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跟着大家展护卫叫着, 我都忘了他字熊飞了。”
孙荷挠了挠额头,也?笑开了花。瞧瞧他多厉害,南侠展昭都是能和他开玩笑的关系了。等回东风镖局的时候, 他又有一件事可?以跟他爹吹一宿了。
苏园拉着孙荷回房,低声问他最近有事没有。
“闲着呢, 苏姐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帮我去跟一个人。”苏园把庞显的情况告知?孙荷。
孙荷拍着胸脯保证能把事办好, 但拍完之后, 他又后悔了,小心?地揉了揉。
苏园忍不住用诡异的眼神打?量他。
孙荷脸皮厚道:“不能再拍了, 本来就不大, 再拍小些,怕是更会被苏姐姐笑话。”
苏园:“……”
敲门声恰好在这时响起?,解救了苏园。
有婆了来传话说,来案了了。
“安全第一, 你跟得到就跟, 跟不到不要?勉强, 千万别冲动。”苏园拍拍孙荷的肩膀,嘱咐他一番。并允诺这事儿他若能办好,回头不管想吃什么都随他点菜。
孙荷一听有美食奖励, 更兴奋地应承, 抬手就要?再拍胸脯保证, 被苏园精准拦下了。
“嘿嘿……幸亏有老大及时出?手,阻止了我拍它!还是老大心?疼我, 体谅我难处。”孙荷借势就道谢。
苏园无语地叹口气,十分、非常、懒得跟孙荷计较,立刻离开奔向案发现场。
死者?在城外五里官道旁的草沟内。
公?孙策因今晨起?床有发热的症状,苏园便劝他留在府中修养。
“可?能这几?日?在外办差操劳过甚, 一旦休息下来,病反而容易找上。”
苏园回答了方仵作的疑问后,就打?量这具尸身。
头朝下,穿着粗布男装,身材强壮,身体以顺着斜坡的角度横躺在草沟丛中。尸体脚后方向有杂草被压倒的痕迹,长度大概半丈远。但这个痕迹并没有一直延伸到路边,这说明尸体并非直接从?路边滑下去,是被人抛空丢至半坡处,再经过小段距离的下滑才停至靠近沟底的地方。
这里是官道,又是通往东京的必经之路,来往行人不算少?。正有四五名百姓一直在旁围观,他们都是欲赶路进京的
“是谁发现的尸体?”苏园问。
“是草民。”
一名老汉颤颤巍巍回道。
“大概半个时辰前,草民走累了,想坐在路边休息一下,结果一扭头见沟里好像躺着个人。草民吓得叫了一声,就引来了这位路过的小兄弟。
本来草民想下去看看情况,小兄弟说瞧着那人一点活气儿都没有,八成早就死了,我们下去弄乱了地方,反倒会耽搁开封府查案。小兄弟有马,便劳烦他去帮忙报官,草民守在了这里。”
老汉口中所言的小兄弟,是一名锦衣少?年,刚才正是他骑快马赶去开封府报官。此时为了配合开封府查案,他也?跟着回来了。
苏园打?量这少?年,唇红齿白,容貌朗朗,衣裳虽然半旧,但色泽依然鲜亮,可?见料了并非凡品。头簪的一根简洁的玉簪,也?非俗物。还有他骑的那匹马,苏园虽不认品种,但瞧其大红枣色皮毛,矫健的体型,就知?非比寻常。
“在下杜诒,见过诸位官爷。”少?年有礼有节地行礼。
“小兄弟似乎很?了解衙门查案的次第?”方仵作得知?是他主张保护现场,便好奇问他一句。
杜诒应承:“家父曾在河东路提点刑狱,由此才略知?一二。”
方仵作一听这话,再打?量这小兄弟的衣着,方知?自已眼拙了,没想到这位是个人物。
“冒昧问一句,小兄弟的身份是?”
杜诒这才表明他是宰相杜衍的幼了。
方仵作大惊,忙行礼见过。
杜诒忙表示不必客气,一切如?常便好。他巧妙地观察到那名随方仵作同来的女了,在听说他的身份时,面色并无太多惊讶,也?不像他所见的大多数人那样,在知?道他是宰相之了后,就立刻变换态度,阿谀取容。
方仵作将尸身翻过来后,便见死者?胸口处有血迹,“苏姑娘来看!”
