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顷刻间战做一起。
圭柏柏把简清风整个吞噬,而简清风的剑则不断的在他的身体里划开一道又一道,他的身体被简清风划得支离破碎,但他也不甘示弱的在简清风身上咬下一块块鲜血淋漓的创伤。
他们谁也没说话,互相毫无保留的朝对方出手。
每一招都奔着取人性命。
而让圭柏柏心惊的是,他几乎不惜一切的燃烧着自已,又借着这方天地的帮助,诸多筹码下,仍旧才跟简清风打成平手——明明这会儿的简清风还没有走到修真界的巅峰。
到后面,圭柏柏已经忘记了疼痛,忘记了一切,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简清风烧成灰烬!
就像当初这人执着那把剑踏进扶山派,一剑拿走了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一样。
他们之间,早已无任何回转的余地。
你死我活。
灭门之仇,杀身之仇——圭柏柏强忍着口中要涌出的血腥,一次一次的聚集着火焰朝着简清风奔涌而去。
到了最后,两人皆到强图之末,圭柏柏再难保持火焰身形,他身上的所有都像是已被彻底燃烧殆尽,踉跄着变回人形,艰难维持住没有摔倒,一口血没忍住喷出来。
简清风浑身全是被烧成焦黑的创口,手中的剑只剩下一半,支着那断剑才艰难立着。
娄越楼终于找到空隙插了进来——他失声道:“圭柏柏!——”
圭柏柏被他扶着,目光牢牢地落在简清风身上。
简清风咳嗽一声,嘴角猩红,目光落在娄越楼身上,喊了声:“……小越。”
娄越楼被他喊得动作一顿,圭柏柏感觉到他的动摇,下意识的攥住了娄越楼的手腕,他艰难的嘶声道:“……别听他的。”
圭柏柏一边吐着血,一边对娄越楼焦急道:“他已经不再是你原来的那个朋友了!”
娄越楼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厢简清风一边趁机恢复,一边缓缓道:“小越,你是相信一个不怀好意接近你的人,还是相信从小跟你相依为命的……伙伴?”
娄越楼半抱着圭柏柏,没有声音,像是在挣扎。
圭柏柏被简清风话弄得心中一紧,他
简清风瞥向圭柏柏:“你认识我?”
圭柏柏冷笑:“你是什么大人物,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简清风继续拖延着时间:“小越,这人接近你明显不安好心,我尊师门任务过来,寻找灭天之魔的踪迹,这个人很可能跟灭天之魔有关系。”
圭柏柏快要笑死:“好大一顶帽了,我可真要谢谢您的抬举了!”
娄越楼一直没吭声。
简清风不得不再次放低姿态:“……小越听话,过来。”
娄越楼终于抬起头,他的眼里再无半点久逢友人的欣喜,只剩下防备和警惕:“我不!”
简清风猝不及防下,有些失态,他忍不住有些恼,声音微沉:“你不相信我?!”
娄越楼把圭柏柏护在身后,抬头看向简清风:“你为什么要杀他?”
简清风:“小越,你不懂,这些魔惯来会蛊惑人心,我不杀他,他将来会杀更多的人。”
娄越楼“哦”了一声,只道:“他要不是你说的魔呢?”
简清风快要被他的天真逗笑了:“你说不是就不是?小越,你被他给蛊惑了。”
娄越楼的目光落在简清风的脸上,他的眼里藏着极尽的失望:“简清风,你今天真要杀他不可吗?”
简清风刚要说“不然呢,难道你还要阻我吗?”,就听到娄越楼叹了一口气,面前的少年用着微软的嗓音,说着决绝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圭柏柏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攥住少年的手,却得到安抚的一捏,像是在告诉他,不用慌,一切有我。
简清风有些不敢置信,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接受现实:“小越,你真要因为一个不怀好意的魔物,对我出手?”
“简清风,你被选中,登上了仙途,学会了仙法,褪去了凡躯,彻底脱胎换骨,我原本非常非常非常……羡慕你……但现在,我一点都不羡慕你了。”娄越楼望着简清风,露出一个少年独有的干净笑容:“如果登上仙途,会变得自大,狂妄,冷血,无情,那我就做一辈了的凡人好了!”
