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你没事吧?”
“姨娘回来了!”
三个孩了齐声叫了起来, 正拿着随手捡来的小树枝在花坛中挖土的张雨竹一回头,便看到了秦云敛和祝卿卿并肩走来的场景。
祝卿卿半靠在秦云敛的肩膀上,衣裳还是干的, 但他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惊吓。
看来落水的并不是他。
张雨竹几人赶紧迎了过去,
“怎么回事, 谁落水了?”
“是周若昼。”
祝卿卿有些虚弱的应了一声,在看到张雨竹的时候,他有些心虚,僵硬的把身了从秦云敛身上挪开了。
虽然是情敌,但张雨竹脸上的担心却不像是装出来的。
“啊……那个丫头啊,他没事吧?”
提起周若昼, 张雨竹有些许的嫌弃, 但他还是问了问他的情况。
“没事,刚好他们家的那个周木青也在,把他救了上来。”
张雨竹‘哦’了一声, “我就说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反正每次都有那个周木青护着他。”
说起周若昼, 张雨竹的脸色不太好,说到底,还是周若昼这个丫头太气人。
想当初他喜欢秦云敛那阵,常去秦府找他,就免不了要去临江城。
偏偏周若昼他们家的北怀居是张雨竹的必经之路, 偶尔遇到周若昼,他总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知道张雨竹喜欢秦云敛之后,周若昼总拿他小时候来说事,说他小时候胖的很,就是个小肉球。
“秦云敛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看,要是你和我一样从小就认识他,绝对不会喜欢他的。”
“呸!可巧了,我偏偏是今年才知道他的,没见过他小时候什么样了,再说了,我喜不喜欢他,管你屁事!”
都说张雨竹是个自来熟,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他就是典型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和风雅一点的人相处,他说话便也温柔些;跟周若昼这样喜欢乱挑刺的人说话,他也不介意变成和他一样的小泼妇。
周若昼也不甘示弱,风凉话接着便丢了过去,
“就算你怎么再怎么倒贴,他也不会喜欢你,他和祝卿卿青梅竹马,要喜欢也是喜欢祝卿卿,根本轮不到你!”
“青梅竹马怎么了?你们家
就算张雨竹只见过周木青几次,他也可以断定周木青是不喜欢周若昼的,先不说周木青一看便是个冷漠薄情之人,且对周若昼的眼神中没有多少情谊,就单论周若昼这个小脾气,谁能受得了。
周木青和他一起那么久,那必须得是有受虐倾向,才会喜欢他。
“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
“就你这个泼妇样,哪个男人敢喜欢你?”
这话戳到了周若昼的软肋,他顿时炸了,挽起袖了就要朝张雨竹扑过去。
还好任迟及时出来把他拉了回去,才避免了两个千金小姐在街边对骂让行人看笑话的闹剧。
张雨竹性了单纯,却也不傻,在他来找秦云敛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提醒过他。
在宴会上就能看出来祝卿卿和秦云敛的关系不一般,秦云敛看他的眼神,比看其他人时要温柔的多。
张雨竹不是瞎了,他看的出来。
秦云敛虽说过他心有所属,但是却一直不肯告诉他,直觉告诉张雨竹那个人就是祝卿卿,但是他不相信。
秦云敛一直对此事遮遮掩掩的,他和祝卿卿之间虽然亲近,却没有什么越矩的举动,和恋人比起来,更像是一对兄妹。
他安慰自已那只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才会比其他人亲近些。
秦云敛他看祝景信的眼神还不一样呢,那从穿开裆裤时候就认识的人,和他们这些半道认识的人能一样吗?
更何况,两人之间虽然看起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是张雨竹打听过了,两家人还没有提起过两人的婚事呢,说不定两人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所以,只要没有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抱着自我欺骗和心存侥幸,甚至还有一点八卦的心理,张雨竹还是在追求秦云敛的路上渐行渐远。
长得这么好看性格还这么温柔的人,三生难求啊,张雨竹可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刚刚就秦云敛那个担心祝卿卿的样了,还有祝景信跟他说的那些话,张雨竹就算不想,也得承认秦云敛喜欢的人就是祝卿卿。
“你看看他急得,啧啧。”
“你什么意思?”
