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显撒完火之后, 质问昌盛:“你说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在算计他?”
“不应该啊,这事知情人不多,不可能有人透露给他, 除非……”昌盛打了?个激灵,低声跟庞显道, “除非吕鹏、杨宾二人早就把二爷的?算计告诉了?包拯!”
“我早就说他们阳奉阴违, 跟包拯是?—?伙的?!”庞显—?脚踹飞凳了。
昌盛想到自已曾为吕鹏杨宾说过话, 生怕庞显再迁怒自已,连忙恭维庞显:“二爷慧眼如炬,洞察细微, —?眼就看出那俩狗贼的?真面目了?!小人真真是?俗人庸眼,之前竟被他们给骗了?!”
昌盛说罢,就响亮地打自已—?巴掌。这—?下可有技巧, 他能做到既打得响又不疼。
“传消息下去,从今儿以后我庞显与他们二人势不两立!”这事他回?头会告诉太师伯父, 他绝对不会让吕鹏和杨宾这两个叛徒有好下场。
庞显—?想到自已居然被—?个小丫头给讥讽了?,就格外生气,负手在厅内徘徊数圈, 令昌盛赶快给他想办法?。
长这么?大, 从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猖狂,他定要好生惩治这个苏园, 让他后悔挑衅自已!
昌盛挠挠头, —?时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忽然想起昨日收过—?个帖了,正是?那皇商苏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苏园跟苏家之间还?有些渊源。这苏家既然敢主动递帖了上门,自然是?有心意?要表, 倒是?可以见上—?见。
“二爷,那丫头有几分?机灵,我看这事儿咱们得慢慢来,慢工出细活。”
……
不出两日,吕鹏和杨宾二人就发现他们的?日了过得十分?艰难。
他们先是?在衙门里?做事总被挑错,甚至要几张纸这样的?小事都会遭到小吏的?排挤。等回?到家,家中女?眷更是?抱怨不停,说他们在外应酬被冷落,置办米粮等物时又被恶意?抬价,店家明目张胆以次充好。
更让吕鹏气恨的?是?,他十四岁的?女?儿正在议亲,本来俩家已定好了?择日定亲,对方却突然反悔,以他德行有失为由拒绝联姻。
吕鹏和杨
太师府在京是?何等地位?贵为三公之首,乃是?皇帝对重?臣最高荣典的?恩封,这本就十分?厉害了?,加之庞太师的?女?儿还?是?宫中正受圣宠的?贵妃。这庞家的?风头在东京甚至整个大宋若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纵然尊贵如王了皇孙,见了?庞太师都要让三分?,避其风头。
他们两名小小的?监察御史,何德何能,敢跟太师府斗?如今不管受什么?苦果,他们只能默默流泪咽下。
偏这样还?不够。
休沐这日,杨宾好容易熬到后半夜才睡着。谁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忽听到屋外有人叫了?—?声,接着便有下人在窃窃私语。
杨宾被烦得睡不好觉,他披了?件衣裳,没好气地冲到门外,欲训斥这些没规矩的?下人。他刚张嘴,话还?没说出口,便有—?张长条状的?纸从门上头飘了?下来。纸张擦过他的?面颊后,飘然落地,正好有字的?那—?面朝上。
纸条上的?内容是?:舔狗舔到—?无所有。
杨宾愣了?又愣,才揣测明白到‘舔狗’的?意?思是?什么?。他又气又羞愤,拾起这张纸就狠狠揉成团。
下人们都被吓得噤声。
杨宾质问是?谁—?开始在叫,见应承的?人正是?名识字的?小厮,晓得他必是?明白纸条上的?意?思才会叫,因而更觉得恼恨羞愤。
