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辰你清醒点!”
“宿主不可!”
云延和光团子的声音同时响起,莫锦辰的眼珠有些麻木地转了转,却将手里的捏的更紧。
“云延不知道圣裁的事情,他阻止我就罢了。”她慢吞吞地对空间里的光团子说道“你呢?为什么不让我出手?”
光团子有点被莫锦辰的状态吓到“您,您炸了这里也没用啊……您被骗了,圣裁他,是不可能被鬼分食的……”
毕竟是……神眷者。神明的眷属,有几个鬼物能真的将他吞下?也不怕噎死。
“那人呢?”莫锦辰绷紧的肩膀微微放松“我感受不到和他之间的联系。”
光团子也不知道圣裁在哪,只得支支吾吾道“您联系不上他,那应该……不在人间吧?”
不在人间。
那是在地府吗?
正在莫锦辰思考的时候,云延已经快步上前,一个擒拿就想控制住她夺走她手里的和雷管。
莫锦辰手里的东西光从外表上看,其实就像普通孩子玩的弹珠和橡皮泥,具有很强的迷惑性,这也是为什么其他执行者对莫锦辰手上的东西并没有太敏感。
但其实,莫锦辰手里这差不多克的炸毁一辆卡车都没什么问题。这个距离之内若是引爆,就算冲击波炸不死所有人,但附近墓碑炸出破片什么的,还是会造成严重伤害。
莫锦辰的反应速度比云延想象的要快,她俯身一蹲,然后退步出去拉开了两者之间的距离,
云延短暂的诧异之后,再次逼近,两人你来我往数回,看得身后其他执行者目瞪口呆,心里对莫锦辰的危险系数评定又上升了不少。
争夺之中,莫锦辰手中的雷管弹珠脱手出去在空中爆破。倒是没伤害到多少人,只是大家脸色都开始变得不太好。
执行者方脸色不好是因为他们终于发现莫锦辰身上可能携带未知数量的炸弹;莫锦辰脸色不好是因为她雷管本来就不多,现在炸了就没办法引爆。
云延倒是借此机会一个近身将莫锦辰的手扣住,本想直接压地上,但看了看一地的狼藉,便往自己身上一扣。
他看起来挺拔清瘦,胸前薄薄的肌理倒是挺结实。莫锦辰的鼻子差点没撞扁。
鼻尖传来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凉凉的,似乎是薄荷。
莫锦辰暂时无法判断这抹凉意是因为薄荷,还是她流鼻血了。
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知道圣裁失踪甚至可能出事后的心慌,实力十不存一的憋屈,还是一直被阻挠的怒意。
“你拦我干什么?”她低声吼道“你知不知道圣裁可能会死?”
未知的敌人,未知的危险。如今这个情况下,她的实力甚至不如圣裁,他若是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莫锦辰去就是送菜。
但莫锦辰能怎么办?听着圣裁可能死了的消息然后无动于衷吗?
她只能赌,赌一线生机。
这是预视告诉她的。可惜,莫锦辰并不知道这一线生机对应在哪。
“圣裁?”云延微微眯起眼,手却没有松“这几个小时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莫锦辰微红的眼角,语气软了下来。
“你还小,有些事情不要总想着独自解决,有些事情你可以依赖一下执行者。”
“依赖谁?地府的事情你们谁能管?”莫锦辰剧烈挣扎起来,口不择言道“怎么管?我们手拉手一起去死了再管吗?”
‘死’这个字一出,云延脸上也有了几丝怒意,在灯光的照射下,琥珀色的瞳孔如同活的一般流动“闭嘴。”
他要真严厉起来,确实有着能止小儿夜啼的威慑力。
莫锦辰一哆嗦。
下一秒,嚎啕出声。
“你帮不了忙就算了。你还拦我!你还拖我后腿!你,你特么还这么凶!”她哭到身体都开始发抖,泪珠和不要钱似的往下滚,委屈的就好像全世界都欺负了她“我做错了什么?你就占着我现在能力被封,你拦个锤子!”