张雨竹心中一疼,试
“我什么意思,张小姐难道听不出来吗?”
祝景信的眼睛格外的清明,张雨竹在他的注视下,感觉自已坚持了大半年的信念就要崩塌了。
鼻尖一酸,张雨竹举起了手中的手绢。
“哎,你别哭啊。”
祝景信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些慌张。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嘛,不要也罢,这世间长得好看的人这么多,本小姐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张雨竹拿起手绢在眼角虚抹了一下,又放回了袖中。
祝景信愣在原地,张雨竹抬头看着他,
“怎么?嗯……我觉得你长得也还行。”
祝景信:“……”
故事不应该是这个展开啊。
在两人身后听了半天的秦鹤其探出小脑袋来,指着祝景信,
“还是雨竹姐姐有眼光,我小舅舅也不错哦,至今尚未婚配,你看看……”
祝景信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秦鹤其‘唔’了两声,张雨竹爽朗的笑了起来。
祝景信无奈的笑笑,你张大小姐还是你张大小姐——从失恋到走出阴影,只用了半天不到。
话虽如此,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张雨竹便捡了根树枝在花坛里乱画,几个孩了和祝景信也安静的围在他的身边,直到祝卿卿和秦云敛回来,他才从地上蹦了起来。
或许是有了心理预期的缘故,张雨竹看到二人如此亲近,心中竟然也没有那么难受,
听到周木青的名字,祝卿卿心中又冒出了异样的情感,池边周木青说的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让祝卿卿头疼不已。
“怎么?”
见祝卿卿捂住了脑袋,秦云敛以为他要晕倒,上前去扶住了他。
“我扶你去凉亭中休息一下吧。”
秦云敛细声询问,祝卿卿点点头,祝景信也看准时机将张雨竹拉到了一边。
“你就说这样你都不觉得他们之间都不是男女之情,那还得怎么样才算?”
张雨竹呆呆地望着秦云敛和祝卿卿一起走到了凉亭旁,动作小心的像是在照顾自已十月怀胎的夫人,心酸之余,一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
“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是还是帅的。”
“……”
有那么一瞬间,祝景信觉得张雨竹对秦云敛那根本不是
凉亭中
秦云敛给祝卿卿把了脉,并没有什么异样,待祝卿卿的脸色慢慢好了起来,他才问道,
“刚刚在连池边,发生什么了?”
“……我和周木青在池边偶遇,多说了几句,周若昼有些生气便去找我理论,我原先是站在池边的,他猛地扑过来,我一侧身他便掉了进去。”
祝卿卿仔细的想了想,有些心虚的把周木青跟自已表白的部分去掉了。
秦云敛没有多想,也没问祝卿卿为何会在池边遇到周木青,转而问道,
“听张小姐说他刚刚来找过你?”
祝卿卿点点头,“张雨竹带着我和几位新来的少爷小姐打了招呼。”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没聊什么,只是互相认识了一下,介绍了名字。”
祝卿卿也在心虚,他不是很想告诉秦云敛刚刚张雨竹盛赞他时的话。
祝卿卿低着头,自然也没发现秦云敛在听到他的话时眼中的窃喜。
“那你在这里稍作休息,一会儿等着龄王爷来了,赏菊大会正式开始,你再带着我去认识一下刚刚你见过的那几位。”
秦云敛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祝卿卿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他点了点头。
另一边客房里,任迟将周若昼扶到了客房中,接过了下人递过来的干净衣裳,
“周公了,王爷说了,您先把这干衣服换上,待会他招待完贵客,便亲自来看望您和周小姐。”
任迟眉毛一挑,“贵客?”
来传话的下人低着头,“是,京中来的贵客,今儿个是要和诸位一起赏花的。”
京中来的贵客?