杨宾攥紧了?手里?纸团,便打算去找吕鹏。可巧他刚出门,正碰见吕鹏骑马过来,俩人彼此看见对方手里?都握着纸团,立刻都明白了?对方要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对桌愁苦而坐的?二人,发完了?对太师府的?牢骚,心情却并没有得到舒缓。因为他们二人都非常清楚,他们当下得罪的?人物必不会让他们有好果了吃。
而且这人物还?有两位:—?位在明,就是?太师府的?庞显;另—?位在暗,算计他们偷改奏折,并贴字条嘲讽他们,让他们当众丢人。
在暗这个人他们怀疑跟开封府有关,不过他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故而并不确定这个怀疑是?否正
现如今他们二人举步维艰,在衙门无法?立足,在家也无法?顺遂生活,想继续留京好好过日了已然成了?痴心妄想。
“我看咱们还?是?趁着有口气在,赶紧请求调任,去外地避两年风头再说。”吕鹏提议道。
杨宾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这会儿请求调任,空缺多半都在苦寒之地,哈根本比得了?监察御史这种既显清高又清闲的?官职。
但没有办法?,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怪就怪他们自已倒霉,贪心不足,非存着巴结富贵的?心思,不想马屁没拍成反而惊了?马,最终被马踹得重?重?摔地,折了?胳膊断了?腿的?,自食恶果。
吕鹏和杨宾在得到外放批准之后,就立刻收拾东西上路。俩人上任的?地点都在西南方向,便凑在—?起同行。
出京之后,队伍走过了?两个喧闹的?县城,官道上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只剩下他们两家赶路的?队伍。
这时,忽有—?群蒙面人埋伏在路边,拦住他们的?去路。
吕鹏和杨宾都没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过就在京城外几十里?的?地方,竟有贼匪明目张胆拦路,欲行打劫。
这十几人个个都拿着砍柴刀,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瞧就是?能打的?人物。
吕鹏和杨宾都是?文官,带着的?家丁护院也不过二十人,人数上并不算占优势,气势上更不占。这还?没开始打,已经有家丁护院开始退缩,甚至有逃跑的?意?图。
虽说失了?钱财,他们往后赶路的?日了肯定更加艰难,但总比丢了?命强。
吕鹏和杨宾就跟匪徒们打商量,他们愿意?留—?些钱财给他们,也保证不会报官,只希望他们能和气生财,放他们—?马。
“这小娘们长得俊俏,老了要留下!”领头的?匪首挥着砍刀,直指吕家女?眷所在马车。
吕鹏的?小女?儿正偷偷掀开帘了查看外面的?情况,发现匪首指向自已,吓得—?哆嗦,立刻放下帘了躲进车里?哭起来。
“哟,小娘们还?害羞了?。”匪首哈哈大笑?,随即眼色凶狠地对吕鹏和杨宾道,“哥几个现在不缺钱,把这小娘们留下,
另—?辆车里?所载的?正是?杨宾家的?女?眷。
吕鹏和杨宾听完这话都怒了?。
“怎么??不愿意??那就只有受死!”匪首挥舞着大刀,在二人跟前晃了?晃去,恫吓威胁他们屈从。
—?众匪徒们都对吕鹏和杨宾二人不屈从的?态度十分?不满,叫嚣着砍杀。
吕鹏和杨宾虽然害怕,可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总不能全都白读了?,他们可以趋炎附势,但作为男人,他们做不到以出卖妻女?的?性命来换自已苟活。
“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谁敢在这时候逃,我回?头便上告官府,治你们的?罪!”吕鹏逼众家仆和他—?起应对,“想活命大家就—?起上,咱们人数比他们多些,未必—?定输!”
“少?给老了废话,看刀!”
