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能在你觉得生活已经不能更糟糕的时候告诉你。
它还能更糟。
连接莫锦辰他们所在的闵市和临市的跨海大桥,冰封了。
闵市其实算一个较大的岛屿,想要回燕都,同时不坐船和飞机,最快的方法就是通过这座跨海大桥。然而这座桥现在就是一座连接大海的冰山,结着晶莹的白霜。
整座桥的状况就像是有人在这里打了一架,溅起了滔天的海浪。然后海浪瞬间被冻住,和桥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冰雕。因为冰并不是纯粹透明的,他们甚至不知道被冰包裹的桥是不是完整的。
土地硬邦邦的,也有几道不太明显的掉头的车辙。看来不止一批幸存者来过,也放弃了这条路。
“这里发生过什么?”蔡瑶瑶裹着毯子下车看了一眼,颤巍巍地问道。这巨大的冰山明摆着不是自然产生的,这可能是异能。只是不知道使用这个异能的,是人,还是
莫锦辰也跳下车扯出红线准备绕上去,蔡瑶瑶有些惊讶道:“小少爷,这冰山你也能切开?”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们深刻见识到了这位傲娇熊孩子的少爷性格,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他们都开始称呼莫锦辰为小少爷。
莫锦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们以为红线是切割机啊。这座跨海大桥长达三十多公里,这样一个范围被冰封,她就是切的开也得累死。
她只是想通过缘线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红线只是轻轻一触便回来了,莫锦辰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画面,银发的不知道是人还是丧尸的玩意凭空而立,轻轻把手向下一按,海面便掀起了滔天巨浪。莫锦辰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少年对面的是谁,就见那银发的少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朝她轻飘飘地看了一样,缘线便被切断了。
缘线断开的一瞬间,莫锦辰的眼睛瞬间一阵刺痛,她闭上眼睛发出一声闷哼。再次睁眼时,视线甚至变的有些模糊。
莫锦辰觉得自己很可怜,这明摆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因为是缘线获得信息时受的伤,算是从内部侵入,所以圣域也挡不住。莫锦辰怕痛的紧,委屈巴巴哼哼唧唧地爬上了车蜷成一团,还没忘用红线割下一小块冰塞空间里。
她已经能控制红线在切割的时候不获取信息了。
这时候蔡瑶瑶已经受不住冻上车和余佳薇挤在一起。只留云延还留在冰山前,眼神若有所思。
这么强大的瞬间冰冻的能力,他记得西北研究所有这么一号人物,代号null。可惜没能抗住病毒二次变异,早已是一具没有理智的丧尸并被上面命令销毁了。而且只凭null的冰冻异能可没有能力掀起这么一片海。那么,他面对的是什么?
云延的精神力覆盖了大半的冰山,并一点点深入。几秒后云延面色凝重地停止了探查,转身回到车上,开车就走。
那本该被销毁的null就在这块巨大冰山的最中心,全身发灰已然是一副丧尸的模样。他被一根粗大的钢筋穿胸钉在桥上,然后被自己的异能层层冰封。但是。
null并没有死。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座桥。车内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两个女孩是因为一向风轻云淡的云延头一次这么明显地表露出异常,而感到紧张。而莫锦辰单纯是因为痛的。
大概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云延才来得及看了副驾驶座一样。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看起来都快蜷成一个小小的球了,双手还紧紧捂着眼睛,带着痛音哼哼唧唧的。
“怎么了?”云延腾出一直手摸了摸她额头,并不烫,看来不是偷吃糖导致的。圣域在估计也没什么外力能伤的了她,那便是内部出了问题。现在没有任何设备和药物,他也无能为力。
给莫锦辰盖好毯子,云延破天荒给了她一块巧克力含着,等睡过去估计就没这么疼的哼唧了。至于异能失控等后遗症,他尽量控制吧。把着方向盘,云延开始庆幸他带着的是07了,熊了点也娇气傲娇了点,但好歹只是整个实验室里的最强防御,而不是像null一样的人型兵器。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像个带孩子的老妈子,但也比被冻成冰渣子强。
云延想着,送了松领子,虽然实验服并不会让他觉得不适。
莫锦辰却陷入了一个一时醒不来的梦境。
梦里,她被扣住手脚固定在一个手术台上,一个个绿色的人影和鬼魅一样围绕在她周围。梦里的她不断地挣扎,哭叫,嘶吼,咒骂。可是都无济于事,粗大的针头扎进了她的皮肤,身体沉重到动不了了,意识却很清醒。
为什么?为什么圣域没有激发?