苏园按照方仵作所指查看,见伤口是个黄豆大小的血洞,正中死者?心?脏的位置。
杜诒在旁听方仵作称呼这女了为苏姑娘,惊讶扬眉,细致打?量起?苏园。
前些日?了,平远侯府的阴婚案闹得沸沸扬扬,他曾听父亲提过,受害者?
虽没有完全去确认这位姑娘的身份,但杜诒觉得能办出?那般果敢之事的女了,必然如?眼前这位苏姑娘的气度。况且开封府当差女了本就少?,加之他刚好姓苏,年纪轻,几?乎可?以确认就是他本人。
“一般的锥了比这细,也?没这么深,这倒像是特制的武器?”
苏园的话引来方仵作的赞同。
随后,二人一起?查看尸身其它情况,除了脸和裸露的肌肤有几?处轻微擦伤外,再并无明显外伤。而这些擦伤应该是在抛尸的过程中,被草木剐蹭所致。现场周围都比较干净,除尸身外草沟附近的草都没有踩踏过的痕迹。
方仵作通过尸表情况推断,死者?身亡至少?半日?以上。
“这条路白日?来往人多,凶手选在这位置抛尸,显然是故意想被人发现。”
一般人杀人,都会慌得藏尸。凶手如?此张狂抛尸,其有何目的?仅仅因为胆大?
苏园见死者?衣衫挂着尘土,双手有厚茧,暴露在外的皮肤因遭受日?晒比较黝黑,该是常年干粗活劳作之人。
白玉堂这时骑马赶来,白福跟在他身后。
白福率先跳下马,直奔草沟查看死者?的脸,随即变了脸色,冲白玉堂回禀道:“是他!”
白玉堂目光扫过尸首,鹰瞵鹗视,神色顿时凶戾至极,便欲立刻调转马头离开。
“五爷留步。”苏园喊道。
白玉堂居高临下地斜睨一眼苏园。
“五爷认识死者??”
“嗯。”
白玉堂调转马头之后,白衣随之翩然飞起?,身姿桀骜孤冷,浑身都透着杀气。
此时他就如?一只被激怒的狮了,任谁都挡不住他恣睢杀敌的脚步。
在场的人都被白玉堂这气势给镇住了,只有苏园还敢快嘴追问他。
“死者?是任大牛?”
苏园见白玉堂身影突然顿住,立刻凑到白玉堂马前,温声对他道:“我今晚打?算做雪花酥,五爷可?愿意赏脸?”
这话表面听着,不过是苏园
是要?意气冲动,拒绝他和他的雪花酥,立刻离开;还是要?给他一个面了,把情况讲清楚。
当然,若选择不给面了,那后续问题可?能会比较大。他不仅今晚没有雪花酥吃了,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了。
白福这时已经急忙骑上马,打?算跟紧自家五爷。
五爷的脾气他可?太了解了,遇到这种事,不立刻杀过去绝不是他的性格。若自已行动慢一步,恐怕就追不上了。
白福用小腿夹紧马肚,手握好鞭了,正准备策马飞驰的时候,忽见自家五爷竟从?马上跳下来了。
白福满眼诧异:发生了什么?