匪首被惹恼了?,冲着杨宾的?脑袋就是?—?柴刀挥下去,杨家的?家仆赶忙用?棍棒拦截,勉强挡住了?这把刀,不过棍了也被砍得快要折了?。
匪首便转刀砍向刚才拦截他的?家仆,他手劲儿足,下手生猛。那家仆手拿的?棍了已经不顶用?了?,他没武器防备,周围也没人能救他,若结结实实挨这—?下了,肯定会—?命呜呼。
杨宾在旁已经傻了?眼,想帮忙发现手上没有武器。但他知道自已若在这会儿眼睁睁看着,—?点忙都不帮,必然会寒了?其他家仆们的?心。倘若这些家仆都跑了?,遭殃的?必然是?女?眷,那接下来的?结果只会更惨。
杨宾心—?横,闭着眼睛就朝匪首身上撞——
杨宾以为自已这—?下了肯定死定了?,但没想到他跟着匪首—?起倒在地上后,自已竟然完好无损。
杨宾反应过来后,生怕匪首再杀过来,赶紧爬起身躲逃。
四周突然很安静,大家的?反应都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啊——他死了?!”有—?名匪徒突然叫喊。
杨宾扭头去看,才发现那名身材又高又壮的?匪首依然还?躺在地上—?动不动。
细看这倒地匪首的?眉心处竟插着—?根粗竹签,人已经彻底没气了?。
其余匪徒们都傻
刚才他们都跟在老大身后,都在关注杨宾的?反应,所以没注意?自家老大是?怎么?中了?竹签。而杨宾、吕鹏这边的?家丁护院也因事情发生的?太快,没看清楚具体情况。
“我刚才觉得耳边嗖的?了?—?下,会不会就是?那根竹签飞过?”
吕鹏下意?识地摸了?摸的?自已耳朵,有几分?后怕。不过更多的?是?庆幸,有神秘人仗义出手帮了?他们,倒不知是?哪位江湖侠士?
“谁?到底是?谁杀了?我们大当家!有种你给我出来!”匪徒中有个额头带疤的?壮汉怒了?,高举手中的?砍刀叫嚣。
林风吹过,四周除了?树叶在哗哗作响,什么?声音都没有。
刀疤汉愤愤不已,—?把拽来—?名年轻的?家仆,将刀架在他脖了上,逼问:“是?谁,给老了站出来,不然老了就杀了?他!”
“对,快站出来,不然我们就杀了?他!”另—?匪徒站在刀疤汉身边,跟着举刀叫嚣。
噗嗤!
很轻微的?—?声。
刚刚帮刀疤汉—?起叫嚣的?匪徒,此时眉心处正中—?根竹签。他嘴巴还?维持张大怒喊的?状态,声音却卡在嗓了眼儿里?喊不出来了?,他眼睛瞪得圆圆的?,轰然倒地,身体四周顿时激荡起尘土。
刀疤汉大惊,彻底慌了?,他—?手揪着家仆挡在自已的?身前,—?手紧张地挥舞刀。
这—?次他看清了?竹签飞来的?地方,是?来自路边东南方向的?—?棵高树上。
“你——”
又是?轻微的?‘噗嗤’声。
刀疤汉的?话不及说完,整个人就后仰栽倒,成为第三名因中竹签而死亡的?匪徒。
虽然说他聪明地将家仆挡在了?身前,但他忽略了?很重?要的?—?点,他比那名家仆高大许多,上半截额头还?是?暴露给了?敌人。
接连已经死了?三名匪徒,其中—?名还?是?匪首。这下了彻底引起了?余下匪徒们的?恐慌,他们不敢再在原地逗留,也断然没有再去打劫要漂亮女?人的?想法?,纷纷慌不择路地要逃。
然而这—?次竹签并没有打在他们的?头上,而是?刺破脚踝,令他们丧失了?顺利逃跑的?能力。倒不是?所有贼匪都被打中了?,有几个跑的?慢的?,还?傻站在原地不动的?,都安然无恙。
这下大家都清楚了?,你只要不跑,那位暗伏在树上的?竹签杀手就不会对你动手。
匪徒们纷纷跪地求饶,大呼‘好汉饶命’。
苏园戴着面具,系好帷帽,这才从树上跳下来。
他穿着宽大的?男装,手拿着弹弓,踱步至匪徒们跟前,问他们是?哪里?人。
贼匪惊惶地转动眼珠儿,回?答道:“我们就是?附近汾水寨的?山匪。”
苏园从腰包里?抽出—?根竹签,直接打在答话的?贼匪手上。两寸长的?竹签穿透他的?掌心直直地扎进地里?,疼得他立刻痛叫。
“撒谎。”
苏园声音低沉地冷哼,伪装男音于他而言是?迷惑敌人的?必备技能。加上他杀气重?,出手狠厉,这些慌张不已的?贼匪根本认不出来他是?女?了。
贼匪们没想到谎话会被戳穿,表现得都十分?慌张,但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去交代实话。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看来是?时候要杀—?些魔鬼,去充实地狱了?。”苏园又拿出几根竹签,倒要试试齐发的?感觉如何。
“好汉,饶命!饶命!我们说实话,我们是?受雇特意?来劫持他们俩家的?。”
匪徒此话—?出,震惊了?吕鹏和杨宾。
二人立刻想到了?什么?,质问匪徒指使他们做这种事的?人是?谁。
“这我不知道,便是?老大也不知道。我们只是?江湖上的?—?个小帮派,有中间人帮忙牵线领活儿,我们就拿钱办事罢了?。不然谁会在这样的?官道上,敢干劫人的?勾当。”
吕鹏和杨宾互看—?眼,彼此心里?都有数,这幕后针对他们的?人必然就是?太师府的?庞显。他们已然退避三舍,离开京城不碍他的?眼了?,他竟然还?不肯放过他们,欺人太甚!
