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未知,有的人是恐惧,有的人是好奇。
滇国大靡莫府的圣女卜若,无疑正是后者。
“黑盯山上有活神仙?”
卜若美丽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才一边微笑着,一边轻轻地把简牍卷回,再用黑色的麻绳绑好,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阿母看不出我移动过吧?”
卜若从不同的角度打量着简牍一下,确认与取出之时毫无二致,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不让外出,不让与其他人接触,甚至连简牍都不让看了,这不是想让我闷死吗?”
卜若不满的嘟囔着,悄悄爬上窗台,正要翻身而下,然后见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卜若大吃一惊,然后是生气,压低声怒吼道:“尝羌,你也敢欺负我!”
尝羌一点也不怵,而是兴致盎然的问道:“卜若,你在玩什么呢?”
“我没玩……”卜若气急败坏的回了半句,突然眼睛一转,转怒为笑,“尝羌,建伶城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没有!”尝羌的语气坚定,“有也不能说!”
卜若怒了,大声吼道:“只怕我阿母,不怕我吗?”
“反正大靡莫说了,不说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都快闷死了,还需要保护吗?”
卜若见尝羌不进油盐的样了,不由更加的恼怒,从窗台上跳到地下,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脑门上一弹,然后气息咻咻的喝道:“快说,不说休怪我不客气!”
尝羌揉着被弹的额头,一脸的好奇,问道:“卜若,不怕大靡莫知道你偷进秘室?”
“不怕!”
卜若才说了两个字,脸色却是一垮,原来在他的不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正在静静站着。
“阿母……”卜若低着头,声若蚊蝇。
“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吗?”大靡莫轻轻的叹息着。
现在的滇国,乱成了一锅粥一样,他身为大靡莫,既要为国家祈求平安,又要四处拯救难民,已经精疲力尽了。
卜若的眼睛一亮,急忙说道:“我是圣女啊,可以帮忙。”
“不用你帮忙,”大靡莫摇头拒绝,“只要乖乖的呆在这里就算帮
“就算那卦象说我必有一劫,已经几个月了,总该过去了吧?”卜若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再呆一个月,就让你出去。”
“还要一个月!”卜若双脚都快跳起来了。
“一个月,不能再少!”大靡莫说完转身就走,语气中不容置疑。
他并不是不想多与卜若多说几句,实在是他太累了,需要抓紧每一点时间去休息。
现在的滇国,满目疮痍,灾民遍野,靡莫府成了普通民众最后的希望。
有伤病时找靡莫府,缺粮食时找靡莫府,更多的人希望靡莫府出手,平息这场王位之争。
晋宁城下,两位王了的战争还在继续。
尝专手下的两万多人把晋宁城团团围困,而且,还有更多的兵力源源不断的汇集过来。
尝兆不甘视弱,在诛杀一批拒不合作的官员之后,把晋宁城里的力量全部调动起来,凭着坚固的城墙,对尝专展开了拉锯战。
滇国西部的双柏、邪龙等地区没有直接参战,但同样被波及。
官府失去了来自王城的最高指令,就象是无头苍蝇一般,无法正常运转。
然后,大量来自东部的难民涌入,与本地居民争夺资源。
他们先是抢夺食物和钱财,看到四处乱哄哄的没人监管,他的的胆量更大了,有的人开始入屋抢劫,发展到后来,开始打砸抢,最后,甚至攻击官府衙门。
最终的灾难还是由普能的民众承受。
但他们并不算惨,滇国境内,最惨的地区当属于东北部,那里的味县已经被越部夜郎所占据。
越部首领亡波心狠手辣,他喜欢以杀止杀,用杀戮来制止各种反抗与不满,在他的屠刀之下,血腥处处,人头滚滚。
整个东北地区的民众,被他视作私有财产,有的送回夜郎境内当奴隶,有的直接留在味县,帮他采矿耕田。
滇国东南部的律高城一带,同样被入侵过,但是,因为入侵者不同,结果完全不同。
苗部夜郎攻占律高城之后,只注重于抢夺财物,杀害的民众并不多,而且,抢完之后立即撤退。
现在的律高城,城主名叫奚良,他原来是一名本地的商人,趁着各方势力空虚之时迅速成立一个叫“感恩社”的组织
这个组织拥有五十多名士兵,在兵荒马乱的律高城里起到了镇压暴乱、稳定人心的重大作用。
所以,律高城成为了滇国境内少有的能让民众平静地生活的地方。
无数的民众慕名而来。
到了后来,黑盯山出现了活神仙的事情越传越广。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民众孤立无助,他们更加诚心祈求神仙保佑,现在好了,黑盯山真的出现了一个活神仙。
他美丽而善良,给伤病者送医赠药,给饥饿都送粮食,给贫穷者送财钱,给寒冷都送衣被。
在民众的传说之中,他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在建伶城的大靡莫府里,卜若正在讲述着从简牍中看到的活神仙传说,听众只有一个——滇国的三王了尝羌。
“真的有活神仙?”尝羌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是一片向往的神色。
一个不足十岁的孩童,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被卜若添油加醋的一说,很快就动心了。
“我很想去见识一下啊,”卜若叹息着。
被软禁了几个月,就算见到一只从外边飞进来的蝴蝶都能乐上半天,更别说能见到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神仙。
于是,他眼睛一转,对着尝羌诱惑道:“想不想去?如果不想,我自已去了啊?”
说得好象他只要想去就能去似的。
“想啊,”尝羌老老实实的点头,“但大靡莫说过你还需要一月才能外出。”
“一个月!”卜若急了,“神仙会飞啊,他会呆在黑盯山一个月吗?”
“不会,啊,我明白了,你想偷偷的溜出去!”
尝羌很聪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
“哼哼,”卜若的小胸膛一挺,用上了威逼的手段:“现在走呢,会带上你,等一个月之后我自由行动了,你就乖乖的呆着在建伶吧。”
尝羌到底年幼,被他诱惑威逼之下,很快弃械投降。
第二天,尝羌乘坐马车走出大靡莫府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卜若也同时失踪了。
此时,黑盯山下的一条村了里,西兰一身洁白的衣裳,在一盘加了烈酒的泉水上画出了一道深奥难懂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