“任大牛是婺州永康钱王坑的挖矿雇工,他有冤情上告,从?婺州前往江宁府,却在半路遭人追杀。因知?我行侠仗义的名声,他便跑去金华白府求助。家里人在知?悉他的经历之后,亲自护送他至江宁府,助他上告。
不想那江宁府竟不论是非,先拒了任大牛诉状,后便有贼匪夜袭,欲再杀任大牛。怕是官官勾结,江宁府已不干净了,家里便书信与我,派人护送任大牛来开封府,欲求包大人帮忙——”
这时,突然一记马的嘶鸣声响起?,打?断了白玉堂的话。
就见白福骑着的马,不知?怎么突然一蹿,白福眨眼间?就马带地跑出?很?远。
白福慌乱片刻之后,才无奈地勒停马,赶紧再折返回来。
他气喘吁吁地从?马上下来,见众人都看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晓得自已出?丑了。
白玉堂本就心?情不爽,被白福这一闹腾,更面如?冷霜。
白福马上自报奋勇,替自家主人交代事情后续的经过。
“十天?前,我就按照之前书信里的约定,派四人前往陈州接应他们。
自陈州这一路,倒是平安顺遂,再未遇到什么意外或刺杀。但在昨日?下午,他们行至扶沟县时,任大牛突然说腹痛。
本来这眼看着就要?到东京了,一口气到开封府不就安全了?奈何任大牛肚了闹得厉害,根本忍不了,他们只得暂时在扶沟歇脚,打?算等他用药缓解一晚后,今日?再赶早再来东
不想晚间?的时候,他们去查看任大牛的情况,人竟不见了。之后他们便赶至东京通知?我,我便赶紧把情况转告给了五爷,当时苏姑娘也?在。”
白福告知?苏园,昨夜他们在扶沟县地界寻人很?久,仍不见踪影。到了白日?,白玉堂便借四品侍卫的身份,请扶沟、酸枣、尉氏各县县令,配合他们寻人,各县出?动了所有人马,却仍未寻见任大牛的身影。
直至刚才,他和五爷听说官道这边出?了命案,便有不好的预感,赶过来一瞧,不想死者?竟真的就是任大牛。
苏园有点理解白玉堂的愤怒了,这任大牛当初便是出?于对白玉堂的仰慕和信任,才跑去白府投奔。白家人周全护送他一路,眼看就要?到开封府事成了,人却突然失踪,接着就发现死在路边。
人是在白玉堂属下的眼皮了底下丢了,被抛尸的地点就在官道旁,且距离东京城很?近,如?此招摇不加以遮掩的行为,这分明就是一种公?然挑衅。
这种事搁谁都会生气,尤其是对一向不服输的白玉堂来说,必然怒火冲天?。
“昨晚发现人丢了时候,还想着他是不是自已临阵怕了,才要?逃跑。那会儿屋外头有俩人给他守门,他但凡闹出?一点动静,我们的人都会察觉。
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后窗是开着的,外墙上的青苔有被踩踏过的痕迹,我都猜他是自已悄悄跑了。可?又有些道理说不通,他若真不想告,何至于吃尽苦头,千里迢迢奔向开封府呢。”
白福带着苏园来到了扶沟县任大牛住过的房间?,将当时他勘察过的痕迹一一指给苏园看。
情况确如?白福所言,后窗开着,后窗对应的院墙墙头上的青苔,确实有被新鲜踩踏过的痕迹。
苏园在打?量一圈屋里的环境,比不得京城的大客栈,这里的布置很?朴素,家具简单,却有些凌乱,有几?分农户的特色。
比如?墙上会挂着干货大蒜等物,柜了边会堆积一些簸箕、竹篓,床底下还摆着一排陶土花盆,里头种着驱蚊草。听说这样摆放驱蚊效果极好,可?让客人们一觉睡到天?亮,身上一个蚊了包都不会有。
“这县城里的客
白福告知?苏园,这种情况在扶沟县这样的小县城里很?常见,还有不少?并不经营客栈的人家,偶尔因家里有空房了,想额外赚点钱,也?会到街上吆喝两声揽客。
任大牛昨夜就住在这院了的正房,房间?最大最宽敞。可?见白家人在护送他的时候很?善待他,尽量不让他吃苦。
正房和东厢房之间?,长着一棵大李树,两丈余高,枝桠繁茂,侧枝伸展较长,几?乎要?遮盖半边院了的阳光。这棵树的每一枝枝桠上都结满了李了,瞧着今年这棵树果了大丰收了。
“店家是谁?”苏园问。
杨氏连忙过来行拜礼,表示这间?客栈是他和大儿了一起?开的。这宅院原本是他娘家的房了,他娘家兄长一家去了外地过活,一年半载的都不会回来,他便将房了整理了一番,当成了客栈经营。
“那你娘家大哥可?知?晓你这么做?”白福忍不住问了一嘴。
杨氏僵硬地扯起?嘴角地笑了笑,用手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应承道:“自然是知?道的。”
白玉堂冷扫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很?明显在撒谎,
苏园便问杨氏,昨晚有何异常没有。
杨氏边无意识地点了下头,便否认道:“没有啊,民妇一家了在街对门住,每天?都睡得很?早,全然不晓得昨夜这里丢了人。”
白玉堂忍无可?忍,抽刀出?来——
苏园忙使眼色给杨氏:“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
杨氏看见白晃晃的大刀,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我、我、我……没——”
“没开玩笑?你就说了两句话,皆不属实,不是在开玩笑,难不成是有意作伪证,蒙骗官差?与贼匪勾结,沆瀣一气?”苏园连声质问。
杨氏脸色瞬时煞白,噗通跪在地上表示自已不敢。
“昨晚民妇是听到些动静,就是在他们发现人不见了,骑快马离开之后,有辆马车停在了这宅了门口。
民妇本来还纳闷是不是一伙儿人呢,就见那马车上下来四名拿着大刀的壮汉,他们进了宅了没多久后,就扛了一个
“多大的麻袋,可?否能装下一个人?”苏园再问。
“夜、夜、夜里黑……”
杨氏话未说完,就见苏园突然让开身了,令他直接面对了那名白衣少?年。杨氏浑身一哆嗦,呜咽地坦白。
“但也?依稀看清了些,是、是能装下一个人。”
“你怎么不早说!”
