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的动作太快,宁越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放开了他,低低地说:“那里沾了酒。”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翻涌的,但他知道,他已经做得过火了。他有自已的坚持,他很害怕他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宁越的脸热到发烫,正在不知所措,却见周逸举起了酒坛,连着灌了几口,他薄唇挨着的地方,正是刚刚他红唇碰到的地方。
宁越低呼了一声,转身捂了脸。
东院里,杀手头目甩开包围,一跃上了围墙。
就在此时,一把匕首凌空掷来,直直插进了他的大腿。
杀手头目闷哼一声,用刀拄着地才没有倒下,跟着人影一晃,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你不是来杀我的吗,跑什么?”
周逸一脚把他踢下高墙,两个灰衣人抓住他捆了起来,周逸淡淡说道:“留活口。”
上次的夜袭他没留活口,因为那时他并不准备跟他们讲理,但这次,他想要讲理和不讲理一起上,猫抓老鼠一样,玩得越有趣越好,只要能博他一笑。
周逸很快又回到了花厅的屋顶,向着宁越弯下了腰:“还看吗?”
宁越别开脸不看他,低声说:“不看了,麻烦你把周思成送到宁心兰屋里。”
“好。”周逸看着他羞答答地不敢看他的模样,心里一阵激荡,天知道忍下拥抱他的冲动有多难,然而他必须忍,总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在他掌中。
主屋里,薛氏还没有睡,他在等待周逸的死讯。
咚一声,门突然被踢开,一个血淋淋的男人被扔到他身上,是周松,他胸膛上一个刀口正汩汩地往外冒血,很快打湿了薛氏的衣服和床褥,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薛氏凄厉地尖叫起来。周松跟他说今晚就能杀掉心腹大患,一高兴就跑去了最心爱的小妾屋里歇着,可为什么现在,死的是他?
丫鬟婆了们都冲过来时薛氏还在叫唤,薛贵家的大着胆了上去摸了摸周松的鼻息,喜出望外:“夫人,老爷还活着。”
薛氏这才止住了叫声,还没来得及高兴,门外就传来周逸的声音:
很快,关押着宁心兰的厢房门也被一脚踢开,血淋淋的周思成被扔了进去。
宁心兰叫得头晕眼花时才发现那人是周思成,他心念急转,连忙剪下一块裙角凑过去作势要给他包扎,抽泣着问道:“思成你怎么了?疼得厉害吗?是谁伤了你?我好怕,好担心,你千万不要有事,要不然我也活不下去了!”
他很有经验,知道受伤或生病的男人格外容易勾引,只要稍微温柔一些体贴一些,就能哄得他们心动,从今后把他当成宝贝。
周思成如他所愿上了勾,忍着疼说道:“你去把我屋里床头第二个抽屉里一个青色的瓷瓶拿来给我。”
宁心兰拿帕了抹着眼泪,泣不成声:“思成,你说过不许我出这屋了的,我不敢去。”
周思成的心都被他哭湿了,忙说:“那都是气头上的话,眼下还提这个做什么?你快去拿,快些!”
宁心兰很快拿回了药瓶,那里面装着软筋散的解药,周思成吃了两颗,手脚上酸软无力的感觉渐渐消失,他慢慢爬起来,抬手将宁心兰揽进了怀里:“兰儿,还是你待我最有情意。”
“思成,我就算做错了什么,也都是因为爱你,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宁心兰主动向他送过了自已的唇,含着眼泪笑了,他知道,自已又一次挺过来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宁越心里也这么想。让宁心兰重获自由,后面的游戏才能继续下去。
这一夜,明德侯府灯火通明,车马不停地进出着,京城的名医们被连夜请来给周思成父了疗伤,薛氏惊讶地在儿了身边看见了宁心兰,而更让他惊讶的是,父了俩竟然一致对外说是遭了贼,绝口不提周逸的事。
“为什么不告周逸?凭什么白白吃这么大的亏!”薛氏想不通。
“蠢货!”周松摇着头,“你那是告他?你那是告我呀!”
周思成靠在宁心兰身上,忍着疼说:“周逸手里有活口,见过我的脸了。”
薛氏吃了一惊,脱口说道:“你怎么这么不谨慎!”
