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意越战越是感觉到心寒。
这青巾人看起来年纪不大,然而他手中的双刀却老成异常,分明在双刀上下了数十年的苦功,丝毫不露破绽。
更加可怕的是,他对于自己的刀法似乎了如指掌,封死了自己双刀的所有变化,让自己的双刀在他的刀光下越来越迟滞。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对于自己如此了解,而自己对于他的刀法却是一无所知。
虽然看上去他的刀法是那么的眼熟,活脱脱仿佛就是脱胎于自己的刀法,可是其中却充满了匪夷所思的变化,出人意料。
他到底是谁?
他怎么会了解自己的刀法?
张如意心中充满了惊骇。
如今看来刚才明老爷子的那一番话,倒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激怒自己的侮辱之言,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今天自己想要战胜眼前这个青巾人,只怕是的确难于登天了。
随着场中局势渐渐明朗,一旁的明老爷子摇了摇头轻叹道:“看来如意双刀也不过如此而已,十殿阎罗也不过如此而已。他必败无疑!”
听了他的话,张如意脸色更加阴沉,手上越发的加劲。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青巾人的刀光就犹如笼罩着他的一张密网,始终也难以突破。
苦苦支撑了片刻之后,他忽然双刀转动迟滞,露出了一个破绽。
青巾人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刀出如风,闷哼声中张如意肩头到胸口顿时一片殷红。
张如意吃痛,身体一斜,手中的刀却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了上来,直取青巾人的面门。
饶是青巾人躲闪得快,只听“嗤”的一声,脸上覆着的青巾还是被刀风所及,裂为两半,飘落了下来。
一旁的明老爷子不禁微微点头,到底是老江湖了,明知不敌,故意卖出破绽,以求得反手一击的机会。
那青巾人脸上的青巾飘落,张如意望着他的面容不禁一呆,旋即脱口而出:“是你?怎么会是你?”
青巾人露出了真实面目,被张如意认出,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得一呆。
趁着这电光火石之间的机会,张如意的身形猛然向后电射而去,瞬间便隐没在了密林之中。等到青巾人回过神来,想追已是不及了。
明老爷子微微一笑,说道:“罢了,他如今已经身负重伤,所谓穷寇莫追,还是不必再追了。”
青巾人对于明老爷子的话似乎极为顺从,恭敬的应道:“是。”
说完他缓缓转过身来。
原本他一直是背对着张胖子这一边的,如今转过身来,火光之中,张胖子看得明明白白,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这个青巾人他竟然也认得!
当初在“君子剑”冯明礼府上,他曾经见过这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陈天魁。
张胖子记得,他还有个外号,叫做什么“阴阳刀”,如今想起来,应该就是使用双刀的意思了。
当时他混在冯明礼邀请的那一众所谓高手之中,丝毫也不起眼。
张胖子清楚的记得,他当时对张如意讲起过,他的父亲叫做陈震山,也是使双刀的,当年曾经挑战过张如意,不过几招之内就惨败了。
张如意甚至都对于这个人毫无印象,足可见当时他父亲是如
何的默默无闻。
在冯明礼府上之时,这个陈天魁跟在张如意身后,极尽阿谀逢迎,看上去就像张如意的一个小尾巴,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谁能想到在不久之后的今时今日,他的刀法竟然能够超越张如意,轻易就击败了他。
看来这个陈天魁那个时候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他的演技可真是不错。
他曾说过,当年他父亲陈震山败在张如意手下后,张如意曾一时兴起,指点了陈震山几招刀法,看他刚才对于张如意的刀法如此熟悉,莫非正是缘于此?
光凭着这点拨的几招,竟然能够推导出张如意的全套刀法,并且加以改变,成了更为厉害的一套刀法,天下间竟然有这样的奇才?
张胖子真的是感觉有点难以置信。
不过细细回想起来,如果这个陈天魁真的是江南明家的人,那么当初在冯明礼府上他的出现便绝不会是偶然,极有可能也是江南明家的刻意安排。
想到这一点,张胖子不由得为江南明家的可怕而感到暗暗心惊。
回过头来这时的场中,明老爷子对陈天魁微笑道:“恭喜你如今一举击败了如意双刀张如意,一雪令尊当年的耻辱,足见这二十多年来你所下的苦功没有白费。真的是可喜可贺哪!”
陈天魁脸上却并无半点胜利之后的喜悦之色,只是淡淡的说道:“这全都多亏了明老爷子您能凭着当年张如意指点家父的那几招,便推演出了他的全套刀法,还加以改进,完全的克制住了他。在下不过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就如同一把刀,有什么可恭喜的?”
