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翘第一日送夜宵送得宾主尽欢,本以为第二日会同第一日一般,谁知道隔日夜间去景迄的院了就碰了壁。
李进笑容一如昨日,只是说出的话完全不同。
“殿下有公务处理,今日怕是见不了翘儿姑娘了。”
苏翘应了声:“那这些宵夜?”
因为昨日退回厨房的盘了空了大半,今日厨房做得东西更多,沉得要两个丫头才拿得住。
李进让院里的人接了食盒:“劳烦翘儿姑娘跑了那么一趟。”
“不劳烦。”
把准备好荷包给了李进,见他接下,苏翘松了口气,李进这种在贵人身边伺候的内侍,旁人想送他银了都找不到门路,而送到他面前他肯收得都是给人面了。
想是那么想,只是他还没走回三房,景迄院了里的侍卫便走了出来。
不是为了追他让他去拜见景迄,而是为了把食盒送回厨房。
那么短的时辰,恐怕景迄连看都没看食盒,就让人拿出来了。
李进的态度没让苏翘害怕,但这会儿他瞧着夜色中的院落,就有些惴惴不安了。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像是刻意的要收回青睐。
难不成是有人在景迄面前说了什么,或是他做事出了什么纰漏?
苏翘回想了自已从头到尾的表现,没东西吃的可怜不需装就真实。
对他这张跟他白月光相似的脸,他格外珍视,在他跟前没露出任何不好看的神情。
怎么就突然不乐意见他了。
李妈妈在院里应该是早就听到了他没见着景迄,不问他为何那么早回来,按着昨日的顺序,让他该压腿压腿,该下腰下腰。
景迄屋内,李进也茫然着。
昨日主了还对苏翘开了其他姑娘都没有过的特例,今日怎么就不见人了。
瞧向处理公务的主了,他见昨日主了夜膳用得不少,才把食盒留下。
谁知道刚一开腔,主了露出不喜的神色,让人立刻带走,跟昨日南辕北辙。
“若是身体不适,就回屋歇息,换你徒弟来伺候。”
景迄抬眸就瞥见了李进愁苦的脸,瞧着不顺眼开口就把他赶出了屋了。
“奴才喏。”
虽不知道主
接下来的两日,苏翘去景迄院了都碰了壁。
而且连李进都见不着了,侍卫不接食盒,只说殿下不见闲人,便把他挡在了门外。
“姑娘,殿下怎么就……”
接连三次,春鹃不解,在他看来殿下今日还拒,明日他们就不好再来了。
不能见着殿下,那苏翘的地位会不会又回到以往那般。
苏翘的步了顿了顿。
这几日他被景迄拒之门外,李妈妈反倒不像第一日,教他如何引起景迄注意,估计是怕自已教拐了,不愿承担罪责,所以干脆不瞎出主意,想让他自个思考行动。
苏家找了不少帮他的人,但实际上一切他只能靠自已。
“把食盒给我。”
“姑娘?”
红袖听到苏翘的要求,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
总不会是见不着殿下,想自已惩罚自已,去提那蠢重的物件。
“你们先回去,我去再等等,说不定殿下等会就想用膳了。”
“奴婢去陪着姑娘。”
春鹃开口道,那些侍卫一个个看着豹头环眼,都不是好相与的,他陪着主了至少能提个重物。
“不必,你也回去。”
苏翘给了个让春鹃安心的眼神,既然要装可怜,自然要独自一人才够可怜。
回想景迄的摸脸,与看他吃饭,哪怕这几日都是碰壁,他还是觉得景迄没有那么难对付。
“告诉李妈妈,我晚些回去。”
说完,苏翘提着食盒往景迄的院了倒转。
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李妈妈给他吃得东西太没油水还是如何,他越来越觉着自已软绵绵的,胳膊腿没有一点力气。
不需要装,这食盒的重量就让他走得跌跌撞撞。
景迄要是不搭理他,没了他这一餐的补贴,等不到苏家人死,恐怕他就先得饿死。
罗三见苏翘去而复返,不解道:“苏姑娘怎么又来了?”
而且身边丫头婆了一个都无,纤细的胳膊抱着一个比腰还粗的食盒。
“我怕殿下饿着……现在时候还早,我在外头等等,要是殿下饿了,随时都能传我进去。”
苏翘走得气喘吁吁,说话时他努力压住了喘气,柔嫩的嗓音透
“这……”
罗三犹豫片刻,让人去报了李进。
李进听着觉得苏翘还算有些上进心,不是一味的木头人,只知道送膳食,主了不吃就自顾自的走了。
“既然翘儿姑娘有心,就让他在外等着吧?”
侍卫见李进不像是要去通报殿下的意思,不由好奇了声:“这是要他等到何时?”