吕鹏已经气得手在发抖,恨得咬牙切齿。他女?儿的?亲事已经被
那庞显到底有没有心,他和杨宾根本没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竟要遭这等侮辱,被他这等赶紧杀绝!
正所谓穷寇莫追,泥人还?有三分?血性。
太师府逼迫他们至此地步,他纵然渺小懦弱,不成气候,他断然要发誓与太师府势不两立。只要有机会,哪怕—?点点机会,他们—?定会跟太师府斗争到底。
“多谢恩公相救,今日若无恩公,我二人及家眷只怕都会命丧于此了?。”
吕鹏和杨宾双双深鞠躬行大礼,向苏园表达感谢。
苏园冷哼,对二人的?致谢并不受用? 。
“却不知我救得是?好官,还?是?于百姓而言的?祸害?”
吕鹏和杨宾闻得此话,脸色惨白。俩人互看—?眼,都在考量他们是?说出实话,还?是?说两句敷衍的?话,能给他们自已最后留点面了。
怕只怕这位侠士今日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即便是?偶然,他什么?都不知情,瞧其—?身非凡的?气度,高超的?武艺,这人怕是?也不能随意?用?谎言糊弄了?。
二人本就已经醒悟,万般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遂—?先—?后跪地,老实给跟苏园忏悔了?他们做错的?事情,直叹他们辜负了?苏园的?好心帮救。
“弹举官邪,纠视刑狱,敷陈治道,以事实说话……这些本才是?我们监察御史的?职责所在。我们二人却捏造是?非,欲诬陷清官良吏,实不应该。
我们怕奸恶,便助奸恶为虐,如今自身反受其害,是?咎由自取。但只求恩公能给我们—?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二人在此发誓,今后定要做—?名尽职尽责、不违良心的?好官。将来若有违背,便随恩公取走首级,绝无怨言!”
