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小孩大约三四岁模样,小脸瘦可见骨,一张脸除了眼睛清亮点似乎看不到其他明显部位,仔细观察小孩唇角似乎有青痕。
矮小的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棉衣,远远地看着就像一个肉球,实际他身上没有一丁点肉,都是骨头。
小孩儿拘谨地坐在床尾,眼巴巴地盯着她,眼神充斥着哀伤和担忧,让她心神为之一颤,可她不认识他啊,至少脑海里没有他的记忆。
但为何他会这般熟悉?
就好像她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看着他唇角的伤痕,她一阵心痛。
“姐姐,我是阿凛,你别不要我……”
小孩委屈地看向笑梓风,伸手想扑过去,不知想到什么,却又及时止住动作。
春莲姐姐说姐姐身上有伤,不能压着,可他想念姐姐温暖的怀抱。
“姐姐……”
“不,我不是你姐姐,不是,别喊我,我不认识你。”
惊慌失措地摇着头,笑梓风可怜兮兮的缩在墙角。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谁,藏在她脑海里的声音又是谁?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隐约却又有一种熟悉感!
“小姐醒了吗?”
“走,让他走!”门外突然传来粗犷的男音,识海紧绷的弦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瞬间崩裂,剧烈的疼痛在识海翻腾,笑梓风歇斯底里的大叫。
木质的床板被拍得嘣嘣作响,床头上挂着的淡绿色流苏摇晃个不停,笑梓风癫狂地拍打着脑袋,在床上来回翻滚。
“小姐,您怎么了?头是不是又疼了,秋芽,秋芽,快去请大夫。”春莲担忧地盯着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小姐,冲着门口大声吼道。
她可怜的小姐,这是怎么了!
“姐姐,别怕,阿凛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眼睛发红地望着姐姐发狂的模样,笑凛担忧地跳下床尾,跪坐在床头,瘦弱的小手伸在半空中。
姐姐,姐姐……
“小姐怎么了?”笑威不言苟笑的走进内房,眼神严肃地盯着在床上翻腾的女儿,语调高昂,似乎夹杂着愤怒和不悦。
反了天了!
他还没踏门,就听到她底气十足的不敬之言,小辈敢尔?
身为女子,没有女子的端庄贤淑,长辈探望,居然如此不敬,真是胆大包天!
“老…老爷,小姐受了惊吓,似有梦魇。”惊恐的半弯着腰,春莲结结巴巴的回答。
老爷怎么来了?
这下可怎么好,老爷本就不喜欢小姐,眼下小姐又这番模样……
“梦魇?真没出息,小小的梦魇能吓成这幅模样,本将……”
瘦如柴木的骨指紧紧相握,笑凛气愤地站起身,怨恨的眼神看向笑威,鼓着腮帮子,扯着嗓子大吼:“出去,你给我出去!”
姐姐生病,他却在说风凉话,他没有他这样的父亲!
从小到大都是姐姐照顾他,他没尽到做父亲的一丁点责任,他恨他,若不是他取了那么多女人,姐姐也不至于是这番模样。
他恨,恨……
啪!
“小兔崽子,简直无法无天,懂不懂什么叫尊卑有序,父命大于天?我是你老子,再胡言乱语,看我打不死你。”
被当面训斥,还是自家小儿,笑威本就不怎么好看的面色瞬间发黑,随手给笑凛一巴掌,拎着他的衣领,语气严厉的教导。
混账东西,当初就不应该生他!
“父命大于天?你是谁的父,我吗?真可笑,我从来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打我?打啊,有本事打死我!”
“反正这个家若是没了姐姐,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正好去阴曹地府和姐姐,母亲作伴。”
身体悬在半空中,笑凛面不改色地瞪着他名义上的父亲,犀利讽刺。
打?
他挨过的打还少吗?要不是姐姐,他早就死了!
这次也是,若不是为了救他,姐姐也不至于昏迷这么长时间,还中了梦魇。
怪他,都是他连累了姐姐!
想到姐姐为了他受尽苦难,眼睛里的泪花再也藏不住,笑凛安静地咬着唇角,晶莹的泪花顺着眼角流下。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快给我憋住!”拳头刚伸到一半,感受到手臂的湿润,笑威发黑的面色闪过几分无措,故作凶悍的斥责。
哭啥子哭,他不就打他一巴掌,更何况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心里的委屈以及害怕就像泄了洪,突然倾泻而出,笑凛可怜兮兮的大声嚎叫:“我就哭,我偏要哭,你管我?呜呜呜,姐姐,姐姐……”
“阿凛……”
“阿凛……”
“小少爷,别哭了,小姐好像在喊您。”低头站在旁边的春莲听见笑梓风虚弱的声音,欣喜地跪到床旁,小心地拿着汗巾擦拭笑梓风额头上的汗水。
“姐姐,你醒了。坏人,快放我下来,快点!”
听见姐姐的呼唤,笑凛一巴掌呼在笑威手臂上,急切地看向躺在床上的笑梓风。
姐姐记得他的名字,姐姐没事了,真好!
“小兔崽子,你……”
“姐姐,我好想你,阿凛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呜呜呜……”
像一条狡猾的泥鳅脱开笑威的控制,笑凛惨兮兮地跪在床头,骨瘦如柴的小手紧紧抓着笑梓风的小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凛,伤口还疼吗?”笑梓风虚弱地看向趴在床头的弟弟,担忧的眼神落在笑凛发青的唇角,表情又心疼又自责。
“不疼,要姐姐吹吹!姐姐要赶紧好起来,只要姐姐病好了,阿凛就一点都不疼了。”
“好,姐姐答应你。”
对视着弟弟澄澈的眼神,笑梓风努力憋回藏在眼睛里的泪水。
不能在弟弟面前哭,不能!
每次晕厥,她都担心不能再醒来,可一想到她的离开,弟弟会受到的苦楚,心底的火苗又会重新点燃。
就算不为了她,为了弟弟,她也要努力活下去,即使活下去很难,她也一定会活下去!
“认亲呢?整天哭哭啼啼,丧气的很,都不准哭了!”眉心紧蹙,笑威不满地看向姐弟二人,语气甚是严厉。
一个两个简直无法无天至极,他站在这那么长时间,居然当他不存在?
还有那不长眼的丫鬟,也不知道给他搬个凳子,倒杯茶水,实在是无礼!
“父……父亲?”恍若惊世,笑梓风不确信的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