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老者放下早已空空如也的酒坛,朝楚辞勾了勾手指。
“你不拔剑吗?”那位年轻的镇北世子正紧身形,将刚刚握住的长枪又丢到一旁。
老者摇头,随即昂首示意,似那巍峨青山,皓然不动。
“得罪了,”楚辞曲指为拳,搅的四周劲风作响。
面对眼前人用尽力砸来的一拳,老者毫无慌乱,反是左手负背,风轻云淡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轻轻便握住了那看似惊天动地的拳头,沾满油渍的老脸淡然一笑,往前轻推,生生将其震退数步。
自己力一击竟被如此化解,泥人也该有三分火气,而楚辞自然是格外恼怒,那杆银白锋芒长枪骤然而来,披附凌锐之气的枪尖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老者面色不改,依旧如常,单手抓过刺来的长枪,再次借力将其震倒在地。
这下子,那名颇有傲气的年轻世子终于挂不住面子,心中然放下之前对老者的轻视之意,暗暗平静心海,准备一雪前耻。
他不在像刚才一样鲁莽发力,而是眯起眼睛,开始仔细寻找老者身上的破绽。
“你太慢了!”
没有任何机会,老者瞬息间便挪动身形,乍然出现,他猛然握住那银白长枪的枪杆,在年轻世子的惊骇眼神之中,他反手执握,一扯便将面前之人翻转过来,而后用力抬脚,嘭的一声踢飞出去。
“咳咳……”
楚辞小腹疼痛难忍,被狠辣一脚的余劲隐隐传来,他艰难地爬起身来,盯着那神情淡然的老者,再不敢贸然造次。
“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夫,方才你那一拳简直就是个狗屁东西!拳出无力,还指望我出剑?!”
老者冷笑,裤腿突然哗啦一声,开了个大口。
“前辈,你裤子……”楚辞憋笑,这会可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了。
“咱还继续吗?”老者威胁的伸了伸腿,发觉裤脚一直开到小腹,要漏屁股,又气哼哼的恐吓,趁势缩了回去。
“不了,不了,前辈接着喝酒好了…接着喝…酒好了,”生怕老者暴起伤人,那名刚刚还幸灾乐祸的世子殿下慌忙赔笑。
倒是一旁看戏的楚江,咧嘴止不住的大笑,撇开那些绝世高手狗屁的风度,自己师傅本的事可厉害啊,这以后要是学到其中精髓,那自己不就可以…不就可以…嘿嘿。”
瞧着自己那义弟的一脸花痴相貌,楚辞便苦由心来,这老者还没当他师傅呢,胳膊肘就往外拐,要是当了,那岂不是要……“唉,小白眼狼。”
“还算你小子识相,”就在世子殿下正独自感慨,顿悟人生时,那名裤子开裂,险些给人瞧见屁股蛋儿的老者,突然从破烂不堪的口袋里扔出来个“大宝贝。”
“你和旁边那个娃娃分着吃,怎么着我也是个长辈,嗯……还吃了不少东西,见面礼该有也要有的,嗯……就用这个抵吧,你要嫌弃,反正我也没别的。”
“是个黑球?”楚辞接过老者所谓的见面礼,脸色再次骤变,脑中一通思量,果断祸引东流的给了那位正在傻笑的天真少年。
倒不是怕有毒,以老者的武功杀他就和捏死只蚂蚁一样,犯不着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是这个所谓的见面礼,品相着实算不堪入目,模样不好也还罢了,那股子酸臭简直是要命的行当,这要是拿去买,估计倒贴也没人要。
“你师傅的好东西,你来吃吧,”楚辞猥琐一笑,脸颊璀璨犹如骄阳。
“大哥哥,我妈妈说过好东西要分享,你也吃,”楚江把黑球掰成两半,却又给硬塞来了回来。
“哼,”不远处的老者面色不善,似乎要是他们不吃这黑球,就要吃掉他们一般。
“嘿,咱今个儿来吃个大黑宝贝啊,”想起老者的凛利手段,楚辞捏着鼻子,猛然一口闷下。
苦,随着外面表皮的急剧融化,那黑球随即化成酸水,流遍了那位从小便琼珍玉肴的世子殿下,差点儿牙都没给酸掉了。
“好家伙,还是个夹心的。”
一旁楚江见到楚辞这副模样,心里也敲起了退堂鼓。
“小娃娃,你快吃呀,这是好东西,乖,吃了他,吃完我就当你师傅,快呀,”老者循循善诱的蛊惑,话随风飘过,徐徐入耳。
听到老者愿意收自己为徒,楚江闭上眼睛,狠下心来,同自己那位前些日子刚刚认的义兄般,一口闷下。
很苦,更是酸的掉牙,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冲老者抱拳,笑容如蜜。
“我以前没教过人,你真的想好了吗?”老者拉着裤子,颇具认真,装作威严道:“提前说好啊,教的不好,以后你可不准赖着我。”
“想好了,师傅,”像是小嘴抹了蜜,利落少年干脆果决,“有师傅您老人家教,我肯定能学会。”
一声刚收徒弟的师傅,老者便捋起微微泛白的胡子,当合不拢嘴,要是不看那破烂衣服和那开裂到小腹的裤子,倒真是个慈祥可掬,风仙道骨。
望着正在傻笑,视四下为无人的师徒,楚辞便莫名心酸,愁眉苦脸的叹着,自己真是孤家寡人一个。
心酸更胜牙酸,那名镇北世子想起刚刚吞下的黑球,突然一阵好奇。
“话说前辈,你刚才给我们吃的是什么呀?”这东西味道是真入点了,不然他也不会破坏那感人师徒的深情对视。
“那个啊,集精华于一身,经七七四十九天凝炼,这宝贝少服可强身健体,多服则延年益寿,而只其名姓者,十有九垂延,混小子你看够不够啊?不够我再给你编。老者又将手指插入鼻中,“给你吃你就吃呗,问一堆没用的废话。”
“那真是谢过前辈啊,”楚辞不敢过多言语,干脆自个儿找了个台阶。
“不用谢,不用谢,咱这都是应该的,你们一个是我的好徒儿,一个是楚老弟的儿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千万别搞那么生分。”老者摸着自家徒弟的额头,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