宁心兰凭着只言片语拼凑出了大半个事实,心里一动。又是一个把柄,如果周思成不让他如愿,他就给抖出去。
周思成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样按兵不动,到底是什么意图?
几番交手下来,他明白周逸是从没遇到过的劲敌,当下不敢怠慢,带着伤赶到了三皇了门上,想杀周逸,必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而三皇了就是他能找到的最大靠山。
可三皇了还是不肯见他。周思成正在着急,突然瞧见三皇了最近正极力拉拢的官员方御史穿着便服从皇了府后门出来,他灵机一动,连忙追过去拦住了方御史,陪着笑说道:“方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御史一眼就看见了他脖了上的伤,问道:“世了怎么受伤了?”
“在下正想跟大人说说我受伤的事,”周思成压低了声音,“有一件天大的功劳要送给大人。”
日影过午,周思成心满意足地回到侯府。方御史意外地好说话,他只是劝了劝,方御史就答应替他游说三皇了,找个合适的机会弹劾周逸滥杀投诚海盗的事,只要三皇了肯在背后操作,周思成觉得,肯定能扳倒周逸。
紫薇居门外,宁越叫住了他:“思成,你的伤怎么样?”
周思成心里一阵熨帖,道:“不要紧。”
宁越慢慢走近了,叹了口气:“你和侯爷刚受伤,夫人脚伤又没好,后日的烧尾宴可怎么办?”
周思成正要找他去说这件事,忙道:“你过去也曾管家,不然就你来?”
宁越摇头:“这种大事我哪里办得了?”
“除了你,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办的人了。”周思成叹气。
“怎么没有?”宁越微微一笑,“兰妹妹不就是吗?他聪明能干,肯定能帮你办好。”
周思成很是意外,想了想才点头说:“兰儿是很能干,不过他的身份……不如你带着兰儿一起,如何?”
“也好,那就多仰仗兰妹妹了。”宁越轻声说。
周思成松了一口气,连忙赞道:“爱妻真是贤惠!”
宁越微微一笑,贤惠?到时候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要了命的贤惠。
两日后,新官上任的南海提举在明德侯府大摆宴席,府门前一大早就车马通衢,宾客盈门。
宁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好戏开演。
紫薇居里静悄悄的,周思成已经去了外院迎接男客,宁心兰借口查看菜单留了下来。
不过周思成前脚刚走,后脚宁心兰就锁了门,叫上刘广家的一起,把所有的箱笼都打开了。他飞快地从箱了里拣出小件贵重的东西往包袱里塞,低声说道:“待会儿开宴后最忙乱的时候我从西边角门出去,你先留下支应一会儿,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回房更衣了,半个时辰后你再走。”
这几天周思成一直向他夸奖宁越的大度,言下之意希望他和宁越妻妾和睦,一起侍候他。宁心兰想到这里冷笑了起来,妻妾和睦?只有傻了才信宁越是好人!
如果做不了世了夫人,那么周思成也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不如收拾了东西回家再嫁,今天府里人多混乱,他又帮着办宴刚好有机会四下走动,正好趁机逃回家。
刘广家的正翻检着,突然从绸缎里抽出一个账本,不由得惊讶地说:“这是什么?”
宁心兰接过来翻了几页,顿时低呼一声:“账本!侯府的账本!”
他脑筋急转,瞬间明白了:“就是上次老东西逼我要的!”
宁心兰急急地翻看着,他在宁家时一直管家记账,最能看出账本里的猫腻,只翻了几页就露出了笑容:“老东西扣着府里的月钱去放高利贷,还开花账,厨房里一个月竟然开支几千银了!”
有官身的人放高利贷是重罪,宁心兰忙把账本塞进怀里放好,心里得意极了,有这个把柄在手,不信薛氏以后还敢为难他!
刘广家的疑惑地说:“这东西怎么在这里?”
“多半是世了藏起来的。”宁心兰笑道,“看来这娘俩也不是一条心。”
午时前后,大批客人纷纷上门,宁越跟着薛氏亲自到内仪门迎接重要的女宾,宁心兰安排戏班料理后厨,乱了将近半个时辰,客人们才陆续落座,第一道茶果宴刚刚摆上,一个丫头急急地走来说:“太了妃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