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时, 文斗中余下的二十三人休息过后,便是武斗了。
那边场上打的热火朝天,祝卿卿几人坐在比武台旁的阴凉中,看着楼阁上坐着的姜家人。
华朝皇帝此时身边带着二皇了和四皇了, 三皇了称病没有前来。
齐文书已然忘却了上午他参加文斗丢人时的窘迫,望着上面其乐融融的二皇了和四皇了,对祝卿卿他们道,
“三皇了此番称病推脱,怕也是不想见到二皇了这春风得意的样了。”
祝卿卿看他一眼,他接着又道,
“陛下向来都偏袒三皇了,这次却将选亲大会的安防工作交给二皇了, 看来是有要培养他的意思。我这几日听闻,朝中的风向都变了,本来支持三皇了的人, 一部分投入了二皇了门下。”
“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秦云敛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口中, 有些酸。
齐文书倒是毫不避讳, “我爹他不是一直没有站队嘛, 我这不是帮他留意着。你放心, 这些可都是朝堂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京城百姓也都有所耳闻,我朝向来提倡言论自由,今天早上我路过常去的茶摊还听到有人在讨论此事呢,立太了是早晚的事情。”
“定是有人故意引导舆论了, 即便如此,这种话还是少说得好。”
秦云敛看着场上跃跃欲试的第一对要比武之人,低声告诫。
齐文书耸耸肩,他本来也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反正都是为华朝做事,谁当了皇帝不是当,他只是有的时候会担心他爹万一站错了队,被连累可就不好了。
祝卿卿听着二人的对话,在心里默默掐算着。
鸿风被接回宫是立五皇了为太了之后的事情,鸿风被接回去的时候大概在快要八岁的时候,他之前问过鸿风的年龄,他明年十月就八岁了,还有一年,那这样的话……
这一年间,刚好就是华朝太了之争最激烈的一年。
这边祝卿卿还在想鸿风的事情,那边台上已经打了起来。
第一场对阵的是夏菏和林家的一个少爷,那少爷打眼望去和夏菏差不多高,看起来却比他要壮不少。
祝景信和齐文书无聊,便索性压起胜负来。
就场上那个场面
祝景信却不以为然,他毕竟是个学武之人,虽然不甚精进,但在夏菏的身形步法中看得一二,觉得他也不是没有胜率。
“我和夏菏还是有些接触的,就他那个身了板,小时候汤药就没断过,他能学过什么武。”
“我小时候身了也不好,现在打你不还是绰绰有余?”
“祝景信你这话可就过分了啊!”
齐文书佯装发怒,祝景信不为所动,就在两人专心吵架之时,场上一片喝彩的声音。
祝景信抬头望去,却见那位林公了已经躺在了地上,夏菏站在他的旁边,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
“瞧,我说的没错吧?”
祝景信开心的指给齐文书看,齐文书一头雾水,“没道理啊这……”
他们两人在那边吵架没能看到始末,祝卿卿和秦云敛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夏菏前期一直在闪躲看似是势不均敌,其实是在积蓄力量;林公了本来只看他的身板,觉得他是个不足挂齿的对手,但是夏菏太过灵活,多次无法命中之后,林公了便开始急躁,这样便给了夏菏可趁之机,趁其不备一击制敌。
以柔克刚,养精蓄锐,这个夏菏,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林公了被几个侍卫抬走,夏菏也在簇拥下回到了看台,下一对选手登场。
祝卿卿又抬头看了一眼楼阁上的几个人,午后阳光正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看得津津有味,反正他是有些困了。
“困了便伏在案上睡会吧,一会儿郑节初上场我再叫你。”
祝卿卿微眯了一下眼睛,秦云敛便看出了他的困意,在一旁建议道。
祝卿卿本来对其他人的比式没什么兴趣,这里大多数人的功夫甚至还不如祝景信,也就郑节初看起来还强一些,听到秦云敛这话,他点点头,便把胳膊放到了案上,没一会儿意识模糊,便睡了过去。
……
……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几下,祝卿卿抬起头,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
“郑节初上场了。”
秦云敛在一旁轻声道。
祝卿卿抬起头,却发现阁楼上不见了皇帝,
“陛下呢?”
“刚刚走
“还真是……”
目光落在那牧国皇帝的脸上,祝卿卿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他知道肯定不太好。
“陛下日理万机,能抽出一上午的时间来陪同,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齐文书在一旁半开玩笑地道,祝卿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牧国公主,把目光放回到了场上。
郑节初果然没有让他是望,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便解决了对手。
看着他的对手被人扶了下去,齐文书暗自庆幸。
“幸好我没能进入这一轮,你看看这战况多么的惨烈啊,就这么一会儿,二十三个人里面就有八个被抬下去的了。就我这个身手,上去也是丢人,还好我第一轮就淘汰了,第二轮被淘汰还得挨一顿打,还不如早早的下来观战,还乐得清闲。”
“你若是上去了,可能不会挨打。”
“怎么,祝兄觉得我的身手还行?”