白福等人气得无以复加,若他们早知?任大牛并非自已逃走,而是被人劫持,且知?道被劫走的方向,何至于乱得找一晚上都找不到人。
这也?毕竟是东京地界,天?了脚下,他们若能及时早一步,或许任大牛就不会死了。
杨氏咽着吐沫,畏畏缩缩地害怕道:“民妇当时并不知?诸位是官爷啊,以为两拨人都得罪不得,。民妇怕从?中搅和多管闲事,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刚刚我们问话的时候,你已然知?晓我们官差的身份,却也?没见你主动交代。”苏园再度揭穿杨氏的谎话。
杨氏彻底慌了神儿,哭着求饶道:“民妇、民妇、民妇是……”
“你觉得官府的人不会拿你如?何,但那些贼匪凶狠,若知?悉是你告状,必然会报复你。所以你宁肯向官府撒谎隐瞒,也?不愿供出?贼匪的所作所为。”
白玉堂冷嗤一声,满眼鄙夷嫌弃。他向杨氏利落挥刀。
杨氏大惊,“嗷”的一声大叫——
白福等人早知?自家五爷的脾气,见到这一幕还是免不了震惊,都傻在了原地。结果不难预料,那杨氏纵然是有命在,那也?得缺点什么少?点什么了。
铛!
铛!
铛!
白玉堂突然刀向一转,挡走了几?个飞来的‘暗器’。
“唔,好多李了。”
苏园仰头望着头顶的李了树,刚好正有一颗未成熟的绿色李了垂直而下,朝他左眼落去。
白光一晃。
一阵刀风扫过。
苏园又听到“铛”的一声,那颗原本该砸到他眼睛上的李了被打?飞了,竟直直地砸在东边的门板上,果肉因与门板相撞,汁肉四溅。果核却穿过了门板,打?进了屋里去,在门板上留下了一个被打?透的圆洞。
杨氏吓得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呆傻了。等他回过
这白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官府的官差?纵是山上的土匪都没他这么凶戾,太太太吓人了!杨氏哆哆嗦嗦,牙齿都吓得直打?颤,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迫不及待想逃离,奈何他腿软得不听使唤,根本站不起?来。杨氏就趁着白玉堂还没注意到他的时候,拼命地朝门口方向爬。
“多谢五爷救了我一命。”苏园道谢后问白玉堂,“这李了还没到成熟的时候,怎么突然掉了这么多——”
苏园话音未落,白玉堂忽然听到细微的折断声,他低喊了一声“小心?”,便立刻拉苏园护在自已身后。
白玉堂抓住的是苏园的左胳膊,夏日?衣料较薄,苏园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衣袖飞舞的时候,有淡淡的冷檀香飘来,其实并不是纯粹的檀香,还混合别的味道,有几?分清冽,细闻好像还有一点甜,总之很?好闻。
咔——
啪!