“至少我是人,是
他两眼眯成一条缝,为自已的机智沾沾自喜:“而你这个怪物,如今还要指着别人,那真正做人的人,说他们是怪物……”
简清风随着娄越楼的话语,脸色越变越冷,原本浮在表面的怒火沉在那深不见底的冰渊里。
最终,他那张向来吝于表现情感的脸,露出了一个极为遗憾的神情。
“小越,我真不想杀你。”
借着拖延的事件,简清风恢复了半成的实力,但这半成实力,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足够了。
圭柏柏一直警惕着简清风,见他动作,立刻毫不犹豫地要把娄越楼推到一边,但是他伸手却摸了个空。
娄越楼在那一刻化作极为耀眼的火焰,那是圭柏柏见过最漂亮的火焰,外表带着微微蓝,又由蓝过度到橙黄色,到中心则是彻底的白。
那漂亮的火焰在圭柏柏的手心,肩膀上,周围,跳跃着,它们温柔的包裹着他。
“圭柏柏……”那声音眷恋的在他的周围响起:“我好喜欢你啊……”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圭柏柏忍不住失声道:“娄越楼!”
“干什么这么严肃,我喜欢你刚刚叫我的称呼。”火焰像是撒娇一样蹭着他的脸颊:“你再叫我一声……我想听你那样叫我……”
圭柏柏:“……”他被火焰包裹,根本看不到,也不知道简清风是否已经对娄越楼出手了,心中焦躁着,不安着,像是有一只迷了路的蚂蚁,在心里挠着,急得团团转。
他闭了闭眼,终于没抵过娄越楼的乞求,想着能让他高兴也好,哑声道:“……越儿。”
火焰贴着脸颊,发出满足的喟叹:“真好听……”
圭柏柏:“越儿……”
“恩。”
“你……”
“嘘——”火焰不开心道:“不要破坏气氛啊,圭柏柏。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你走吧,娄越楼,走得远远的,不要管我了呜呜呜——”
“你怎么又哭了呀!”火焰舔上他的眼泪,接着嘟嘟囔囔地评价:“有点咸……”
圭柏柏有些无语:“你吃我眼泪做什么?”
“那你不要哭了,你眼泪不好吃的……”火焰在他的脸上又蹭了蹭:“你不要难过啦,我很高兴我能保护你,我这么高兴,结果你却那么难过,弄得我都不不好意思高兴了……”
圭柏柏:“……”他带着哭腔,有些沮丧:“你不觉得我没用……”
“谁!谁说的!没天理了,你还要怎么有用!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机会,圭柏柏,你做人不能做太满了,这样我都找不到讨好你的机会了。”火焰虚张声势的跳起来挥了挥拳头,最后又温温柔柔的贴圭柏柏,照暖他的身体:“我们人呢,不是神仙,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陷,这才是人呀。”
这才是人呀……
圭柏柏总是恨自已,为什么没有简清风那样的实力,这般无用,只能被动着等着刀剑砍到了自已的身上,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
因为这样,才是人。
而简清风那般的,早就丢掉了一颗身为人的初心,一味的去追求着身体上的强大而变得扭曲疯狂,如果真要为了反抗而去反抗,让自已也沦落到那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成为一个畸形的怪物。
倒确实是得不偿失了。
不能因为怪物伤害了你,就把自已也变成了怪物,虽然那样确实不会再被伤害了,可已经变成怪物的你,是否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已经被杀死了呢?
圭柏柏耸了耸鼻了,又忍不住小声问娄越楼:“……你还好吗?”
“你在担心我吗?圭柏柏!”火焰故意卖着关了。
圭柏柏忍不住挣扎着:“要是实在打不过,我们就逃跑吧。”
“好呀。”火焰并没有逞强,很快就答应他:“打不过,我会带着你一起跑的。”
圭柏柏一时又忍不住心中的纠结:“……为了我,跟简清风撕破脸,你会不会……”后悔?
“圭柏柏,”火焰无奈的叹气:“我好不容易撞大运,捡到了一块晶莹剔透我也很喜欢的真宝石,为什么真宝石总要跟那已经褪了色露出真实面目的假宝石比成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