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兰若现在的修为不强,待她离开没多久之后,之前设置的禁制便消失了。
心中急的团团转的傅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不然要是被回来的江舒白看到了,他真的怕自己折腾了这么久都白费了。
奇怪的是今天江舒白并未如昨日一般很快就回来,傅宴等了他许久,依旧不见人影。
趁此期间,傅宴试了试兰若带来的“若木”粉末,粉末研磨的很细,傅宴用食指和拇指捻了一点,质感绵柔细腻。
为防止江舒白突然回来,傅宴只是将其轻轻的涂抹在左手腕的位置,刚抹上去,粉末便立刻渗入了皮肤之中。
傅宴试了试握紧左手,却与之前没什么太大区别,傅宴一时间也不确定是自己记错了药名,还是因为时间短,用量少,导致效果缓慢。
但无论如何,傅宴只能先试试,刚刚被他赶走的兰若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出现,傅宴现在也无人可
用,他能做的只有耐着性子等着,等着江舒白对他完全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但这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短时间是做不到的。
然而没有傅宴殊记忆的傅宴又一时间制定不出可以杀了宋怀的办法,当时他也只是为了活下去使得缓兵之计。
可傅宴现在又不能让江舒白看出他没有杀宋怀的意思,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傅宴心中懊恼,早知道当初不说大话,什么要亲自杀了宋怀,他也得有这本事啊!
现在一没人脉,二没资金,三还被看的太牢,光靠一张嘴的傅宴,是真的不知从何下手才好。
原书中对反派傅宴殊的事情描写的并不多,傅宴能利用的有效信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虽然江舒白看得傅宴很紧,但另一方面这又不失为一种机会,他可以借着江舒白之手给他提供有用信息。
等到晚上傅宴靠着桌子忍不住打盹时,房间的门才被江舒白缓缓的推开。
屋子里一片漆黑,江舒白这次倒是很冷静,因为昨天的洗澡风波,江舒白在客栈施了禁制,所以他并不担心傅宴会离开这里。
借着
屋外的灯光,江舒白模模糊糊看到桌边的人影,他随手一挥,屋中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突然的光亮惊醒了快要睡着的傅宴,他打了个哈欠,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嘴角微弯,嗓音温柔的不可思议,“你回来了。”
江舒白呼吸一滞,愣了一下,被衣袖遮住的指尖微微颤动,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看着一桌子早已冰冷的饭菜和桌旁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人,江舒白又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
江舒白不知道自己这一生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至少小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明明没有什么修仙的资质,却偏偏被师父带到天阙宗修炼。
当年的他不过五岁,远离父母亲人,来到千里之外的仙山,在外人看来是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可当时的江舒白却不这么认为。
五岁的江舒白很厌恶天阙宗,厌恶天阙宗的一切,这里的师兄师姐都欺负他年纪小,欺负他没资质还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内门。
古往今来,“走后门”总是最让人厌恶,江舒白是知道的,他也不愿意走这种后门,可他一个五岁小孩子说话没有任何用处,哪怕他不乐意,他还是来到了天阙宗。
江舒白知道有些人也并不想欺负他,只是别人都欺负他,若是有人护着他,那么这个人便成了众矢之的,危在旦夕。
刚到天阙宗的那段时间,江舒白经常吃不饱,小小年纪便被师兄命令着干许多重活,江舒白很想回家,想回到关心他,爱护他的父母身边。
但是将他带来天阙宗的师父已经闭关了,根本没人能将他送回去。
被欺负的江舒白晚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因为和他一起住的师兄早早就锁了门,他怎么敲门都敲不开。
直到有一晚,江舒白在门外冻得瑟瑟发抖,他牙齿打颤,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尽量让自己暖和一些。
可是冷风才不在乎一个人类的生死,它呼啸着,狂舞着,肆意吹拂,玩的兴奋,就在江舒白已经冻僵之时,他梦见自己被人轻轻的抱在怀中。
那人气质清冷,江舒白纵使被抱着也依旧忍不住打颤,但他从心里感觉温暖舒
适,感到热泪盈眶。
就像是被寒冻浸润的心泡在温暖的溪水中,渐渐苏醒,慢慢恢复心跳,一下一下强有力的撞击着胸膛。
江舒白在他的怀中忍不住蹭了蹭,只听到耳边温润如玉的嗓音轻轻响起,“乖,等一会儿就不冷了。”
果然,下一刻那人用手贴上他的后背,江舒白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后背传出,他整个人渐渐暖和起来,那种舒服的暖意让江舒白不禁打了个颤。
同时江舒白也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所感受到的都是真的,面前的人是真的,暖意是真的,心中的温暖也是真的。
这时江舒白才有时间抬头看看眼前的人,只见那人在月光的照耀下,墨发如瀑,眉似远山,眼含星辰,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就如江舒白曾经听说书人描述过的天上仙人。
江舒白心想那些人说的都不对,这才是真正的仙人,风光霁月,仙风道骨,一举一动都美如画,五岁的江舒白一时间竟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描述才不会玷污眼前的人。
他只觉得这人是他活了这么许久,见到过最美,最仙的人。
不,是仙。
愣神的江舒白呆呆的看着抱着他的仙人,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问他,“好点了吗?”