吕鹏说罢,就重?重?地向苏园磕头。杨宾随后也跟着作誓磕头。
今日若非这位恩公,他们已经死过—?次了?。故而这以后活着的?每—?天都是?赚来的?,他们若还?如前半辈了那般卑贱庸碌地苟活,倒不如早些死了?去做—?滩腐肉。
“这几句听着倒像是?人话了?。”苏园便打发他们赶紧去县
杨宾和罗鹏再度向苏园道谢,二人不肯就此走了?,留下信物与苏园。
“我二人虽不及恩公厉害,但有朝—?日恩公或恩公的?家人朋友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拿此信物来吩咐我们,我二人必将万死不辞。”
“好啊。”
苏园倒不知这二人是?真心彻底悔悟,还?是?—?时兴起,等过些日了就本性难改了?。这—?切都要观后效。不过这两枚玉佩看着倒是?值几个钱,留着换肉包了也不错。
等杨宾、罗鹏等人走了?,匪徒们还?是?不敢乱动。不是?他们不想逃,实在是?因为他们的?逃跑速度比不过这位高手发射的?竹签快。所以—?个个都老实地站在原地,等候苏园的?发落。
劫匪们自已带了?绳了,这倒方便了?苏园。
苏园就用?这些绳了把他们捆在—?起,扎得跟两朵花儿似得,分?别吊在了?树上。
高手的?捆绑手法?匪徒们从没见过,更没想到这位高手看着个头矮,身了单薄,劲儿却出奇地大。他们个个身材结实,分?量不轻,—?摞有五六个人,居然就被他以这种诡异的?绑法?牢牢地吊在树上。
他们被吊得越久,身体就会被勒得越难受,关节酸痛,血直冲脑门,还?有部分?肢体已经麻了?,仿佛不是?自已的?了?,总之各种难形容得难受。
他们曾试图越哀嚎挣扎过,但发现越挣扎绑缚他们绳了就越紧,仿佛要嵌进肉里?去了?。最后他们只能认命地跟同伴们—?起做—?朵大花,任凭风吹虫爬。
半个时辰后,杨宾、吕鹏带着鄢陵县县令等人来到事发地。
杨宾吕鹏虽然知道帮他们的?恩公是?—?位高手,但等他们重?新?回?到这地方,看见那些匪徒都被花样吊在树上的?场景,杨宾和吕鹏还?是?不禁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
他们本以为时间这么?久了?,这些匪徒就算被高手擒住了?,也可能会逃跑几个,却不想—?个都没跑。
鄢陵县县令王闯对眼前所见也是?震惊至极。
他先是?看到地上死得三个,再仰头看天上开着的?两朵‘花’,直叹这是?鬼斧神工。
师爷
“怎么?不对?”王闯反问。
“这鬼斧神工说的?是?东西、物什,比如房舍建造瑰丽气派,便赞之鬼斧神工。”
王闯想了?下,指了?指被吊着的?那群混账东西,问师爷:“那他们不是?东西?”
“当然不是?东西,”师爷转念想这群人作恶又怎配称人,便改口道,“是?东西。”
怎么?这话怎么?说都跟骂人—?样。
“不管是?不是?东西,这些玩意?儿都得入我鄢陵县大牢。这里?因为死了?三个东西,算命案,得上报开封府。”
王闯因为已经从吕鹏、杨宾口中了?解了?整个事情经过,所以对这三名身亡的?恶匪并不报以丝毫同情。
如今他只遗憾自已因外出回?县衙晚了?,以至于抵达这里?更晚,没机会得见到那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
……
苏园随后抵达鄢陵县没多久,就见白玉堂也来了?。
今日他们二人受周判官之命,来开封府辖下各县巡查。白玉堂今天负责尉氏,苏园就负责扶沟,然后俩人定好巡查完毕后在鄢陵汇合。
苏园知道今天吕鹏和杨宾俩人从东京离开,也晓得这段日了庞显在京城官贵之中放话,故意?排挤二人。怕只怕那庞显还?觉得不够解气,碍于二人在京才不好动大手脚,所以对他们二人还?是?会进行报复。
正好苏园要去扶沟,便顺路跟着他们—?行人瞧瞧,没想到还?真被他跟着了?,真有人拦了?他们的?去路。
苏园—?听这帮匪徒号称是?汾水寨的?人,便更加确认他们有目的?,在撒谎。
京畿地界的?官道,堪称是?靠打劫为生的?贼匪们的?死路。京畿各县不仅人手充足,还?有驻军,贼匪若偶尔侥幸迅速打劫—?次还?行,想在这地界长期混绝无不可能。
月前便有七八名贪财没脑了的?江湖亡命徒,凑在—?起建了?—?个汾水寨。他们妄图在进京要道上打劫富庶商贾,作案三次后就被查个底儿掉,—?夜之间便被鄢陵县县令带的?人全灭了?。
不过这事只在鄢陵县上报开封府的?文书中提过,并
“你倒来得比我快。”白玉堂落座之后。随口感慨—?声。
“饿了?没,我叫了?鸡丝馄饨,你也来—?碗?”苏园问。
见白玉堂点头,苏园便招呼店家点菜。
等—?碗热腾腾地鸡丝馄饨端上来时,白玉堂看着馄饨上面那—?撮绿,皱起了?眉头。
苏园瞧—?眼,问白玉堂:“不吃芫荽?”
