莫凯泽一定有所作为,乃至独占鳌头。
呖呖!
凡妮莎从口袋里摸出银色的数据腕环,清脆的鸟叫声是设置的来电铃声,徽标一侧显示着来电对象。
电话接通,数据腕环里传出拉尔森的声音:“姐,车开过来了,你们出来吧。”
五分钟后,两辆黑色越野车驶出机场。
在这之前拉尔森免不了被安德烈训斥一顿,理由是浪费时间。拉尔森辩解说遇到了点小麻烦,但结果显然没有用,安德烈训斥得更厉害了。
安德烈躺在副驾驶上:“有时候能在车上安静地躺着也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你是惬意了,我腿还麻着呢。”以辰撇嘴。
安德烈把座椅放平后,他双腿只能紧靠着后座椅,没有丝毫活动的空间。
“一会就到了,体谅一下前辈的辛苦。”安德烈不在意地说。
以辰在心中祈祷凡妮莎再上演一出飙车大戏,但可惜心愿落空了。
可能是没有任务的缘故,虽然凡妮莎依旧开得很快,但车子却远没有昨天那般猛烈,轻微的摇晃使安德烈反而更加舒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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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尔本市区。
灯光将宽大的道路渲染成了金黄色,一个淡青色影子在道路上疾驰,轻松地超越一辆辆私家车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其甩出视线。
从出现到消失,时间之短,私家车车主连淡青色影子的貌都无法看清,也只有站在道路两旁林立的高楼上,才能一睹它的风采。
“队长,我们到了。”列昂尼得的声音从微米耳机中传来。
“猎物怎么样?”亚当问道。
神色冷峻,一双眼睛寒芒隐现,目光锋锐如刀,此时的亚当心情很差,甚至可以说非常愤怒。
神秘的淡青色影子正是亚当驾驶的帕加尼,一款中置引擎的超级跑车,楔形车鼻,水滴状玻璃车厢,碳纤维材质的车身,十足的奢华气息。
令人沉迷的独特声浪更是向众人表明,这辆超跑经过了特殊改装。
“猎物安逸,在单点餐厅。”列昂尼得说。
“我已经过了犹太教堂,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到了再动手。”刮了电话,亚当后背紧靠羊驼色的真皮座椅,他双手紧握方向盘,车速已经达到了270千米每小时,而且还在飞速飙升。
在这种城市道路上,以270千米每小时的车速连续超车、稳定驾驶,不仅对心脏负荷和颈部肌肉有着超高的要求,更需要超强的注意力。
凭借阿瑞斯果实对身体素质的强化,亚当做到了连一级方程式赛车手都难以做到的事。
“圣巴特利爵主教座堂车辆一百五十六辆,堵车严重,建议绕过。”格子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