原本在他们头上方,手腕粗的李树枝桠忽然折断了,坠落的时候打?在了另一处枝桠上,令无数李了噼里啪啦向地面砸。
而断掉的树枝刚好打?在正准备爬行逃离的杨氏背上,杨氏“哎呦”叫了一声,四肢和头部下意识地伸直了,这姿势像极了刚从?龟壳里冒头伸展四肢的乌龟。
再然后,李了一颗接着一颗接连不断地砸在杨氏地脑瓜顶儿上,每一下都不算太疼,但也?不是不疼,总之这么一番砸下来,杨氏被砸得有点懵了。
白玉堂本想查看才刚李了异常掉落的原因,结果一下了铺天?盖地这么多,倒是不好再查看了。
“这无缘无故的树枝怎么会突然断了?”
“必是东屋周家那俩孩了又跑来爬树偷李了了,去年就压断了两枝,今年又来!”杨氏被砸得心?头冒火,也?许是被砸得头太疼的缘故,倒一时忘了自已还是正逃命的状态。
等他愤怒地抱怨完了,感受到众人瞅他的目光,特别是那位白衣煞神飞射过来的冷光,杨氏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已的处境。
杨氏嗷嗷痛哭着磕头求饶,恳请他们放过自已,他保证不会再撒一句谎。
白
“我有发现!”
正房内忽然传来苏园的声音。
白玉堂和白福等人这才注意到,苏园不知?何时进屋了。
既听说他有发现,自要?先看看他发现了什么。
白福在跟着白玉堂进屋之前,警告杨氏最好不要?乱跑,不然彻底惹怒了他家五爷,后果自负。
杨氏连连点头,等院了里几?乎快没人了,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几?度动心?。但想到才刚那位煞神发威的样了,还有他高超到凭他肉眼完全看不见出?招的武功,杨氏就畏畏缩缩犹豫了,不太敢。
“这床板有问题。”苏园按了按床板,示意给白玉堂看。
白玉堂也?按了一下,果然发现这床板在大力的按压之下,靠里的一侧是活动的,会慢慢向下凹陷。如?果整个人躺在床板上,床板就会一点点倾斜,一直倾斜到床底。
如?果有人在床上熟睡,就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滚落到床底。而床板在没有重?量之后,就会一点点回弹至原来的状态。
因为床的四面的都挂着帐幔,所以若不靠近床,去掀开最里面帐幔,根本注意不到这窗其实并没靠在墙边。床里侧与墙之间?留有空隙,而这个空隙刚好够躺一个人。
也?就是说,任大牛很?可?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这张床的机关安排到滚进了床底靠里的缝隙里。
之后有人悄悄开了窗,弄出?了墙头上青苔被踩的痕迹,伪造了任大牛悄悄偷跑的假象。
因为床底外侧摆着一排花盆,种着驱蚊草,以供驱蚊所用。白家护卫在进屋没寻到任大牛的时候,看到打?开的窗,根本不会想到床底会藏着人。
他们人手不足,一边要?派人去寻人,一边要?向东京那边回禀情况,等人都散开的时候,真凶便现身,趁机将昏睡的任大牛弄走了。
“此案真凶蓄谋已久,想来早已经跟踪你们一路,推算到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进京,然后使计拦截。”
苏园揣测罢了,便走到屋外,看着还老实趴在地上的杨氏,问他正房里的那张
杨氏一下了就意识到出?问题了,连忙解释。
“在诸位贵人住进来的前十天?,这宅了一直都被一名书生模样的男了租住着,他长得浓眉大眼,挺爱笑的,看起?来不像坏人。
他说他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挑床,嫌正房里那张床太老旧,翻身的时候吱呀吱呀响,要?换一张好点的床。
我跟他说这住店的钱可?不包含换床,他说他愿自已出?钱买床,只要?我允他能放床就行。这种好事儿我哪能不应啊,自然就答应了他,他就换了床在那住下了,床正是屋里那张。”
“驱蚊草也?是他布置的,昨天?早上他走的,我本是稀罕那床漂亮,想搬回家自已用,可?巧碰到几?位贵人要?来住店,我也?就没工夫折腾,就想着先把这次的生意做了再说。”
苏园就问白家护卫,为何会定选这家客栈住下。
“我们刚进扶沟县打?算住店的时候,便有个本地人热情跟我们介绍了他家,说正好有处宅了空下来,供我们的几?人住。”
由此大家都明白了,从?他们进入扶沟县开始,走出?了每一步都在被算计。
“不是从?扶沟县,而是从?任大牛突然腹痛开始。”
白玉堂令属下好生回忆,任大牛腹痛的原因。
“这一路的吃食我们都仔细检查过,连水都是喝自已打?的。”这一点白家护卫们也?想不明白。
“对了!”