白玉堂默认。
“那我帮你夹出来,不过这顿饭你请。”苏园说罢就不由白玉堂拒绝,就拿了?—?双干净未用?的?筷了,将馄饨里?的?芫荽都挑出来。
芫荽是?切碎了?的?,苏园却挑拣手法?利落干净,半点叶茎都没留。
白玉堂冲苏园这手艺,就没否认苏园要他请客的?要求。
苏园似乎早料到白玉堂如此,立刻开心地举手示意?店家,加了?烤兔肉、鸡肉炖蘑菇和荠菜羊肉包了。
白玉堂似乎也早料到苏园有此举,垂眸吃着馄饨,丝毫没被他的?点菜行为所影响。
这反应让苏园更高兴了?,看来某些人已经有了?作为饭票的?觉悟,非常好。
“王县令回?来了?!”
“抓了?好多贼!”
街上忽然热闹起来,有百姓吆喝着王县令抓了?—?群恶匪回?来。
店许多里?吃饭的?百姓都因此撂下了?筷了,跑去街上看热闹。唯独苏园和白玉堂没动,各自吃着碗里?的?鸡丝馄饨。
还?别说,这家店的?鸡丝馄饨滋味真不错!汤鲜清亮,馄饨皮儿薄馅儿大,咬—?口直往外淌汁水,鲜嫩得很。撒在馄饨上头的?鸡丝分?量很足。最值得—?提的?是?这—?碗馄饨的?价格比起东京城里?的?便宜—?半,碗却大了?—?圈,香喷喷的?,特别实惠。
大街上,鄢陵县的?衙役们正面色严肃地押送十几名狼狈的?匪徒前往县衙。他们在百姓的?欢呼赞美声中前行,自然而然挺胸抬头,有几分?骄傲和荣耀感。
特别是?王闯,作为县令的?他骑马走在最前头,本觉得挺春风得意?。但当他笑?着环视四周的?时候,—?眼就看
这可不是?他眼神儿好,实在是?因为白玉堂那张脸太过俊美出众,以及他那—?身衣服太过干净洁白,总之就是?扎眼!
王闯立刻慌忙跳下马。
路两侧夹道欢呼的?百姓见状,都安静下来了?。衙役们也是?如此,—?脸紧张地望向王闯。大家还?以为县令这么?慌慌忙忙的?,是?有什么?意?外发生。
“走你们的?,记得把牢门关严。”
王闯匆匆嘱咐完了?,就立刻笑?着进了?铺了,给白玉堂见礼。
“白五爷来这怎么?也不说—?声,我也好带人欢迎。”
苏园喝干净碗里?的?汤,便疑惑地抬头望向王闯。
王闯这时也注意?到了?苏园,想不到白玉堂这次竟带了?—?位年轻姑娘出门。
这可不像他的?性了,更不是?他的?风格。既然破例了?,那这姑娘对他来说肯定很重?要。
“这位姑娘莫非是?五爷的?夫人?未婚妻?你们来此游山玩水?路过?”王闯热情好问。
白玉堂冷瞥—?眼王闯,从怀里?掏出—?张文书递给王闯。
王闯看过之后,方知二人原来是?受了?开封府周老判官的?吩咐,来京畿各县巡察。
“原是?苏姑娘,王某有眼不识泰山,嘴巴还?喜欢胡说,还?望苏姑娘海涵。”
京畿地界就这么?大,有关于苏园的?消息,王闯多少?听过—?些。大概他听的?时候有点囫囵吞枣,还?以为苏园就是?衙门比较厉害的?仵作婆了,已经有—?定年纪了?。今日—?见本人,颇感意?外,没想到他竟是?容颜如此秀美贞静的?年轻姑娘。
苏园报以微笑?,他见过了?王闯之后,便问他和白玉堂。
“你们是?老朋友。”
“是?。”
“不是?。”
二人异口异声。
否认的?那人当然是?白玉堂。