张胖子听了这话心中一凛,原来研究出破解张如意刀法的人是明老爷子,看来这个老头果然可怕。
明老爷子听了他的话微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就算只是一把刀,也是一把锋利无比,非常好用的刀。”
陈天魁的笑容中有一些说不出的落寞之感,:“可惜像我这样好用的刀,并不是唯一,老爷子的手里还有另外的三把。”
张胖子心中不由得一震,听这话的意思,像陈天魁这样身手的,江南明家还有另外三个?
原本见了陈天魁的身手,张胖子已经料定他一定就是前晚魔刀魔五楼对他提起的那个身手不在其之下的那个神秘人了。
如此高手有一个已经很可怕了,何况还有另外三个,如何能叫人不心惊?
明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不变,安慰道:“你也不必想太多了,你们四个同为江南明家的四大护法,武功各有千秋,各有妙用,谁也不能顶替谁的存在,只有你们联手合作,我江南明家才能战无不胜。”
听了他的话,陈天魁低首不语,似乎心中有所触动。
明老爷子见他不再言语,于是转过身来,面对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曾员外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该轮到你了。”
曾员外万万没想到堂堂十殿阎罗之一的如意双刀张如意在江南明家的面前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被一个青巾人就轻易击败。
他之前还处心积虑的想指望着借助于轩辕公子的力量来对付江南明家,如今完全落空,心中的惊惶可想而知。
听了明老爷子的话,他不禁全身一颤,失声道:“你们,你们想要怎样?”
明老爷子脸上露出了微笑,可是看上去却有一种残忍的意味:“我们想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曾员外刚才见识到了青巾人的武功,更何况还有一个一直没有出手的明老爷子,想来他的武功只怕是更加的匪夷所思。
他情知自己不是对手,也就放弃了抵抗的想法,垂头丧气的说道:“你们,你们是想要那笔财宝的下落。”
对于他的态度,明老爷子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问道:“不错,到底你还是一个聪明人。说吧,那笔财宝你藏在哪儿了?”
曾员外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我若是说了,是否能够保全性命?”
明老爷子呵呵一笑,指了指一旁的陈天魁与明玉楼两人说道:“只要你说出来,老夫可以保证,他们俩绝对不会动你一根头发的。”
曾员外听了这话有一些将信将疑。
明老爷子又说道:“老夫说话,从来说一不二,你难道不相信老夫?”
曾员外赶忙连声说道不敢,心中一想,毕竟人家明老爷子也是号令群雄的人物,岂会轻易食言?
于是他放下了心,低声说道:“那笔财宝其实一直都藏在我家后院之下,从未送走过,入口就在小儿的卧房之中。”
明老爷子微微一笑道:“每天都守在财宝之上睡觉,这也是蛮符合你守财奴的性格的。”
见明老爷子开起了玩笑,曾员外心中放松了一些,试探的问道:“老爷子你刚才答应过放过我的,想必是不会食言的吧?”
明老爷子面色一沉:“你当老夫是什么人?亲口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的吗?”
曾员外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明老爷子面色一沉说道:“可是老夫还没有老糊涂,明明记得刚才并没有答应要放过你啊?”
曾员外一惊:“你,你刚才明明说过……”
明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老夫刚才说过的明明是答应了你他们俩绝对不会动手,可没有说过老夫不能亲自动手,更加没有答应过饶你一命!”
曾员外有些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们……”
明老爷子面色一寒道:“你竟然设下圈套,伤了我江南明家的子弟,老夫岂能容你?”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一晃,闪电般的欺身到了曾员外的面前,一伸手便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的出手实在太快了,曾员外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来不及躲闪了。
明老爷子淡淡的说道:“老夫曾经发过毒誓,凡是手上沾了我明家鲜血的人,统统都会付出代价,偿还他们所欠下的血债。所以,今天你必须要死。”
说完,他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曾员外的脖子断了,瞪大了双眼脑袋无力的向旁边一歪,气绝身亡了。
明老爷子把他的尸体往地上一掷,就如同丢弃一个破麻袋一般,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方手帕,一面仔细的擦着手,一面对明玉楼和陈天魁说道:“你们听见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明玉楼顾不上肩头的伤口,有些兴奋的说道:“您老就放心吧,曾家那边就交给我们了!”
明玉楼走了,陈天魁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也走了,这里就只剩下了还在擦着手的明老爷子。
终于,他把手帕缓缓塞回了袖口之内,猛的一抬头,一双眼睛如电般射向了张胖子他们藏身的草丛,厉声喝问道:“听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原来他早就知道张胖子他们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