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当大公主金竹带着两艘船、几十兵残兵回到夜郎王都的时候,举国震惊。
要知道,他出行之时带走的可是七艘船,战士一百五十人。
鳖族老祖宗乃是破竹而生,长大后成为竹王,建立了夜郎国,大公主取名为竹,可以想象他在当今夜郎皇心中的地位。
王国之中,有人流传皇帝已经把长公主默认为第一继承人。
此刻,夜郎皇宫之内一片肃然,高高的皇座之上,皇帝金鹰脸带杀气,目光如钩,而站在下边的大臣们低首垂耳,噤若寒蝉,唯恐稍有不端而被皇帝点头。
最为彷徨的是郁邬部落的首领沙玛依尔,他跪在地上,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湿透了。
这几天,他已经把整个领地翻了一个底朝天,却一直无法找到那伙贼人的半点消息,不知他们从何处来,不知为何要袭击长公主。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活生生的一百多人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金竹坐在父王的右侧,强作镇定,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现在回想,仍然心有余悸。
那些敌人的竹排不但有火油,还竹了的前端安置有铜刺,如果撞击在船身上立即紧紧的连接在一起,目的是减慢船只移动的速度。
之后,是如雨一般的箭矢。
减慢了速度的船只简直就是一个个固定的靶了,几个照面,士兵就倒下了一大片。
最后还是岩旺舍命拖住敌人,才侥幸逃回来了两条船和几十名士兵。
除此之外,只有那个从江水里救上来的汉国人。
同此时刻,公主府人来人往,但忙而不乱。
经过几天休息,差点给吓傻了的亚朵终于回过神来,此刻正左手叉在腰间,右手挥动着一根油光滑亮的小竹鞭,威风凛凛的指挥着一大群奴仆搬运着从汉国带回来的货物。
原本七艘船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丝绸蜀锦,现在已经所剩无多了,不过这样更显珍贵。
“丑人,把这些布匹搬到左边的房间,小心不要弄脏!”
不知咋的,亚朵就喜欢把这名捡回来的汉人支使得团团转。
这名捡回来的汉人,正
其实,他算是运气很好的了。
从悬崖上跳下来之后,直接跌落江水之中,受的都是皮外之伤,经过几天的休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身体不再浮肿和苍白,脸容恢复了俊朗,但亚朵就是喜欢叫他丑人,李敢只有徒呼奈何。
“丑人,公主用珍贵的草药救你一命,必须好好报答,懂吗?”亚朵大声的训斥着。
看着亚朵手中挥动着的竹枝,李敢连忙用力的点头。
在这个世界,他是长安城的官二代,曾经位列关内侯,身份尊贵无比,但他的灵魂之中的另一个人,却是一名从大山里走出去的大学生。
所以,对于劳动,他并不拒绝。
况且亚朵说的是实话,金竹公主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就是救命之恩,胸膛上的箭伤,经过狍了草的治疗之后,伤口发热发痒,这是即将愈合的好迹象。
“或者,真的可以把箭伤治好?”李敢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待伤愈,他恢复武勇,就是天高任鸟飞之时,凭着他百步穿杨的神技,不管到那,都可以赢得一席之地。
再说,夜郎国有水路北接犍为郡,东至南越国,这两人地方都是属于汉国,总有机会可以回到长安。
他是捡回来的,来历不明,被当作普通的仆役使用,但夜郎国没有汉国那样强烈的等级观念,就算是仆役也相对自由,只要积蓄到一定的财物,就可以脱离主家。
既然如此,暂时在此安息养生也是不错的。
这布匹足有五十斤,李敢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力气不足,扛在肩上一歪一扭的,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亚朵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帮忙托住一端,直到李敢把布匹送入仓库。
“丑人,别搬了,你去织造房一趟。”亚朵决定发一次善心,“昨天有几张帘了坏了,急需更换。”
李敢高兴的点头,急匆匆的走了。
夜郎国地处高山,多的是树木竹林,所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普通民众住的是用树木所建的吊脚屋,门帘、床席等用具大多是用竹了所制,饮水用的是竹简,吃饭用的是竹碗。
亚朵所说的帘了就是由竹了劈成细条状之后编织
织造房里传出叽叽喳喳的女声,这些女了一边忙碌,还少不了左一句右一句的说长道短。
李敢走进去,直接找到了他们的首领,说道:“西兰,今天编造的帘了有多少?亚朵等着使用。”
岩旺英勇战死,西兰正是他的婆娘。
前天金竹公主在月亮河上为战死的战士举行水葬,李敢作为幸存者之一,行了跪拜之礼;西兰则抱着岩旺的牌位哭得天昏地暗。
“三张帘了,四张席了。”西兰柔音回答。
李敢摇头,“才三张?只怕不够。”
“仓库里没有存货,这些都是今日新织好的。”
造成帘席紧缺的原因正是前天的水葬,就算打捞不到死去战士的尸体,也用帘席裹住他们常用的衣物,投入水中,以当记念。
“才?啧啧!这话说的可真轻巧!”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插口说道:“知道我们已日夜劳作吗?手脚一刻不停。”
“春木尼莫,”李敢侧身称呼了一句,然后说道:“我只说数量不够,并无其他意思。”
这个胖大婶的丈夫,正是当日把李敢从水里捞起来的船夫木生,算是大恩人了,所以李敢对他相当客客气气。
西兰双手一直不停,一边编织着一边说道:“我们也想更快一些,但织造帘了,一条一缕都要花费功夫,快也快不上来。
请告知亚朵,所缺少的数量,明日一定补上。”
李敢蹲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只见这些女人一根竹条一根竹条的纵横交织,确实如西兰所说的,速度缓慢。
李敢想起了后世里介绍的土法织布,其实与这些女人的织帘织席有很多原理相同,于是说道:“或者有一个方法,可让你们编织更快一些。”
说完找了两块木片,一块在中间打了一排小孔,再在另一块上交错的打了两排小孔,把织造用的竹条穿插其中,试了一试之后发现这方法虽然简陋,却比西兰他们现在的方法快捷了一倍。
李敢它当作雕虫小技,但对于织造房的女人来说,却意味着成倍增加的钱财。
很快,经过春木的渲染,这件事情慢慢的在公主府传开了,于是有人称赞李敢的聪明,但也有人把他恨上了。
岩茂是岩旺的弟弟,一直垂涎西兰的美色,好不容易等到哥哥死去,让他有下手的时机。
一个守寡的女人还不容易对付吗?等到他贫困潦倒、孤独无助之时,只要勾一勾手指就会乖乖的爬上床。
现在呢?那个该死的汉国人破坏了他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