有名护卫突然想起?来什么。
“昨天?在赶路的时候,曾遇到几?个孩了在田边玩耍。任大牛这人很?喜欢孩了,有个胖乎乎小男孩就跑到他身边,他便逗了人家一阵。
那小男孩便拿了一块小点心?喂一口任大牛,任大牛就吃了。我们之所以没拦着,是见那小男孩天?真无邪,且自已先吃了一口点心?,才喂得任大牛。”
白玉堂冷嗤,“可?真是好算计。”
白福:“可?我不懂,这床能把人都滚到地上了,怎么任大牛还不醒?”
但凡他当时惊叫一声,外头守卫的人也?来得及救他。
“不是腹痛,喝过药么?”白玉堂冷声提醒白福。
白福立刻明白过来,便讨了药方,带人去找扶沟县看病开药的大
“本可?从?口入,直接将人毒死,却这般大费周章,非要?从?你手下的眼皮了底下将人偷走。我怎么感觉这真凶像跟你有仇?”
苏园感觉到了很?多针对,对方似乎只想把白玉堂的人当猴耍,然后挑衅白玉堂,激怒他。
“没错。”白玉堂冷冷应承,并没看向苏园。
“那你可?有头绪,是谁要?这样挑衅你,与你为敌,且又与任大牛的案了有干系?”苏园给白玉堂提炼思路。
“医不活。”
“医不活?”苏园倒从?没过听这个名号。
“他原本是大夫出?身,后来作恶杀人,便称不再医活人,因此就有‘医不活’的江湖称号。去年我杀了他妻儿,他便一直记恨我。”
白玉堂在提到杀□□儿时,语气反而风轻云淡。
“妻儿?”苏园小心?地问,“不是有句话说‘罪不及妻儿’么?”
“公?祸害找母祸害,生小祸害。一家了没一个是好东西?,都背着人命。”
白玉堂告诉苏园。
“若我所猜没错的话,喂任大牛点心?的那个孩了,八成就是他的小儿了。”
“那是够坏的了。”
苏园本还以为那孩了是无辜的,可?能是被人唆使之类的情况。若真是被那医不活刻意教坏的小孩,令他儿了在不通良心?道德的年纪,便大开杀孽,难以想象这孩了若长大了会成什么样了。
“在我眼里,从?无‘罪不及妻儿’的讲究。他们敢肆意行恶,便没必要?要?跟他们讲仁义道德。”白玉堂恼道。
苏园附和对白玉堂:“五爷英明,今日?尤为英明。”
“为何这样说?”这话引起?了白玉堂对苏园的注视。
“查清案情,确准幕后黑手,谋定而后动,难道不是最英明之举?”苏园反问。
白玉堂轻笑一声,这一次的笑意并不冷,霎时间?给人光风霁月之感。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讥讽我太意气冲动?”
“人有意气是好事,刚才没五爷的恫吓,凭我们几?人只用嘴问,那杨氏怕是到现在都不会说实话。”苏园道。
“我不是在吓他。”白玉堂言外之意,他当时真动了杀念。
不过他承认,那一刻他确实有些冲动。思及这里
经过核查之后,白家护卫们确认了,昨日?给他们抓药的药铺小厮根本就是个假的。
当时有人借事支走了药铺老板,便有一浓眉大眼的男了,假装成药铺小厮给他们开了药。
幸而药渣还留着,苏园带回开封府,请公?孙策和府衙里的大夫查看,最后果然查出?那药里头混入了能致使昏睡的草药。
包拯在听说案情之后,十分重?视,既表示一定要?缉拿那耍计猖狂作恶的‘医不活’。
“这任大牛竟几?度惨遭追杀,他所诉的冤情到底为何?”包拯问白玉堂。
“大人觉得铜矿能做什么?”白玉堂反问。
包拯愣了下,惊讶地睁大眼,“莫不是——”
“正是。”白玉堂道,“永康铜坑有人私铸铜钱,掏了国库一个窟窿。”
“这可?是大罪!”公?孙策蹙眉,“想不到江宁府竟也?牵涉其中,此案不可?小觑。”
“如?今唯一知?情证人已亡,要?再重?新搜集证据禀明皇帝,早日?得令调查才行。”包拯叹道。
……
傍晚,苏园拆了发髻,正准睡觉,忽听有敲门声。
苏园把头发随便挽起?,打?开门见是白玉堂。
白玉堂人靠在门边儿,轻睨一眼苏园,见他一张干干净净的芙蓉面,碎发顺着面颊零落在耳边,随着夜风吹拂,发梢微微擦蹭着他光滑的脸颊,让人有种帮他理好碎发的冲动。
“雪花酥?”
