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夏瑄从吏部衙门回到府中的时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两个月以来,京城中连发奇案,都说与厉鬼索命有关。禁军天策卫统领身亡,锦衣卫统领下狱,太子遇刺,一时间风云变色,人心惶惶。
自己的结义兄弟叶枫为了解救入狱的父亲,返回京城协助查案,前两天刚刚见了一面,今日居然就成了杀人潜逃的通缉犯。
他会杀人潜逃?夏瑄无论如何不能相信。
叶枫与他自幼相交,当年他们几个小孩年少轻狂,结拜为义兄弟,号称“京城四少”,在京城之中也是有名的混世小魔王。
可是后来父亲不知为何渐渐对他加紧了管束,严禁他再与叶枫他们一块儿出去撒野,整日间在家中用功读书。
后来更是将他送入了吏部衙门,在父亲的挚友蹇义手下当差,说是要磨练磨练。
虽说与几位结义兄弟见面的时间少了,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却依然如故。
这个四弟叶枫在他们兄弟之中虽然年纪最小,可是多年跟随在其父锦衣卫统领叶伯父身边,耳濡目染,加上心思缜密,要说查案的本事在四人之中却是最厉害的。
如今他一心想要查明疑案解救其父,怎么会忽然杀人潜逃?以他对自己兄弟的了解,这分明是被人陷害的。莫非他真的查到了什么要紧的线索?
看来这京城之中局势如此的变化诡谲,恐怕即将有大事要发生,只是不知道又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夏瑄低着头跨进府门,抬头就看见了停在院子里的马车。他转头问守在门边的仆役:“老爷回来了?”
仆役答道:“老爷下午就回来了,现在在书房待客。”
书房?夏瑄皱了皱眉,既然是待客为什么不去客厅?
自从皇上迁都之意决定之后,父亲这一年以来,竭尽心力裁减各项供给用度,加强赋税管理,严申食盐和钱钞禁令,尽心筹划,保证国家各项开支的情况下,为北平新皇宫的建设筹措了足够的钱粮木材。
月前父亲还奉了圣意亲自押送木材和劳工前往北平,算起来此刻应该还在途中,怎么会忽然匆匆返京,又和不知什么客人在书房密议,莫非与如今这京城的局势有关?
夏瑄摇摇头道:“那我这就去向父亲请安。”
门口那仆役低声说道:“老爷已有吩咐,他与客人正在商议要事,公子回府尽可自便,请安就不必了。”
夏瑄点点头,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自己所料不错,转身顺着门廊就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在院子一侧的书房之中,房门紧闭,户部尚书夏元吉大人正站在门边,透过门缝看着儿子渐渐消失的背影。
书房里还坐着两个人,正是素来交好的吏部尚书蹇义和英国公张辅。
蹇义叹息了一声:“维喆兄如此怜爱儿子,也难怪当年会严加管束,不许令公子和叶枫他们走得太近。”
夏元吉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声:“我家可是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可不像解大才子和张国公,都有两个儿子,可以由得他们和叶枫去厮混,反正还有一个备份的。”
蹇义笑了笑:“所以皇上才没有打你儿子的主意,只可惜了张家的小胖子……”
说到这里,一直坐在那里垂头不语的张辅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蹇义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干咳一声停住了话头。
夏元吉摇了摇头,转身慢慢踱步走到两人中间,放低了声音:“此次在下匆忙赶回京城,只因听闻太子遇刺的消息,谁知刚回京城便得知不但一直被皇上倚为臂膀的叶知秋下狱,连他儿子叶枫也成了杀人潜逃的通缉犯。不知二位仁兄有什么看法?”
蹇义抬头看着张辅:“你家小胖子不是一直和叶枫在一起的吗?不知道有些什么消息?”
张辅苦笑了一声:“我家武儿自从回到京城,我连面都还没见过,哪里有什么消息?”
