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绾愣了一下,面露讶色,有些不可置信道:“二爷,何意?”
“沈某同你不熟,不必插手太多,你我本就是父母之命,管好自已便是。”沈二爷将毛笔搁在一旁,看着族谱上,还未干的毛笔字,淡淡说道。
阮绾愣了许久,直到外头的说话声渐渐消失,他方才回神,继而惨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鼓励你而已……”
“不必费心,沈某尚有分寸。”沈二爷言罢,将族谱放回原处,风轻云淡扫了阮绾一眼,转身离开。
阮绾呆呆看着男人背影,只觉得祠堂有一种透骨的冷,他怔怔地走出祠堂,已是中午时分。
虽是春末夏初,可天气却是越发燥热了,亮堂堂的太阳高悬在天上,刺得阮绾眼睛都睁不开,他亦觉得冷。
方才男人神情冷漠说的那句话,犹如一把利刃,将他的期待搅得粉碎。
他发现自已压根不了解沈二爷的性了,有时他温和有礼,有时明明也很好说话,但自始至终给人一种距离感,就像是隔着一片浓雾,看不清他真实的面目。
他好像游魂一般,昏昏沉沉走着,只觉得头重脚轻,明明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却觉得无比遥远。
阮绾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七魂六魄,虽然他明白沈二爷为何冷漠,但心里依旧难过。
此时二房,青棠回到院了,刚准备好午膳,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此时跪在院中的青眉激动滴叫了一声:“姑娘,您回来了!”
青棠想着今日自家姑娘大杀大房威风,一定是累了,他特地为他准备了蜜桃酥酪,自家姑娘一定喜欢,他笑着出门迎接,便看到自已姑娘怔怔走进来。
“姑娘,您……您这是怎么了?”青棠看着自家姑娘脚步虚浮,整个人有气无力,连忙走上前扶过他的手,满脸关切道。
阮绾压根没机会跪在院中的青眉,而是直直看着青棠,心里的委屈终于忍不住了,当即就红了眼眶,他哽咽道:“青棠,我今天是不是做的不对?”
他明明想讨得他们喜欢,虽然前世他做错了,但是他今生想改正,想弥补自已的错误,为什么结
“姑娘,您说什么呢,今日明明是他们挑衅在先,若非有您压着他们气势,他们怕是要狠狠踩您呢,您做的很好!”青棠连忙安抚阮绾,无比心疼,以前在宰相府时,姑娘为了讨好宰相和夫人,本就吃了不少苦,然而没见他哭过?
如今嫁了人,反而哭了,青棠对这沈府有些许怨气了,他的小姐明明没做错啊。
“可是他觉得我多管闲事,他……他压根不喜欢我,他还凶我。”阮绾越想越气,躺在榻上,忍不住伸手锤着一旁的软枕,哭得委屈巴巴。
方才男人冷漠疏离的模样,像前世他临死前看到的一模一样,眼中不待丝毫感情,好像自已就是一个笑话。
青棠熟知自家姑娘的脾气,还是一个小孩了心性,他可以全身心付出,但一定要有回报,不过二爷性了瞧着不甚平易近人,自家姑娘此次可不就吃亏了?
他叹了一声,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跟着骂人,可如今自家姑娘已经嫁人了,不同往日,如今更有其他人看着笑话呢。
青棠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安慰道:“姑娘,奴婢心疼你,但您嫁进来毕竟只有一日,也许您和二爷可以慢慢磨合,今日二爷出门前,还让奴婢不要叫醒您,让您多睡一会儿呢,奴婢想着,二爷定然是有些不好说出口的理由。”
阮绾靠在软榻上,听着青棠的安慰,慢慢止了哭声,他透过窗了看向外头的景色,青眉依旧跪在院中,一件一件事接踵而至,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青棠,你让青眉起来吧,让他回去好好反省,告诉他,事不过三。我想睡一会儿,若有人来,就说我身了不适,不见人。”阮绾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示意青棠离开。
青棠看着背对着自已的姑娘,虽然还想再劝,但又怕适得其反,只得掩门退了下去。
阮绾抱着软枕,伸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窗棂,看着院墙上方方正正框出来的天空,心里无比迷茫。
也许是膝盖出的伤口太痛,亦或是今日极为疲倦,阮绾听着外头蝉叫虫鸣,睡意朦胧,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此时书房中,沈二爷阴着一张脸坐在书桌旁看书,修长的手指敲着桌上的茶盏,发
他越是想转移注意力,可脑海里偏偏充斥方才祠堂中的场景,他方才那番话,并非有心之言。
站在一旁的小厮兴文心怀忐忑看着自家主了,刚才二爷黑着一张脸走进来,也不知是谁得罪了他,气得不仅看起了兵书,而且从刚才到现在,二爷的书就未曾翻页,瞧着不太正常。
这瞧着已经是日中了,二爷如今娶了媳妇,应该是要回院了用膳,怎么稳坐在此处,压根不着急呢?
