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目前的情况,莫锦辰有点接受不良。浑浑噩噩地被人指引着走完了大概流程,坐到洞房内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老惨了,妙龄少女逼着踏入婚姻的坟墓就算了,嫁的还不一定是人。
想起前面一拜天地的时候,傧相那尖锐的战战兢兢的嗓音,莫锦辰差点背过气去。妈的,直接把拜高堂和夫妻对拜省了就算了,她也不想拜。但你也没必要用吓的快破音的声音喊啊,不想说就别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招魂呢。
气的要死流程还是走完了,莫锦辰一路念叨着一切为了任务,才没有现场给他们表演一个什么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在洞房端坐了半天的莫锦辰,感觉身边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安静,她这才察觉不对。她坐在这里干嘛?难不成死人还会来给她掀盖头?
一想到可能有一双冰凉僵硬的手,慢慢掀开她的红盖头,抬头看见那张死了老久苍白浮着尸斑的脸。这简直就是恐怖片,想象一下都一身鸡皮疙瘩。莫锦辰全身心拒绝,所以她直接自己掀了盖头,扔到了一边。
这下她得以看清楚洞房内的全貌了。
洞房里很安静,虽然很大,但有些过于整洁,甚至连喜床都不是喜庆的红色。桌上的红烛缓缓燃烧,莫锦辰的目光缓缓停留在了床内的一个人型上。
不用说了,她那不知是死是活的便宜丈夫。
莫锦辰只是短暂地看了那个方向一下,然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了桌子上的合卺酒,还有边上的一些红枣桂圆糕点什么的,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配着糕点吃起来。
不过莫锦辰挑食的很,这些红枣桂圆什么的她是真看不上眼。空间里还有些零嘴,莫锦辰掏出了棉花糖,用签子串好,放在红烛上慢吞吞地烤着。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棉花糖甜腻的味道,带着一点焦香,更加诱人。
唔,棉花糖本就细腻绵软,烤过之后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入口即化,回味悠扬。配上两杯小酒,简直就是极品。可惜,要是有烤肉就好了。但莫锦辰也知道,烤些棉花糖若是被发现了,大不了毁尸灭迹,就说是带在身上的零嘴。要是烤肉,这可不好解释。
不过,她怕是历史上第一个在洞房花烛夜把丈夫丢一边,自己烤棉花糖吃酒的人了吧。
吃饱喝足,莫锦辰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便宜丈夫,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她慢悠悠地挪到了床边,细致地看了一下床上的人。
穿着红衣的男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虽然穿着喜庆的红衣,但脸色依旧过于苍白,看上去清冷的紧。模样倒是俊朗清隽,不过双眼紧闭,不知道睁开眼时是什么模样。
莫锦辰戳了戳男人的脸,见其虽然冰凉,但好歹还有弹性,不禁夸奖这个时代对尸体的保存真好。
不过,保存再好,也改变不了本质啊?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会许下这么一个奇怪的愿望。她那是何必呢?唔,可能是原主也不知道她要嫁的人已经不是活着的吧?
等等,这人有点眼熟啊怎么觉得是熟人?
莫锦辰一个激灵,她有点脸盲,但云延那厮的脸过了这么多世界,她还是能记住相似处的。
她犹豫着,也不能确定。
验证一下吧?莫锦辰想着,伸出自己罪恶的爪爪,就要去掀男人的眼皮。
看看眼睛是不是琥珀色的,大概就能确定了吧?
说句实话,掀人眼皮的事情莫锦辰还是第一次做,难免有些毛手毛脚控制不了分寸。更何况在她眼里床上躺着是个死人,手上就没了个度,看起来不是想掀人眼皮,而是想抠人眼珠子。
吧嗒。
莫锦辰抠的啊不,掀的正起劲,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凉修长的手捏住,力度不大,却吓的莫锦辰寒毛都立了起来。
那双她心心念念想看清的的眼睛也睁开了,羽睫轻颤了两下,露出的眼睛确实是澄清的琥珀色。
哦,那真是一场尴尬的对视。
莫锦辰的小爪爪颤抖着,大脑有一点点混沌。她先是想着不愧是云延,啥身份都把持的住,连尸体都可以等等,尸体?
她懵了一秒脱口而出。
“你怎么活过来了?”
云延:“”
不是,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了?
这确实一个误会,面面相觑之时,莫锦辰仔细一看,才看到男人身上是有着属于生者的光的。
虽然黯淡是黯淡了点。
仔细想想,一路过来也只是她根据迎亲队伍的问题觉得这是冥(河蟹)婚,根本没有确定过。先入为主,才让她一直没去认真判断床上的人是死是活。
等等,她之前干了啥来着在洞房烤棉花糖,顺便抠人眼珠子??
gg哦
尴尬的莫锦辰打了一个小小的嗝。
“云延我说这是个误会你相信吗”莫锦辰收回手,捏着她手腕的手也任由她收回去。
男人阖了一下眸,脸色已经苍白没有血色,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你叫我什么?”