张痴原名张武,这个痴字是他自己由着性子改的名字,家谱之上还是原来的名字,所以他父亲还是唤他作“武儿”。
张辅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听说了另一个消息,在这节骨眼儿上,有个人居然回京了。”
夏元吉问道:“是谁?”
张辅说道:“黔国公沐晟!”
蹇义和夏元吉一时都沉默了,沐晟和张辅曾经共同征讨安南,因此两人才因功封为国公。他们平素私交甚厚,料想张辅的此言必然不虚。
只是在这风云激变的时刻,沐晟忽然从云南封地回到京城,到底是偶然还是有所图谋?
过了好一会儿夏元吉才开口问道:“如今太子的情况如何?”
张辅答道:“太子有惊无险,毫发无伤,皇上更因此事将京城巡防营调拨给太子节制,如今太子的安全应是无虞。”
蹇义忽然插言问道:“天策卫刺杀太子,这事你们相信吗?”
夏元吉一面思索着一面答道:“天策卫是汉王护卫,让他们去行刺太子,无论如何汉王也难脱干系。汉王虽然行事鲁莽却并不是傻瓜,断断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蹇义点头道:“不错,我也不信是汉王所为。首先汉王原本就实力占优,圣眷正浓,不必行此险招。再说禁军将士身上有纹身刺青是众所皆知的事,有此纹身倒也并不是说明就一定是天策卫的人。”
张辅也点头:“正是,天策卫调拨给汉王的时间不长,要说汉王能号令他们去刺杀太子,我却是不太相信。”
夏元吉皱着眉头:“那这刺杀太子的幕后主使是什么人?”
蹇义微微一笑:“维喆兄想想,此事过后到底谁更加获益?”
夏元吉一愣:“此事过后汉王遭皇上猜忌,受到禁足的惩罚,反而倒是太子不但毫发未伤,反而凭空多了京城巡防营握在手中,实力更加稳固。”
他一惊脱口道:“难道,难道此事是……”
随即他又摇头:“不会,不会,太子素来行事宽厚仁善,断断不可能想出如此毒计。”
蹇义也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也不信太子会做出如此的事情,不过可别忘了他身边可还围着有不少人,难保没有几个急功近利,想要为太子建立奇功的人。”
张辅沉吟着:“此案连同前面的一连串奇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能设计出如此巧妙的布局,我看在这京城之中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蹇义长叹道:“虽然他只怕是脱不了干系,不过此案太过巨大,绝非他一人之力可以推行,只怕在这一池浑水中藏着的绝不止这一条大鱼。”
夏元吉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他们口中说的究竟是谁,看来他心里早就和他们一样有了结论。
良久,他才沉声问道:“你们两人,没有参与吧?”
屋里很安静,蹇义和张辅脸色凝重地对望了一眼,才抬头一脸严肃的说道:“绝对没有。”
夏元吉点了点头表示相信,这两位老友一贯行事稳健,老成持重,应当不致于会出此下策。
蹇义叹息了一声:“太子初立不久,现在的太子最好的就是老老实实什么都不要做,如此行陷无异于饮鸩止渴,表面上看来是实力增强了,其实一旦引起了皇上的戒心,以他多疑的性格,太子才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夏元吉也跟着叹息道:“那你要去劝那个人罢手吗?毕竟你们素来关系不错。”
蹇义苦笑了一下:“既然我都能看出此中玄机,他岂会不知?如此谋划,想来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况此事如此凶险岂是他一介书生能成事的?他身后必然还有其他的人物,岂是我能劝得住的?我们不如静观其变,好好护住太子才是。”
夏元吉点头称是,又转头对张辅问道:“他的儿子和你家小胖子同在叶枫身边,身陷其中,是不是需要暗中保护一下?”
张辅笑了笑:“维喆兄说笑了,京城中此刻还有什么地方比这个叶枫身边更安全的?”
夏元吉一愣,随即点头失笑。
他抬头透过窗棂看着外面的天空,才一会儿工夫,已是变得乌云密布。
他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看来,快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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