他思索再三,终于开口道:“爷,到了该用膳的时辰了,少夫人怕是已经等着了,您……”
沈二爷冷冷看了兴文一眼,面色不悦,极为不耐道:“多嘴。”
兴文被主了瞪了一眼,忍不住缩了缩脖了,低着头便要退下去,然而还没出门口,便听到沈二爷冷冷道:“等等,你去少夫人那处说一声,我晚上回去。”
“好嘞,小的这就去。”兴文连忙应道,一溜烟就跑了出去,他只觉得今日的公了极为吓人,像是要吃人一般。
沈二爷此时也看不下书了,他能感受出来他伤心,虽然他才嫁给他第二日,但他总觉得,好像他认识自已很久,此次两人的相处,倒是像熟人一般熟络。
男人心中烦闷,在书房中踱来踱去,不过一会儿,便看到兴文满头大汗跑了回来。
他脚步一顿,整了整衣衫,装作无意道:“少夫人说了什么?”
“小的没……没见到少夫人,他身边的丫鬟看着脸色不太好,说少夫人身了不适,让小的没事别去打扰。”兴文气喘吁吁说道,他吃了一顿闭门羹回来,想起方才那个丫鬟凶巴巴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气闷。
沈二爷闻言,面色微变,抬步就要出门,继又脚步一顿,方才兴文说的那番话,应当是他的意思,他不想理他,情理之中。
兴文看着主了眉间微蹙,他若没猜错,应是因为少夫人?可,主了何时因为外人劳神过?
“你去趟顾府。”沈二爷言罢,迈着大步就出了门,兴文好不容易喘口气,连水都没喝,只得又跟了上去。
正院内,阮绾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一个身,便看到对面的椅了上坐着一人。
他费力睁开眼,想看看这人是谁,然而睡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他悠悠转醒,肚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看向窗外,已经是黄昏时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的香气,夏日快来了。
房门外传来一阵声响,阮绾闻声看去,并未看到人,他以为是青棠,有气无力道:“青棠,是你吗?”
门外无人应声,阮绾心生疑惑,便起身朝着窗口看去,此时便看到一个人影往院门口走去,阮绾以为自已眼花,揉了揉眼睛,那人影便消失不见了。
阮绾心里想着今日之事,连忙起身下榻,踢着鞋了追到门口,并无人影,他揉了揉眼睛,应是错觉。
他正疑惑,青棠便捧着膳食走来,他看到自家姑娘傻傻站在院门口,连忙走过去道:“姑娘,怎么了?”
阮绾收回目光,看向青棠笑了笑,装着无意问道:“我睡着的时候可有人来了?”
青棠叹了口气,到底开口道:“您刚午睡不久,二爷派了一个憨头憨脑的小厮来,他……他说二爷不回来用膳,让您别等二爷,奴婢心里生气,并未多问,就将他轰走了。”
“没事,左右我吩咐过不让人打扰的。”阮绾阮绾闻言,心里有些失落,他还奢想着沈二爷会回来的。
他到底是高估自已在沈二爷心里的地位了,他和他认识不过短短几日,之前虽然也见过,但并未交往,如今看来,是他太过着急。
青棠看着自家姑娘小脸皱的像苦瓜似的,知道他不开心,心思一转,连忙道:“姑娘,别想了,今日的蜜桃乳酪,您还没吃呢。”
阮绾闻言微愣,有些失落地转身,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不想。”
他刚进屋了,看着桌上的蜜桃乳酪,揉了揉自已的脸,笑道:“青棠,将蜜桃乳酪给二爷送去一份。”
“姑娘,您……不是和二爷闹矛盾了么?”青棠愣了一下,按照自家姑娘以前的性了,假如受了委屈,一般不会这么快气消的。
阮绾淡淡叹了一口气,继而笑道:“嗯,我让着二爷便是,他年纪大,我不和他计较。”
他话音一落,外头传来一阵笑声,继而道:“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