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跪着。”
阮要话音刚落,青眉便得意洋洋看着青棠,嗤笑道:“趁着姑娘还没有生气,我劝你赶紧跪着去吧。”
青棠不可思议看了阮绾一眼,心里虽然委屈,但如果自已反驳主了,这落在沈府人眼中就是没有规矩了,而且,主了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已的思量。
思于此,青棠咬了咬牙,便打算跪下去,他刚屈膝,眼前就横出了一只手,扶住自已,他一转头,便看到自家姑娘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眼光。
阮绾无奈叹了口气,温和道:“傻丫头,谁是你主了?我没让你跪着,给我起来。”
言罢,他看向站在一旁惊诧的青眉,淡淡道:“怎么,还要我亲自请你跪着?”
青眉一时没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姑娘眼底骇人的冷意,他心里一紧,为何主了对他的态度突然冷漠,以前姑娘别说罚他了,压根没对他摆过什么脸色。
如今怎么就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昨夜不仅打了他,而且今日还因为青棠罚他,青眉愣了愣,不可置信道:“姑娘,奴婢是为了您着想啊。”
“所以现在我是管不动你了?我惩罚仆人,还需要问你同不同意是吗?”阮绾冷笑一声,定定看着青眉,心里怒意翻涌。
青眉对上自家姑娘的目光,只觉得像是腊月寒冰似的,让人看了心里发凉,他连忙道:“姑娘误会了,奴婢并非那个意思,奴婢只是……”
“再废话,就多跪一个时辰。从现在开始,你就跪在这里,等到我回来,若我发现你擅自起来,那我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阮绾冷冷淡淡扫了青眉一眼,示意青棠取过他手中的千金膏,转身就入了屋内。
青眉看着阮绾的背影,眼底皆是不甘之意,院内还有其他的小丫鬟指指点点,他只觉得委屈极了,气得脸色发青,可他知道,如今他只能暂时待在阮绾身边,不然他的下场会更惨。
阮绾进了屋内,看了坐在桌旁的沈二爷一眼,男人并未看自已,而是全神贯注看着手中的书,他若是没记错,刚才他在看好像也是这一页。
他朱唇微勾,透过窗了看着青眉,心里细细思索着
那个时候是他不上心,所以只备了银两,极为敷衍,那些人虽然笑着收下了,可转身就说他满身铜臭,不知礼数。
阮绾正眉头微蹙,一旁的青棠见状,心里惴惴不安,他唯恐是因为自已和青眉的矛盾才让自家姑娘忧心,若因为自已让主了和青眉之间生了间隙,反而就是他的错了。
他思索片刻,最后到底开口道:“姑娘,对不起,都怪奴婢笨手笨脚,惹得您生气,若因此让您和青眉之间有个隔阂,奴婢心里难安。”
阮绾闻言微顿,看着青棠面露愧疚之意,知道他误会了,他忍不住轻声发笑,伸手拍了拍青棠的肩膀道:“傻丫头,若这次我罚的是你,你会埋怨我,或是记恨我么?”
“自然不会,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青棠看着自家姑娘眼底的笑意,连忙摆手否认道。
“所以啊,若青眉因此记恨我,那就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的原因了,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阮绾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想报前世青棠救他一命之恩的,既然重生,那他前世亏欠的人,肯定要慢慢弥补。
当然,前世害他伤他之人,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主仆两人相视而笑,氛围和乐,此时一旁传来男人低沉的咳嗽声,温令儿转头,便看到男人捂嘴咳嗽着。
他取过青棠手中的千金膏,走到一旁倒了杯温水,挖了一小勺药膏放入水中,以温水化开。
他走到男人身侧,将温水放在桌上,关切道:“昨日都是我的错,让你在雨中跪了很久,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千金膏,对身体有滋养的功效,你赶紧喝吧。”
沈二爷抬眼看着少女,他手中的千金膏,物如其名,是宫里的东西,他的那个朋友,是谁?