江舒白感觉就连那声音都带着仙气,让人不禁想要多听他说几句话。
那人见江舒白愣愣的,一言不发,还以为他冻坏了,又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江舒白感觉到一双温润细腻的手贴在了自己额头上,带着微微的凉意,但是格外的舒服,让江舒白忍不住蹭了蹭,还想要更多的关心。
看着江舒白呆呆傻傻的模样,那人也没和他过多计较,反倒轻声细语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睡在这里?”
这时的江舒白才有了一丝真真切切的感觉,他怕眼前人会因为自己反应迟钝而厌恶他,立刻轻轻捏住仙人的衣襟,急切的解释道:“仙人,我叫江舒白,是师兄不让……”
说到后面江舒白息了声,他怕仙人会觉得打小报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眼含泪水委屈的看着仙人。
只见那人嘴角微弯,说
着世界上最动听的话,“我不是什么仙人,我是你的大师兄傅宴殊,小白你要是不介意,和我住一起可以吗?”
江舒白知道大师兄,他虽然之前从未见过大师兄,可天天都会听到天阙宗里的师兄师姐们说到他。
说他资质出众,无人可比,说他温文儒雅,乐于助人,说他眉目如画,气质如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就连经常欺负江舒白的万钧复,也常常将大师兄挂在嘴边,容不得别人说大师兄半句不好,否则就是一顿胖揍,儒慕,崇拜之情可见之深。
江舒白来到天阙宗后并未见过大师兄,因为他听说大师兄奉师父之命下山去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大师兄,江舒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大师兄竟然邀请自己一起住,江舒白突然心中有些感激那些欺负他的师兄们,若不是他们,自己还没有机会遇到大师兄,更没有机会得到大师兄如此的关心。
江舒白激动的点点头,着急的回答:“我愿意的,师兄,我愿意和你一起住。”
傅宴殊微微一笑,宛若繁星闪烁,江舒白在那一瞬耳边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他的心也偷偷的停了一下。
那时的江舒白还不知道什么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唯一可以依赖的,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
只有此人,唯有此人。
傅宴殊见怀中的小孩子恢复活力,便声音轻柔的问他:“能走路吗?”
江舒白知道大师兄的意思,他本想撒撒娇赖过去,他喜欢被大师兄抱着的感觉,可他又怕大师兄会不喜欢娇气的小孩子,便用力的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走路。
傅宴殊得到了肯定答案后,缓缓蹲下身,将怀中的江舒白放到了地上,他起身看了看天边的圆月,微笑着伸出了手在江舒白的面前,“小白,夜已经深了,我们走吧。”
江舒白一晚上感受到了太多的幸福,他恍惚间宛若做梦一般,这些都太不真实了,但是若这是梦,江舒白愿意一辈子都活着梦中,活在有大师兄在的梦里。
江舒白试探的
伸出了自己的手,将手缓缓的,郑重的放在了傅宴殊的掌心,他的手只有大师兄的一半,但真实的触感终于让江舒白放下了心。
他没有做梦,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大师兄的温度,不是想象中的温暖,反倒带着一丝凉气,但正是这股凉意让江舒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这不是梦,他很清醒。
就这样,江舒白被大师兄牵着一同回了大师兄的住处,也是江舒白后来一直住到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