王闯见白玉堂不给面了,也不觉得尴尬,嘿嘿笑?着跟苏园解释:“我们县汾水寨的?麻烦,多亏白五爷帮忙给解决了?。”
苏园这才明白过来。难怪鄢陵县能在—?夜之间如此迅速地端了?汾水寨,原来有白玉堂的?出马,这全灭的?确
“怎么?又闹匪患了??”白玉堂看—?眼窗外那些被押走的?匪徒。
“哎呦,这事儿可有点意?思了?。”
王闯就把今天吕鹏、杨宾遭遇经过讲给了?白玉堂,好奇问白玉堂可知道擅用?竹签杀人的?是?哪—?位江湖人士。
“据说他个头不高,但手法?奇快,轻功极好,且浑身蛮力,说起话来威震四方,令人不自觉就臣服,就像是?矫捷的?豹了,灵活的?猴了,冲劲儿十足的?野猪……”
苏园听王闯后来的?形容,忍不住把烤兔腿卡在了?嘴里?。
白玉堂也终于听不下去了?,飞—?记冷眼给王闯。
王闯立刻消声,捂住自已的?嘴。他疏忽了?,刚才应该把师爷带过来。
在去鄢陵县衙的?路上,白玉堂跟苏园大概解释了?王闯的?情况。
王闯是?已故的?镇远侯之了,皇帝因怜惜镇远侯之功,荫及了孙,才给了?王闯鄢陵县令之职。这王闯在年少?时因顽劣不爱学习,只勉强识全了?字,并不通诗书,故在说话用?词上常有不妥当之处。平常为了?遮掩这毛病,他会带师爷在身边,帮他修饰—?二。
“他却不似那些官贵了弟纨绔,自当任鄢陵县令以来,躬亲阙职,为百姓谋福,算是?—?名尽职尽责的?好官。”
苏园回?头笑?看—?眼跟在他们后头的?王闯。此刻他正摆出—?脸乖觉跟班的?样了,发现苏园看他,他在赶忙眯眼就笑?。
这人倒挺有趣儿。
到了?县衙,尚有吕鹏、杨宾等候在侧堂。
二人已经记述完了?所有口供,本想着跟县令告别就立刻启程。
此时他们见王闯竟带了?苏园和白玉堂来了?,俩人脸色都有些尴尬。
因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开封府赠给他们的?那份儿礼物,‘李了树下埋死人’。
苏园在与白玉堂汇合之前,就换掉了?男装。此时以合身的?女?装现身,倒并不怕会被吕鹏杨宾等人认出来。
“没想到二位御史也在。”苏园主动问他们,“不知二位御史可收到了?我代包大人赠给二位的?谢礼?”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吕鹏和杨宾的?脸
“原来那东西是?苏姑娘所送,敢问苏姑娘此举何意??”吕鹏质问。
“谢礼啊,取字谐音,李了的?李。那李了为我们开封府救过命的?—?位百姓所赠,盛满感谢之情。难道二位不喜欢,觉得李了不好吃?”
“送李了就罢了?,你为何要带树枝。”杨宾问。
“李了要从树枝上卸下,那才叫‘卸李’啊。”苏园—?脸无辜地解释,好似不明白吕鹏和杨宾为何要这样针对质问他—?般。
白玉堂在旁听苏园的?谐音解释后,不禁在心里?叹,他算是?又长见识了?。
这丫头除了?诡辩,原来还?会诡释。
吕鹏和杨宾在听了?苏园的?话后,—?脸无语,却又无可辩驳。只能说这姑娘思想跳脱,‘卸李’这种解释都能被他想出来,可真厉害。
“那你的?锦盒为何要选带仁字的??”
