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傅宴的身体不适,两人只能先在此处歇息歇息待傅宴恢复才行,但尴尬的是吐完之后,傅宴感觉腹中空空的,肚子又饿了,他捂着肚子一脸无辜的看向江舒白,弱弱的说:“我饿了。”
江舒白什么都没说,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傅宴,“先吃些糕点垫一垫,等会就能吃饭了。”
以往傅宴吃的饭菜都是江舒白亲手做的,乾坤袋虽然可以保鲜,但是江舒白从未将做好的饭菜放在里面,他只是储存了许多新鲜食材,方便每次给傅宴做饭时使用。
两人落脚的地方,旁边就是一条小河,江舒白直接过去从河中抓了两条新鲜的河鱼,当然,这种小事自然不需要他亲自下水,随意施个诀就轻易的将鱼都震出了水面。
傅宴在一旁十分羡慕的看着江舒白,顺便再次感慨自己的可怜,明明好不容易穿一回书,还是个修仙世界,周围是个人都能御剑飞行,随心所欲。
唯有傅宴不但成了人人喊打的反派大魔尊,还是个修为尽失的倒霉蛋,不但被男主抓了不说,还命不久矣,越想傅宴越心生悲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惨的人,没有之一。
当然,傅宴面上依旧装的风轻云淡,与世无争,一身白衣的他即便只是坐在石头上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仙者模样。
谁知下一刻江舒白便直接带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打破了这个幻境,他走到傅宴面前,声音平淡的问:“你还想吃什么东西?”
傅宴从荷包中拿出一块红豆酥,慢悠悠的开口道:“我想喝汤。”
江舒白听后有些迟疑,熬汤是个颇费时间的事情,他怕自己还没做好傅宴就饿得不行,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好,熬汤可能需要些功夫,先给你烤条鱼可以吗?”
“也行。”傅宴想了想没有拒绝,反正只要是吃的就行,他现在也不怕耽误那一点时间。
江舒白开始取出东西给傅宴做饭,而此时“手脚不便”的傅宴不能帮忙,则自己一个人优哉游哉的坐在石头上吃着美味的糕点无聊的四处张望,宛若出门旅游一般消闲。
傅宴好久都没有见如此清新的风景了,
魔界的天色成日昏昏沉沉,天都是蒙蒙亮,夜晚更是黑的一塌糊涂,周遭所有的东西都带着腐败的气息,让傅宴恨不得成天都宅在客栈中享受自己的“颓废生活”。
当然,更重要的是傅宴过于嗜睡,每天睡醒就到了吃饭时间,吃完饭后没一会儿又要午睡,午睡醒了又到晚饭时间,吃完饭什么事情都没做又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
如此循环往复,导致现在的傅宴没晒一会儿太阳就昏昏沉沉,再加又吃了点东西缓解了饥饿,所以他现在整个人瞌睡的不得了。
可能是因为风景太好的缘故,温暖的阳光,潺潺的溪流,悦耳的鸟鸣,一切的一切都构成了一曲旋律动人的催眠曲,所以毫无疑问的傅宴又睡着了。
好在傅宴身下坐的石头够大,他躺在上面完全没问题,加上石头天然的坡度,傅宴睡的很香,香到他睁眼时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间了,他睁开眼时以为自己眼花了,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傅宴重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时入目依旧是绯红一片,远处的夕阳照耀在天边竟然带着淡淡的紫红色,云彩也被染上了绚丽的色彩,着实让人惊艳异常,但现在可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
傅宴着急的想要赶紧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拉着,他转头一瞧,怪不得他觉得起不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左手被江舒白抓到了手中。
刚睡醒的傅宴口气不怎好的下令江舒白放手,“放开!”
“你……”江舒白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安安静静的放开了抓着傅宴的手。
明知是自己的问题,可傅宴还是有些生气的将问题都归咎在一旁安静的盯着他的江舒白身上,“怎么都不知道叫我一声,都睡到天黑了,晚上我们还怎么赶路。”
因为天色的缘故,傅宴并没有注意到他醒时江舒白瞬间发亮的眸子,惨白得不像话的面色,以及江舒白由于担心手上爆裂的青筋。
然而江舒白却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低声的道歉道:“抱歉,是我不对。”
这么一折腾傅宴的肚子直接“咕咕”叫了起来
,在空旷的山林中显得分外清晰,傅宴尴尬的将头转到一边,他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丢尽了,什么事还没干肚子就急不可耐的先叫起来了。
没想到江舒白听到傅宴肚子叫时不但没有嘲笑他,反倒激动的问:“饿了吗?鱼汤炖在锅里,现在还热着,我去给你端一碗过来。”
江舒白匆忙起身,往火堆旁走时差点将自己绊倒,傅宴只以为他是因为夜色的缘故看不清路才如此,却不知江舒白已经是什么的修为的人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慌慌张张摔了自己?