云延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似乎没见过有谁能哭成这个架势,完全就是熊孩子在超市里打滚要家长买东西的气势。
——而且这熊孩子似乎很清楚哭闹的目的,甚至有几分笃定她对着他哭会有效果。
莫锦辰也确实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一线生机……如果不在她身上,那会在谁身上?
阴天子?还是……云延?
阴天子本来就在地府,那这次地府之行,她得拉上云延。
既然他阻止了她炸掉坟场,那陪她走一趟黄泉也是合理的吧?
“对不起。”莫锦辰突然止住哭声抬头看向云延,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望着他,将本来就被她哭的有些无从下手的云延心神搅得更乱。
“对不起什么?”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预兆,眼前这女孩子作妖前的预兆。
但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一柄钥匙凭空出现在两人之间,下一秒炸裂开。
十三圣器之——凶匙。
伴随着周围其他执行者的惊呼,两人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
凶匙的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这西方的玩意似乎和东方关系不大的样子。但能沟通人间和地狱,那这柄钥匙就一定具有空间方面的能力。
所以在毁掉凶匙的一瞬间,周围的空间紊乱是必然的。
莫锦辰就需要这一瞬间的紊乱,她才能借机带着云延去地府。
还好,她成功了。不枉她直接毁了一个圣器。
三千里黄泉雾蒙蒙的,似乎哪里和莫锦辰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云延在潮湿的土地上站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有惊慌,眼里闪过几缕若有所思。
到了这里云延就将莫锦辰松开了,反而是莫锦辰反手拉住他“别松开我的手,要是在这里走丢了,可能就真的没了。”
她看向云延,他穿着笔挺的执行者服装,带着不属于这里的正气,但额间,两肩却燃烧着白色的火焰,如同飞舞的蝴蝶。
那是三把阳火。
等那三簇火苗燃尽,他便会被留在黄泉。
莫锦辰垂下眼帘,压抑内心的愧疚“我们快一点。你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好生将你送回去的。”
她可能确实做错了,这个世界的云延并没有记忆,她将他拉入局是不是过分了?
云延环顾了下四周,并没有质问和谴责,只是淡淡地询问道,仿佛在例行公事“这是黄泉?”
“是。”
“那你是什么身份?”他问。
莫锦辰拉着他在彼岸花海边上走的飞快,目的地是记忆中阴天子的大殿“我勉强算走无常吧?”
“走无常”云延重复了一遍,眼带思索。
突然,莫锦辰的脚步顿住了。
“不见了”她低声喃喃,脸色十分难看。
之前阴天子的大殿,消失了。
什么意思?她虽然是路痴,但是黄泉就这么直挺挺一条路,她能歪到哪里去??
“怎么了?”云延看她一脸如同山崩地裂的表情,询问道。
“不见了。”莫锦辰指着前面空荡荡的黑红色泥土,声音发哑“原本那里有一座大殿的。我本来想带你去问阴天子”
现在,她不知道该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莫锦辰捏着云延的手微微发紧,整个人迷茫的如同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又无助。
云延捏了捏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试试吧。”
“试什么?”莫锦辰猛地抬头看向他“对了!精神力,你能感受到吗?”她慌慌张张地扯了下自己的衣服“他身上现在应该穿着‘一见生财’的衣服,和我这‘天下太平’同源,你快试试。”
这短短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实在太多,云延的手指轻轻顿了一下,才缓慢地点头到“好。”
他没问莫锦辰为什么知道他的精神力,也没问为什么他们穿着和黑白无常那么相信。毕竟事急从权,等结束后再问也不迟。
他缓缓闭上眼睛,半晌后睁开,蹙了眉似乎有些不解“西南西南方,我只能感受到有东西和你身上的波动相似,但无法确定一定是他。”
“那就走。”莫锦辰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扯着他的手一路狂奔。
但是这个狂奔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西南方向是忘川。
奔腾的,浑浊的忘川水。那翻涌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波浪,还是因为里面嘶吼的灵魂。
云延揉了揉眉心,瞳孔的眼神变得更淡“在这,中间。”
“中间?”莫锦辰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忘川河中间?”