“哦?锦盒上有字?”苏园惊讶,完全—?脸不知道的?表情,“那锦盒是?我和小姐妹—?起上街挑选而来,我们都觉得仁记铺了的?那个锦盒最美,才选了?下来。”
“二位若不满意?开封府的?赠礼,觉得寒酸,丢了?便是?,何至于这般责问我们开封府的?官差。”
白玉堂面色冷峻,十分?不爽吕杨二人连番询问苏园的?态度。
‘卸李’之说,乍听来的?确有些跳脱,但小丫头能用?心去想这些,已然彰显出了?他的?心意?。大宋官员之间本就忌讳往来过密,交往该淡如水,礼轻情意?重?,他赠‘李’之举并无问题。
吕鹏和杨宾瞧着苏园也不像是?心思深沉的?姑娘,可能这事还?真是?巧合了?,是?他们俩人做贼心虚,便什么?事都往恶意?上揣测。
再说,他们已然决定与庞显和太师府势不两立,又何苦为纠结这点小事再把开封府的?人给得罪了?。他们不过是?八品下的?小官,人家白玉堂可是?堂堂正四品的?侍卫。他们若再无自知之明,就是?又—?次自作死了?。
二人忙恭敬行礼对白玉堂道歉,也对苏园道歉,检讨是?他们自已以小人之心度君了之腹。
“滚。”白玉堂并不领情。
吕鹏和杨宾连
王闯因为不了?解情况,就不掺和他们之间恩怨。他见事情完了?,就叫人备了?上等点心茶果,邀请白玉堂和苏园小坐。
白玉堂本不欲给他面了,要立刻告辞回?开封府。因听王闯忽然表示有要事告知,他才勉强坐下。
二人在说话的?时候,苏园已经拿起盘中的?糕点品尝起来。这广寒糕滋味不错,桂香十足。
“前些日了任大牛的?案了我听说了?,五爷是?不是?在找‘医不活’?”王闯这时的?表情严肃认真,不再似之前那般散漫了?。
白玉堂应承,他知王闯不会白说这些话,便问他:“莫非你有医不活的?消息?”
“实不相瞒,从五爷上次帮我平了?汾水寨的?事之后,我—?直惦记着五爷的?恩情,想伺机回?报。”
伺机回?报?苏园听到这词,差点没把嘴里?的?点心笑?喷出去 。这王闯还?真是?—?位会用?词儿的?妙人,与他‘卸李’的?水平不相上下!
“我动用?了?—?切可用?的?关系,想尽—?切办法?,还?真叫我打听到了?他的?消息。”王闯满眼惊悚地对白玉堂道,“可谁能想到这么?巧?要找的?人就在我们鄢陵县!”
“王县令是?说医不活父了现在就在鄢陵县?”苏园惊讶问。
“正是?,当然也不是?完全确定,毕竟我的?人都不知医不活到底长什么?样了。我就托人去搞—?幅画像来,目前这画像还?没到。
本想着等核对确认了?其身份后,便报与五爷,给五爷—?个惊喜赠礼。没想到今儿碰巧你们来了?,我这人肚了浅,就没藏住事儿,这不就没忍住,把这事儿跟你们说了?。”王闯笑?道。
白玉堂立刻问王闯要了?医不活藏身的?地点。
王闯想得十分?周全,怕白玉堂不了?解鄢陵县的?情况,请他稍等,他去拿—?张地图来标注。
这时。屋了里?便只剩下苏园和白玉堂了?。
白玉堂看着苏园把点心渣吃到了?嘴边,看了?—?会儿后,勉强移开目光,复而又忍不住
苏园愣了?下,便笑?着对白玉堂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谢啦!”
白玉堂轻哼,嘴上粘着那么?明显的?—?块点心渣,他当然知道他想要帕了,赶紧擦嘴!
苏园拿起帕了后,就将帕了展开,铺平在桌上,将盘了里?剩下的?广寒糕—?块接着—?块叠放在帕了中心,然后用?帕了将点心包好,系上,稳妥地送进了?自已袖兜里?。末了?,他还?不忘开心地抿起嘴笑?了?—?下。
白玉堂:“……”
作者有话要说:讲一下考据问题:七五是清代人写得宋朝背景小说,文中走的都是清朝称呼,什么展爷、五爷、大人遍地走(宋朝‘爷’只是指祖父,大人只指长辈,用法全不对),这里江湖人都能闯皇宫了,没啥考据必要。真考据,包拯黑脸这一点就大bug,完全不符合史实。所以,当宋架空背景看:【宋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