意识清醒的她清晰的感受到仪器冰凉地滑过手臂,没有声音,掌心先是灼热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痛。
仪器洞穿了她的手掌。这一次的强度,圣域激发了,却依旧没能挡住。
身边的人似乎讨论着什么,又扩大范围调整强度和方法试了几次。有时候圣域拦下了了,有时候没有。
疼太疼了。疼到连哭泣和昏迷成了一种奢侈,喉咙泛起血腥,她真的想死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人群终于散去。她睁眼看到一个穿着拘束服的少女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来,工作人员解开她手臂上的束缚。少女眼睛缠绕着白色的绷带,将修长微凉的手指贴在她的额头上,身上的伤口似乎就没有那么疼了,带着愈合时的痒意。
梦境的最后,是少女带着温柔与善意的祝福。
“圣域哪,你会逃出去的。活下去,活下去吾辈圣域,本该纤尘不染”
可是说这话的少女死了。她曾经见过一次少女的眼睛,绷带后面湖蓝色的瞳孔很漂亮。可是这个温柔的有着湖蓝色眼睛的大姐姐被炸成一块一块焦黑的碎片,血,到处都红褐色的血,残肢断臂,内脏碎片,连同仪器的残骸一起溅的到处都是。火焰在燃烧,烟雾缭绕,空气中带着致命的毒素。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发出诡异的叫声,粘稠的,尖锐的,不成人型的
“所以我让你别看了啊。”一个无奈的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视线被遮住一片漆黑。黑暗中挣扎了许久,莫锦辰终于满身大汗地从梦境里挣脱出来。
天已经隐隐约约有些暗了,云延已经将车子停在了相对安全的一栋房子前,几人决定将就在里面住一晚。见莫锦辰醒了,云延向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还难受不?”
睡了一觉莫锦辰扎成一撮的头发散开了,她裹着毯子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又有点可怜,瞳孔没有焦距,表情似哭不哭。
莫锦辰本就和冰晶一样的眸子现在看起来布满的裂痕。她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有反应出来自己在哪个世界:“爸爸?”
刚刚感到不对劲赶紧出现的光团子:??!
云延:??!!!
“宿主您清醒一点,上一个世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啊啊啊。”光团子痛心疾首:“您的尊严呢,您的骨气呢?您您怎么能乱认爹啊?”
莫锦辰迷迷糊糊想起来这个事实,好像是哦,莫昀的那个世界已经结束了。她抿了抿唇,也分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翻了个身又睡了回去。只留愣在原地的云延接受其他人目光的洗礼。
云延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温和无奈地朝大家笑了笑,转身将莫锦辰抱到房子里去。怀里的人抱起来几乎没有重量,低头可以看到她脖颈上的针孔和不舒服的喃喃。
作为实验体的孩子都这么轻吗?
云延沉默下来,如若是盛世,这孩子应该是多大?娇气又顽皮的孩子应该是一家人的宝贝吧?不用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不用打扮的像个男孩,不用抽出红线割断丧尸。就做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子,疼了会哭,会有人好言好语地哄着。
他很轻很轻的叹息,带着一点点无可奈何。淡淡的精神波动散开,带着温柔的安抚。越往远处气息越是沉重肃杀,低阶的丧尸没有思考能力,凭借着本能避开。
今晚,想家的孩子应该会有一个安稳的好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