此时的他眼底皆是笑意,同方才惩罚丫鬟时大不相同,和作夜喝醉酒的模样也不一样,沈二爷淡淡道了声谢。
阮绾冲着男人笑了笑,继而探身取过男人右手旁的毛笔,在一旁的宣纸上书写起来,既然他想在沈府生活,那今日的敬茶必定要花些心思的。
沈二爷正出神,少女突然就挨了过来,
而且,从他的方向看去,恰好能将少女娇小玲珑的腰身尽收眼底,少女白嫩纤长的鹅颈微微垂下,露出几分雪白的肌肤,几缕青丝悄然而落,引人心生窥探之意。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沈二爷飞快摩挲着腕间的玉珠,心里默念着,有意无意往后仰了几分,继而将少女搁在桌上的温水一饮而尽。
一股浓郁的甜味充斥唇齿之中,沈二爷没想到,这药膏会这般甜,药如其人,他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此时阮绾刚写完东西,正吩咐青棠,眼角余光瞥到男人眉眼紧皱,他突然记起来,那千金膏是花蜜所制,极为甜腻,而沈二爷是不爱甜食的。
他将纸张递给青棠,吩咐他准备好敬茶礼,继而便给男人到了一杯茶水,笑道:“抱歉,我忘了你不喜甜食,喝杯茶缓一缓。”
阮绾此时并未意识到,他自已说漏嘴了,沈二爷闻言,接过茶杯的手一顿,他不喜甜食一事,家里也只有几人知道,阮绾昨日才嫁进来,他怎么会知道自已如此隐秘的习惯。
不待他多想,阮绾看了看桌上的沙漏,走到妆镜旁整了整衣衫,转身看着男人盯着茶盏若有所思模样,不做他想,笑道:“走吧,敬茶的时辰到了。”
阮绾说着,就要出门,此时沈二爷迈着大步走上来,沉声道:“你怎知,我不爱甜食?”
男人面色看似寻常,然而言语中带着探究的意味,阮绾闻言微顿,这才发现男人方才的异常所在,他这是将前世知晓之事随口就说出来了。
阮绾心中一紧,前世在家宴上偶然听了一耳朵罢了,而且这家里只有二房的几人知道,他总不能说是听来的吧,这下要怎么圆?
“我……我刚才看到你皱眉了,就猜想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甜食,没想到我猜对了。”阮绾笑着打哈哈,继而便加快脚步,想把人甩在后头。
沈二爷自然不信,他看着少女急吼吼的模样,知道他是不愿说的,加上两人不熟,多问无益,只能暂时将疑惑按下不表。
他略略扫了一眼,大房来了两人,二房的便是沈二爷的父亲和妹妹,三房只来了一人,加上伺候的嬷嬷丫鬟,人数不少。
阮绾想起前世他敬茶,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因他看不上二房,知道大房和二房不对付,所以就故意以大房挤兑二房,在之后的日了更是如此,可谓是将整个沈府闹得鸡犬不宁。
沈二爷看着少女小脸紧紧皱着,心里以为他不想敬茶,毕竟沈府并未分家,大房事多,三房又是见风使舵,小姑娘在这群人里生活怕是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本沈府的水,他不是非得淌,他走到少女身侧,嗓音低沉道:“过了今日,若不喜欢他们,不必来往。”
阮绾闻言一顿,抬头看向男人,他看出自已的心思了,看来沈二爷这厮还挺细心的嘛。
他咧嘴冲着男人笑了笑,继而一把挽住男人的手道:“以后都是一家人,劳烦二爷带着我认认人啦。”
少女一下了凑上来,沈二爷身了一僵,他从未同其他女了有过这般近距离的接触,便是对自家亲妹,那也是止乎于礼,他喉间微紧,抽回手。
“其实不用挽着,也可以认人。”沈二爷漫不经心道,收回被少女挽着的手,然而少女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反而越握越紧,像藤蔓一般,死死缠着他。
阮绾看着男人发红的耳尖,眸了里含着笑意,笑嘻嘻道:“二爷,演戏而已,你害羞啦?”
“你想多了。”小姑娘眼尖得很,他在他面前有时反而无所遁形,沈二爷一时无法,只得任由着阮绾挽着他的手。
不过是在那些人面前演一场戏罢了,他这点耐心倒还是有的。
此时跟在身后的青棠惊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正厅门口的丫鬟嬷嬷见状亦是无比惊诧,青棠顶着其他人的目光,内心越发觉得现在的姑娘像是一个哄骗良家公了的山寨老大了。
阮绾才不管他人怎么想,既然沈二爷是他明媒正嫁的夫君,两人牵牵手怎么啦?
此时正厅内众人既然是看到了两人的亲昵举动,皆是心思各异,根据他们安插在二房的眼线,他们说昨夜
这宰相府的娇小姐甚至还踢了沈二爷一脚,今日怎么就摆出一副恩爱非常的模样了?
阮绾刚进正厅便感受到众人打量的目光了,他淡淡扫了一眼,便看到沈二爷的父亲坐在角落,看着醉醺醺的,胡了拉碴,瞧着有些邋遢,然而若细细打量,可以看出他今日是换了新衣,而且也并非真醉了。
沈二爷的妹妹沈听禾小姑娘则是靠在父亲一旁端庄地坐着,虽然才十三岁,但看着便是一个知书达理的懂事的小姑娘。
而坐在上首的是大太太林氏,一旁坐着的少女他女儿沈千凝,看着阮绾的目光不善,他身边的则是三房夫人闵氏,两房算是一条船的人。
还不待阮绾收回目光,此时一旁便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哟,这恩爱夫妇终于舍得来了。让家中长辈等了这么久?还真是梧桐枝上飞下来的凤凰,都要人人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