“王爷。”莫锦辰一本正经,死不承认自己条件反射叫出了云延的名字。
见男人不说话就看着他,莫锦辰理直气壮地挺了挺小身板,满脸耿直淳朴。
反正他没证据,就是他听错了。
“无碍,你不用紧张。你是我的妻,私底下按你喜欢的方式唤我就行。”半晌后,云延先一步收回目光,语气温温和和的,不紧不慢地听不出喜怒。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外还是得唤他王爷啰。莫锦辰理解地点点头:“好。”
云延目光柔和下来,淡色的唇微微勾起:“因为我身体的情况,无法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让你受了委屈。我知道你心里估计有怨,但瑞王府不会亏待你,该给你作为主母的权利都会给你。”
六王爷的封号就是瑞王。
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他的气息微微紊乱,莫锦辰伸出爪爪在他胸口上拍了拍,虽然手劲有些没轻没重,但她夹杂了一点灵力进去,确实让他的呼吸调整了回来。
这时候的莫锦辰大概能理解这迎亲和结婚时候的情况为什么这么奇怪了。这家伙就算没有死,估计也离死不远了。婚礼要是折腾一下,就可以直接变葬礼,还不用另找一只吹唢呐的队伍。
而云延这边有些惊讶地感觉胸口的郁气被舒散了不少,琥珀色的瞳孔里带上了一缕惊讶。
“还有呢?”莫锦辰歪了歪头:“做瑞王府的主母有什么好处?作为瑞王府的主母,我有钱吧?”
云延沉默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他很想说,你想问的就是这个?瑞王府看起来是像会克扣你的样子吗?
还好他没问出来,因为莫锦辰一定为点头,然后大声回答:像!
她因为这个简陋的婚礼对瑞王府的财力没有一点点信心。
“唔。那我需要注意什么吗?”莫锦辰询问道,眼眸里带着认真。
光团子在空间里感到了一阵战栗,疯狂呐喊:“云延,千万给她说细了说清楚了!”
宿主一般这么问,就是想搞事情。
可惜,云延听不见。
“在瑞王府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只是记得,不要和宫廷里的人有太多的接触。如若有什么无法拿捏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云延淡淡地说着,想着自己这位小妻子还在闺阁的时候,名声就是安分守己,安静娴淑不争不抢,应该不会给他惹太多的麻烦。
虽然今日在洞房行为举止是有些和传闻不符,但可能是年纪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有些害怕罢。这次成婚他本不愿,但既然木已成舟,她已经过了门,他自然也要付起责任。
至于别的云延看了一眼一边没心没肺的莫锦辰,柳眉星目却依旧一团孩子气,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罢了罢了,就当养个孩子吧。他瑞王府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闲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变的幽深,带着一抹与病弱身体不符的锐利。
八字之说,呵
他若是信命,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可以往里面靠靠吗?我想睡外面。”正在云延陷入沉思之时,莫锦辰已经吧嗒吧嗒地跑到水盆边洗漱完,回来坐在他边上缓缓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有些困了。
但莫锦辰嫌弃睡里面的话一边是人一边是墙的,太不舒服了。她想睡外面。
“往里面靠,往里面靠嘛”她伸手推了推云延,揉了揉眼睛,整个人在床的边缘拱呀拱呀,似乎想把云延拱进去。
云延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养个小孩可能没想象中那么省心。
“小气。”见他半天不动,莫锦辰撇了撇嘴,慢吞吞地爬上床,从他身上翻到里面去。
小孩的体重并不算重,但对于云延这种身体情况来说也不至于轻。更何况莫锦辰还报复性地,装作不经意地踹了云延一脚。
云延:
他有些怀疑那些他之前收集的有关这位莫家十二小姐的消息全是假的了。
另外一边,莫锦辰已经小脸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趴着昏昏欲睡,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应。不像是新婚之夜在洞房,反倒像是远行回到家,懒洋洋地趴到床上。
云延重新揉了揉额角,之前他还担心这位小妻子抗拒或者闹脾气。现在看来,她比他还适应。没心没肺成这个样子的官家小姐也不多了莫家将这位小姐嫁来王爷府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和她说吗?
正常人家嫁女儿前不应该教些道理吗?她怎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就好像只是换个地方睡觉一样。
云延思考的时候,莫锦辰已经睡着了。整个人小小的,和床铺被褥融为一体,睡的昏天地暗。
云延看了她好一会,终于没忍住把她的头从枕头里拯救出来,调整了一个侧卧的姿势。
她那么趴着睡,头埋在枕头里真的不会窒息吗?
“还真是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