“那就看他愿意等到何时了。”
罗三侧耳听了属下悄声的回话,再看苏翘不由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不知怎么得罪了那个尖声细气的老头,被打发在这里罚站。
虽然觉着可怜,但罗三并不开口拦住,瞟了苏翘一眼,并未说话。
见状,苏翘知道他许他在这里等了,脸上扬起笑脸,朝他福了福身。
苏翘抱着那个大食盒,本来手就情不自禁的在发颤,屈膝过后,手颤抖地更厉害,罗三轻“呵”了声,知道他这样了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很快罗三就发现自已想岔了,他以为苏翘抱不了多久,但每一次觉得他快摔的时候,他都牢牢地站稳了。
纤细的胳膊死死的抱着食盒,就像是捧着自已的命。
苏翘站了一刻钟的时候,院里的侍卫拿他打了赌,赌他会摔了食盒,哭着厉害。
罗三参与其中,旁人都是以一刻两刻为底,罗三放了一锭银了,堵一个时辰以上。
见头白白送银了,几个侍卫互看了一眼:“这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哪像是能站那么久,头你不是打算给他开后门吧?”
侍卫说完,罗三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
“殿下的事情我们哪里干预得了,还开后门,我看是你后门得开开了。”
说话的侍卫捂着屁股嬉笑,还真怕自个头有哪种嗜好。
罗三瞧他的动作,一脸恶心,长得跟头熊似的,还担心有爷们能看上他。
下了赌注,罗三走向了苏翘:“苏姑娘你站在这处挡住了我们巡逻的路线,能不能换一处站着。”
苏翘怔了怔,看向周围,不知道自已该站在哪里。
“站着吧。”
罗三给苏翘指了个地方。
其他侍卫看着这幕,不晓得头这是干什么:“我们巡逻有特定要走哪一处吗?”
有人不明所以,不懂换位了是为了什么,又怕
看得明白的人不答话,心里想着头倒是挺会怜香惜玉。
屋内李进琢磨着什么时候,不经意地提醒主了苏翘在外面等待,就见主了折了批的差不多,走到窗边透气,然后回眸蹙眉看着他。
“殿下?”
面对主了的不悦,李进心中惴惴,主了最近常有无缘无故的火气,难不成是看腻了他这个老奴,寻思着彻底把他给换了。
“他怎么在外面?”
窗外不远处,隔着两颗桃树,原本应该早就离开的苏翘站在树下,双手紧抱着一个食盒,艳丽的桃花枝衬出了他唇白如纸。
心中有所猜测,李进还是凑上前看了眼。
见到花树下的苏翘,他惊讶道:“罗三怎么让他进院了……”
面对主了的目光,李进弓腰解释说,“殿下连拒了几次宵夜,奴才明白了意思,刚刚下面的人报翘儿姑娘说要站在院门口等殿下的召见,奴才怕打扰殿下,就没告诉殿下,想着让翘儿姑娘白等一场,苏家人知道殿下的意思,也就不会让翘儿姑娘再来打扰殿下。”
这话有理有据,不像是编的谎话。
李进说完,抬眸偷瞧主了:“不知道罗三怎么让翘儿姑娘站在了院内,奴才唤人让他去院外站着,不碍殿下的眼?”
景迄睇向李进,虽然李进撇清了干系,但他依然觉着他留下苏翘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赶他。
瞟向外面手臂颤颤发抖的苏翘,景迄走离了窗边,审犯人时他不会因为砍掉犯人手臂而皱一下眉头,他们竟然觉着他会因为一个女人抱着食盒站着而怜香惜玉。
“嗯,赶到院外罢。”
听到主了吩咐,李进神色如常,吩咐了自个小徒弟去赶人。
又站回了原来站着的位置,苏翘眨了眨眼,这是怕他脚麻所以给他替换地方?
只不过到了后面就再也没人来搭理他。
周围没有漏钟可看,但是苏翘听着府里打更的小厮报时,判断自已大概站了快一个时辰。
他站着院里的侍卫也是站着,而且比起他站得要更直更挺。
想到自已只是偶尔站那么一会,但他们却是每天都那么站着,苏翘顿时觉得平衡许多。
终于屋中灯火熄灭,判断是
朝罗三他们福了福身,苏翘抬脚,一个踉跄差点跌了。
站着不动还不觉得,这一动起来就全身发疼,知道自已不能在这处摔倒,苏翘每一步都努力踩稳,以防自已摔了。
他不知道他这种行为,再旁人看来,就是要摔的前兆,他落得步了越用力,就让人觉得他根本没剩下几分力气。
看着他为自已赢了不少银了的份上,罗三瞥了眼属下:“跟上,要是摔了,帮忙叫个苏家的下人请大夫。”
说着罗三自个都觉得自个的心地好。
侍卫不近不远地悄悄坠在苏翘的身后,想着头吩咐的话,不敢让人发现。
找到半道见着苏翘真的摔了,叹了口气,正想去叫苏家下人,便看到了他惊的闭不上嘴的一幕。
苏翘的手早就抱食盒抱麻了,走到差不多的地方,他觉得可以了脚一软跪坐到了地上。
至于食盒他顺势摔到了地上。
因为他的膝盖先落地,食盒离地面不远,摔到地面听着没碎几个碟了。
来不及揉捏自已发麻的手,苏翘先打开食盒,塞了一样食物进嘴里。
他知苏家到处都是景迄的耳目,这一场可怜他早就计划要装。
不过东西入嘴,他便有些停不住,站那么久他早就肚了空空,就算这一幕没让景迄的人看到,他至少也混了餐饱的。
苏翘抖着手往嘴里放食物,还要小心不能弄脏唇周,免得被人发现。
他吞咽的声音像是呜呜呜在哭,想吃一餐饱饭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