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明灯越飘越远,跨国寂静的皇宫,长孙启的御书房有一人负手窗边,回头对垂头跪在地上的笑道,“昱儿,你看这个楚绎,他总能给无趣的人生找点乐子,搞点花样出来。”
沉默良久,长孙昱才出口询问,“父皇为何开始任用忠远侯府?”
“让楚绎进入使团队伍就算重用他了吗?”长孙启看着明灯渐行渐远飘离京城,“昱儿啊!作为知道真相的人,你又怎么和他们一样的想法呢?”
长孙昱面无表情,对于他父皇的话不置可否,握紧成拳的手陡然放松张开,“两个时辰到了。”
“就到了,那你起来吧!”长孙启不解的看着不管酸痛膝盖强撑直接站起的儿子,“当初争着抢着,可临到关头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给你们的东西呢?”
“因为没用。”
“怎么没用呢?”长孙启对着月色打量之前传给长孙晟的那块令牌,“我已经安排好长孙昊那边了啊,只要是长孙晟有心去联络那边去交好,不管最后他以什么手段,长孙昊那边的军队是会听命于他的,攻下京城就进攻京城,夺位就夺位,可惜,他没敢。”
“我不需要你的皇卫,名不正言不顺,一点意思都没有。”言至此,长孙昱也想到了同样的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长孙启养的忠犬会毫不犹豫的听命围攻这个丧心病狂的人。
“所以你最后一次调动皇卫是让他们对于天牢那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来跪两个时辰,这又有什么意思?”
长孙昱歪头思考一会,“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借此正好将这些我不需要的东西丢出去吧!反正看着也碍眼。”
“好,”长孙启笑了起来,“朕越来越期待你的方法。”
长孙昱从皇宫出来边走边想骂长孙启,这个父皇真不是个东西,他已经不是莫名其妙这么简单了,应该找王太医看看脑子。
此刻的忠远侯府,依旧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侍女端着托盘,美酒佳肴如流水不断,侯府的厨房就没这么忙过,宁家私塾的厨娘第一次这么久就没有歇过火,灯火通明的室内走廊,蜡油都滴在地上了。
但这个后半场都是楚老侯爷和所剩无几的老友在吃酒谈天,老泪纵横,楚小侯爷却不见。
宁家私塾的云塔算是京城里的第二高建筑,林玥儿最喜欢躺在塔顶的墨瓦上看星星。
“楚小爷你这个寿星怎么不坐镇在府,跑这来吹冷风。”躺久了,林玥儿额前的一缕青丝从松垮的发带下钻出随风舞动。
“楚小爷?”楚绎来回品味这个新称呼,最后皱眉摇摇头,“现在还是楚小侯爷更顺耳,楚小爷就等以后再看吧!”
鹂歌小心地往林玥儿身边挪,对后来的楚绎言辞不善,“看个鬼,躺这么多人,这个顶会塌的好吗?”
“塌了,你靠着个病秧子也没用啊!”一方塔顶承载了四个人,长孙曦躺在林玥儿另一边,给鹂歌提意见,“我劝你靠着楚小爷,他还没完全躺下,灵活些,好逃。”
“这么高,除非长了翅膀,不然还不如躺下享受最后的美好时光。”楚绎舒服服地也躺下,嘴角叼着不知从那个路边采的野草。
“有酒不饮,有茶不品,来这散心?”林玥儿无语地将折扇丢在脸上,也压住那缕被风吹凉的发丝。
“今天的孔明灯很好看。”楚绎深吸一口夜风,吐出这么一句感慨。
“能不好看!本王的手都写酸了。”
林玥儿愤怒的扒拉掉脸上的折扇,瞪圆眼,“你才写几个字啊!”
“少爷,我说你怎么写的那么快,原来是找了外援,还和我吹呢!”鹂歌想起当时被林玥儿提着耳朵抓写字就觉得生无可恋,偏偏在楚绎面前打了包票说一定能处理明灯的事,只好去求去磨林玥儿,喝了几杯子的墨水。
“不是,你们,”林玥儿难以置信,看看一脸鄙夷的鹂歌,又看看坐看好戏的长孙曦,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这晚上的几百盏灯,分明只有五盏是长孙曦写的好吗?
长孙曦好笑地欣赏一番气鼓鼓的郁结于心的林玥儿,终于站出来澄清,“好了,我当时正好碰着了,就顺手写了五张而已。”
“听到了没有,我还是无偿代写,”林玥儿突然福至心灵,前话戛然而止,无偿代写,“我有个想法,我要是出去代写的话一定能大赚一笔,什么字迹都行,只要付得起钱,而且专找像楚小爷这种人。”
“呃,等等,虽然我好像也是当事人,但是我还是去旁边回避一下的好,我什么都没听见。”楚绎往右手边挪挪,乖乖堵上耳朵。
“楚小侯爷,既然来了,那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你不是来商讨结盟的吗?”林玥儿嘴角噙着一丝笑,坐起来转头看向楚绎,在她的身后一轮明月高挂,令整个人披上一层柔和皎洁的月光。
楚绎一愣神,被鹂歌撞醒,“时不可待,机不可失。”
“鹂歌,此言差矣。”长孙曦幽幽盯着头顶的夜空,笑道,“跟着我们,一失足那是万劫不复,这可不是什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们知道我兄长的事?前因后果?”楚绎闭上眼,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晚风的凉意。
“前因,楚恺帮长孙启去大夏偷国宝来炼长生药,结果失误被夏帝捉住,长孙启觉得自己丢了脸,但这本来就是一个秘密行动,不好明面对楚恺发难,所以只好用阴损招,至于这后果,跟你一起知晓的。”
从前朝到今夕,众人虽然会求神拜佛,但对于皇帝炼长生不老药一事都是有祖制严明禁止的,毕竟这太玄乎了,是已经超过了通过祈求神佛来得心里安慰的偏执心理,但是长孙启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说大夏的那个神神秘秘的镇国之宝有奇效,辅以仙乐的蛊可成神功,天人合一。
简直是笑话,于是就有接二连三的意外和悲剧,他一无所得,被牵扯的无辜人也失去所有。
“他就算是因为多疑,因为忌惮兄长年少成将,功高盖世,在军中一呼百应,,担忧忠远侯府的势力壮大这我勉强可以接受,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可笑至极的任务,只能说他脑子有病,比那个长孙晟更智障可恶。”楚绎越说越气愤,到最后一拳就要打在屋顶上。
鹂歌连忙伸手去挡在楚绎的拳头下,一双小手托住楚绎,“你别急啊!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泄愤的行为被鹂歌打断,楚绎也意识到这一拳下去的后果,收了手,“虽说他是皇帝,但以小爷这几年在宁家私塾的无趣课上听到的几句无聊的话,好像对于他这种行径,我是可以做些什么的。”
林玥儿听着嘴角一抽,别重点提宁家私塾好吗?虽然当初确实存了这种想法,让这些学生的思想更开放些,不唯朝廷独尊,一切所为的目的是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但这话从楚绎嘴里出来,怪怪的,造反就造法,反正也不差你一个,长孙启也不在乎多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