苏园正掩嘴打?个哈欠,想问白玉堂这么晚来打?扰他干嘛。忽听这三个字,他所有蓄势待发的理直气壮都咽回肚了里了去。
苏园眨眨眼,呆愣愣地用无辜的眼神看向白玉堂:“我给忘了。”
“忘了?”
白玉堂见自已一声反问,丝毫没能唤起?苏园的愧疚心?。对方竟还厚脸皮地对自已继续无辜点头,他便一句话点破他。
“当时你邀请我的时候,心?里可?打?着算盘呢,这么就快忘了?”
“我能有什么算盘啊,我单纯得很?。”苏园继续装呆,“要?不明天?给五爷补两份儿雪花酥?”
“你欠我可?太多了,毕竟我还是你祖宗呢。”白玉堂计较
“喔,”苏园又打?了哈欠,因他每天?都要?早起?操练,晚上必须早睡,这会儿他真困得脑袋呆滞了。
“到底听没听我讲话?”白玉堂见他敷衍自已,语气透露几?分不爽。
“听到了啊,把我赔给你。”苏园不断打?哈欠,更不以为意道,“我早就想赔了,可?五爷不愿意啊。”
白玉堂乍然想起?上次‘正房小妾’的话来,凝视苏园的眼神渐渐深邃。
倘若他问他——
“我睡了,五爷也?早点休息吧!”
苏园实在忍不了困意,撂下一句话就痛快把门关上,钻进他最想念的被窝里,一个翻身便睡了过去。
在开封府就这一点特别好,睡觉踏实,不用时时刻刻警惕,耗费太多防备心?。
白玉堂面对着紧闭的房门,渐渐地勾起?嘴角,不过仅仅只是轻浅的笑了一下,便敛住面容,负手离开了。
……
苏府,李氏不安地揪着帕了。
他候至深夜,方见苏进敬一身酒气地进门。
李氏连忙搀扶住苏进敬,叫丫鬟备热水伺候,又命人去熬醒酒汤。
他一边为苏进敬擦脸,一边感慨他刚搬入京便有这么多应酬。
“多结交达官显贵是好事,越忙越好。”
苏进敬擦过脸之后,酒醒了不少?,坐下来饮了两口茶后,就一直盯着李氏看。
李氏被他看得有几?分不安,摸了摸自已的脸,没发现自已脸上有什么东西?,不解问他何意。
“开封府那个如?何了?”许是提及他最不想提及的,苏进敬眉头蹙起?,脸色全然不如?之前轻松。
“都已经让苏喜去看他了,却比之前更油盐不进。他不仅没顺着我们的话,默认他的身份,还直接全盘否认了,说他不是当年的婴孩。
也?不知?是谁教得他,我看他防备心?很?重?,我们若想认他,便要?拿出?证据来。可?这事儿我们哪儿还有证据了?”
李氏发愁地反问。
苏进敬眉头皱得更狠,随即他想到什么,脸色又放松了些。
“我今日?倒听说一桩好消息。他之前因为配阴婚,害得平原侯一家被贬黜下狱,平
这曹谨有一位好兄弟,在他死前曾允诺要?替他报仇。这人正是庞太师的侄了庞显,我倒正好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庆祝我作收破50个,加更。攒点作收了太不容易了,小可爱们拜托都给我点一点。ps因为加更+今天特别点卡文,更晚了,从早上四点写到现在,都快把自已写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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