“这是要命啊”她将云延往后拉“你别碰忘川河水,哪怕溅到魂魄都会受伤的。”
她将头发挽好“我去取。”
云延扣住她的手腕“不是说河水会弄伤魂魄吗?”
“我没事。”莫锦辰用另一只手慢慢将他的手拉下去“一般伤不到我。”
她本能的并不畏惧这忘川河水。
不知道圣裁怕不怕,他一块玉石精,应该还能撑到她来吧
莫锦辰想着,吧嗒吧嗒就往河边跑去。
河边是红的妖娆的彼岸花,无风自动。
她没碰那些花,而是小心地将脚踏进翻滚的河水之中。
第一反应是——冰凉。
透入骨髓的那种凉,就好像夜里躺在棺材里,风呜呜地从身旁吹过一样,露水一点一点渗入身体,从内到外的冰冷下去。
但还好,并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境界。
云延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见到她确实没事之后,才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将这个系上。”
他递给她一根登山绳,一头在他那,另一头他系在了莫锦辰的腰上。
莫锦辰看了看腰间的绳子,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走下了忘川。她蹚着水艰难地走着,水流将她往远处冲去,但她下水前就算好了距离,应该不至于偏得太远。
她本身也有红线和预视两种类似于探测的能力,只是没有云延能探测的那么广。在这个距离内,隐约感应到东西还是可以的。
水位越来越高,渐渐没过她的下颚,只要一个浪打过来,就能将她淹没。
很快,也确实将她淹没了。
此时,距离中心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云延拿着绳子的一端,感受着另一边匀速向前,表情晦暗不明。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绳子,慢慢用力,直到手背绷起青色的筋脉。
许久,绳子动了动,他立刻将其往回拉。
莫锦辰被拉上了岸,一身水的,她咳嗽着抹了一把脸,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没有找到圣裁,只看到这个咳,咳咳”她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小心地弯着腰捂着脸,就怕自己身上的水溅到云延。
毕竟一上岸她其实就注意到了,云延一处肩膀上的火已经黯淡了一半。
云延似乎并没有在意册子,也没在意她身上的水,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想给她擦脸,被莫锦辰避开了。
“你不要沾到水。”莫锦辰小小声打着喷嚏,又离云延远了点“小心挂掉哦。”
云延不退反进,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在莫锦辰又要躲的时候,隔着外套按住她的肩膀“听话。”
莫锦辰不动了。
等要云延终于将这个宛如落汤鸡的小可怜稍微擦拭的能看后,莫锦辰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本册子,半晌后,表情复杂地将册子合上。
“不是阴阳册。”她有些烦躁“我原本以为会是阴阳册,那阴阳册最后出现的地址应该就是圣裁之前去的地方但怎么会生死簿怎么会在这里?”
她捏着那本薄薄的册子,不知道如何处理。
生死簿的地位毋庸置疑,它上面的写下的死期,大罗金仙都难以逃过。掌控了生死簿,就等于掌握了大半个地府。
阴阳册和生死簿不一样。阴阳册只是展示人的死期,简单说就是只能看,但并没有修改和填写的功能。但生死簿却是货真价实能掌握生死,修改命数的法宝。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忘川中?阴天子是打算辞职跑路了吗?
而且这世界的生死簿为什么会如此薄?
里面凌乱地写着几个名字和生辰八字,而且都是距离如此几千年前的人物了。莫锦辰不禁怀疑,这本生死簿可能几千年前就被扔到忘川之中了。甚至这并不是完整的生死簿,而是被人撕下的生死簿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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