走到锅边的江舒白,泪水不由得的从眼眶中滑落,他真的吓着了,就在刚刚他怎么叫都叫不醒傅宴,他为傅宴体内输修为,傅宴的身体却宛若一个无尽的黑洞,无论多少修为进去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傅宴之前虽然嗜睡,但是都是有规律的,所以江舒白每次都能在最恰当的时间准备好要给傅宴殊的饭菜,然而今天他做好了饭之后却怎么叫都没有叫醒傅宴殊。
若不是傅宴微微起伏的胸腔,江舒白恐怕都以为他已经……,他试了很多方法,然而修仙者的那一套方法对于傅宴根本没有丝毫的用处,傅宴仍旧是昏睡不醒。
江舒白从未如此慌张无措,那一刻他害怕极了,他真的不知道死亡会离傅宴殊如此近,可江舒白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傅宴的身体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而现在江舒白唯一的希望在几个月后那朵盛开的“蘼芜”,可他不知道傅宴殊能不能撑过这短短的几个月。
江舒白从未如此害怕,他吓得不知所措,在用尽了可以用的办法之后他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可是连这么小的事情他都办不到,清心咒一点用都没有。
孤寂的山林中,江舒白守着昏睡的傅宴殊,看着天色渐渐暗沉,所有的声音归于安静,天地间静的听不到一丝的响动。
江舒白跪在傅宴殊身旁,他慌张的想要用语言刺激昏迷不醒的傅宴殊,“傅宴殊,你醒醒……你不是要杀宋怀吗?你不是恨他背叛了你吗?”
“你醒醒,只要你醒了,我现在就去为你杀了宋
怀,你不是一直想要正道尊主的位置吗?只要你醒来,我帮你……”
江舒白早就神情恍惚,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可能是现在那些东西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江舒白……大师兄,大师兄,我错了,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我可以乖乖的让你杀,你醒来啊!只要你醒来,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师兄,我好害怕啊!小白好害怕……”
江舒白紧紧的拉着傅宴的左手,他将傅宴冰冷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不断的为傅宴焐热,但却没有丝毫的用处。
此刻的江舒白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带傅宴殊就这么离开,但是却不知道天地悠悠,他们能去哪里,江舒白更害怕若是大幅度的移动傅宴殊会发生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就这么跪在傅宴的身旁一动不动,直到冷风吹散了他最后一丝希望,他神情呆滞,麻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傅宴,就那么看着,最后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未曾想,天色渐暗,太阳快要落下时,昏睡的傅宴突然动了动左手,江舒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江舒白以为自己会十分开心,然而那一瞬间他的心更加沉了下去。
因为他已经预料到这种事情绝不会只发生这一次,傅宴殊身体不可逆转,即便有了“蘼芜”也只能为他续命,事情依旧改变不了多少。
江舒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可他又不敢让傅宴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只能安静的将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他的心才能稍稍好过一些,他才能暂时忘记这些痛苦的事情。
“先喝点汤吧!烤好的鱼已经冷了,我重新抓条给你烤。”江舒白将鱼汤递到傅宴手中,声音低沉的说道。
“好吧!”自知理亏的傅宴也不再任性妄为,毕竟现在他才算是那个寄人篱下的,不好太过趾高气昂。
傅宴刚把碗放到嘴边便听到江舒白温柔的说:“夜深了,这边有些凉,喝完汤坐到火堆旁吧!”
傅宴想了想确实如此,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自己身上盖了件厚重的狐皮披风,怪不得他在这么孤寂的深山中不觉得冷呢!
一碗温热的鱼汤让傅宴的心中暖和了不少,味道不咸不淡,正是傅宴最喜欢的,他喝完汤后,将披风披在身上,向着火堆走了过去。
这按理来说是傅宴印象中第一次在外露宿,怎么说呢,还是挺有意思的,他什么心都不用操,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当个米虫就好。
若不是碍于两人的身份以及他岌岌可危的性命,傅宴还是挺享受这种野营生活的。
两个人安静的坐在火堆旁,江舒白一言不发的为傅宴烤着鱼,而傅宴则无聊的找些干树枝往火堆中添进去。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瞧去,还以为这是脉脉温情的情境,然而却不知其间涌动的暗流有多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