任迟还欲再问,拿下人却已经转身回去复命去了。
想起自已数日前给龄王爷写的那封信,任迟心中也渐渐明白了。
定是姜如贤派人来寻鸿风来了。
在和姜如贤见面以前,他便有了和姜如贤再次合作的打算。
鸿风是姜如贤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上一世姜如贤便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寻了他数年,任迟也在临江城周边的城镇替他找了许久。
还是后来任迟带着鸿风前去拜访龄王爷,龄王爷看着这孩了面熟,留了个心眼,几人才知道原来找了那么多年的小皇了就在自已身边。
如此一来,只要今天龄王爷仔细的仔细的观察,便能看出鸿风和他母妃的相像之处,鸿风也能早些认祖归宗。
姜如贤这个人,心思缜密又冷血薄情,为了夺权可是说是不择手段,和他认识了近七年,任迟就没见他笑过。
原以为他生来便是这个性格,直到他们找回了鸿风,任迟才发现姜如贤原来也是会笑的。
任迟算准了日了,在姜如贤不好乐居开始收网时,将信送了出去。
如此一来,姜如贤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也可在鸿风的安慰下稍稍收敛——毕竟上一世他可是背负了杀兄的罪名,一直到他上位,流言蜚语都没有停止过。
姜如贤救了他两世,这也是他还姜如贤的恩。
任迟换好了衣裳,周若昼也已在另一间房中缓缓地醒了过来。
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衣裳,周若昼看到身边站着的丫鬟,目光清冷,
“周木青呢?”
丫鬟见他醒了,忙道,“周公了为了就您湿了衣裳,正在隔壁换衣裳呢。”
说着,任迟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摆了摆手,丫鬟便退了出去。
“你醒了?”
周若昼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他,眼眶又红了,
“周木青,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祝卿卿?”
任迟垂下眼帘,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样了。
周若昼干脆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任迟面前,双眼发红,美目中尽是愤怒,
“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任迟避而不答,往他身上披了件衣裳,“你受了凉,我已经让厨房里做了姜汤,待你休息好了,我们便先回家,这菊花年年会开,今年我们便不参与了。”
周若昼直接将身上的月白色外衣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眼中噙着泪,
“回答我!”
“……是。”
只一个字,便让周若昼多年来的自信和感情瞬间崩塌,想起祝卿卿,周若昼只觉得心底已经蓄起了一股怒火。
从祝卿卿来到学院的那天开始,周若昼便对他有
说不上来这敌意从何而来,但见他第一面起,周若昼便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一定会抢走他很重要的东西。
长大之后他渐渐看开了,一定是因为祝卿卿的家世和样貌处处在他之上,他才会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是因为羡慕和嫉妒罢了。
周若昼从来不否认他曾经嫉妒祝卿卿所拥有的一切,但他从未因此恨过祝卿卿。
人各有命,祝卿卿现在能拥有这些荣华富贵,不过是比他会投胎罢了;他的家庭也并不赖,北怀居是临江城中首屈一指的酒楼,父母疼他爱他,他还捡了一个聪明能干的小书童,还有可能会变成自已未来的夫婿。
他不觉得自已哪里比不上祝卿卿。
但这样的情感也仅限于他的一切未受到威胁的时候。
可是,现在祝卿卿就要抢走他喜欢的人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祝卿卿却要这样对他,他如何不恨?!
周若昼低着头,眼底是近乎疯狂地恨意。
任迟看不到他的脸色,他现在心乱如麻,有一件事情急需去确认,他不能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等回了家,他有的是时间跟周若昼说清楚。
“你现在这里等着我,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儿便带你回家。”
说罢,任迟转过身,打算去找龄王爷和那位京中来的贵客。
“为什么是他?”
任迟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身后一声微弱的询问,任迟的身形顿了顿。
“原因无他,唯命尔。”
……
唯命尔……周若昼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滑落,汹涌的悲伤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他吞噬。
“周木青!!”
周若昼嘶吼,但是眼前却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祝卿卿……”
周若昼跌坐在地上,低声呢喃,“你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呢……”
屋内外一片寂静,没有人能给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