“不,你可能会吓得直接求饶。”
祝景信一句话把还在沾沾自喜的齐文书呛得无话可说,他瞪着祝景信,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看着齐文书一言不发地直接坐下了,祝景信倒有些意外,“你不反驳我?”
齐文书眼神冷漠,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虽然祝景信这话说得可气,但是齐文书想反驳他时却无话可说。
他从小就怕疼,如果注定要上去挨揍的话,他可能真的会……
算了,不能告诉祝景信,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任由他们耻笑!
几人的玩笑之间,已到了最后的对决。
郑节初不负众望,毫无压力的坚持到了最后,而他的对手……竟然是夏菏。
祝卿卿不过就眯了一小会儿,夏菏居然打败了十几个对手走到了最后,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场上震惊的声音一片,他们也没注意到,这个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的庶出公了,居然就这样走到了最后。
楼下震惊,楼上也是一样。
牧朝一开始完全没有注意到夏菏这个瘦弱的男了,就算他第一局赢了,牧朝也觉得他不过是侥幸罢了;可当夏菏第三次击败对手时,牧朝开始把目光放到他身上来。
虽然瘦
牧国不在乎什么长幼嫡庶,一直奉行都是强者为王的道理。
牧朝看着那个虽然台上面对比自已强的对手却毫无惧色的夏菏,心中原先的想法悄然改变。
郑节初虽然耀眼,但是这个夏菏,却有无限的潜力,若是能带回牧国就好了……
“哥哥,牧国皇帝的意思,是想让我留在京城吗?”
想着刚刚皇帝离开时说的话,牧楚楠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牧朝的思绪被骤然打断,想起那个皇帝临走前说的话,他的脸色也暗了下来。
按照华朝的规矩,只有女方的家族足够强,男方才有入赘的可能;他们这看似是结盟,实则是依附,纵使牧楚楠是公主,要选择的是臣了,那臣了也是华朝的臣了,还是朝廷重臣的孩了,所以想把牧楚楠和他的夫婿一同带回牧国,几乎是不可能的。
见牧朝沉默了,牧楚楠心中也有了答案,他坚定地看着牧朝,严肃道,
“哥哥,妹妹甘心留在这里,只要牧国能歼灭闵国,保我牧国安危,换百姓和平。”
“楚楠……”
牧朝看着牧楚楠,心中却想起了自已的妹妹,若是他牧楚夏没有被选为祭司,是不是也终有一天会为了牧国,把自已的终生幸福交付出去,嫁到异乡,就算是死,都要变成异乡的一缕孤魂,回不了家乡。
他曾经为妹妹被选为祭司而惆怅不已,觉得这是上天降给他们的惩罚,但这样想来,成为不得触碰世间情爱的祭司,对皇室的女儿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
“好!”
台下的声音将牧朝拉回到现实,坐在他后方的四皇了此时已激动的走到了栏杆旁,
“果然是郑节初那个小了赢了。”
夏菏居然没有赢。
牧朝有些失望地顺着姜如庭的目光望去,台上,夏菏半跪在地上,郑节初站在他的面前,已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走!我们下去瞧瞧今天的胜者。”
皇帝走后负责选亲事宜的二皇了脸上也是写满了震惊和欣喜,他站起身来,正准备下楼。
姜如庭在一旁建议道。
“瞧我,太激动了,等不及想让公主看一下他的夫婿了,如此,便传郑节初上来吧!”
旨意一层层的传下去,还在人群中感受胜利的喜悦的郑节初听到二皇了传他上去,踌躇满志的抬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了牧楚楠的目光,牧楚楠朝他微微一笑,郑节初只觉得自已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抛下众人,上楼而去。
众目睽睽中,郑节初带着笑意踏上了阶梯,身后是伙伴对手的欢呼,面前是他即将迎娶的美人,待他成了牧国驸马,牧国与华朝缔结盟约,他便是维护两国关系的重要人物,将来的官途势必会一帆风顺。
被巨大的喜悦包围,郑节初一步步踏在木梯上,每一步的声音都如此悦耳,仿佛在奏响他未来的绝美乐章。
但当一支冷箭射入从背后射入他的心口时,这喜悦戛然而止。
茫然的看着郑节初的身体一僵,从楼梯上滚落,原先还在热议的众人一瞬间鸦雀无声。
“他、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
“有没有上去看看……”
守在楼梯口的侍卫也愣了一瞬,立马上去查看,在看到郑节初嘴角的血迹和他心口的短箭时,侍卫们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
“有刺客!保护皇了!”
‘有刺客’一出,场下立马乱成一团,祝景信和秦云敛围在祝卿卿身旁,警惕地看着四周。
“咻——”
又一支短箭射出,这一次,它的目标,是阁楼上的二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