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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四大才子3(1 / 1)

朱娉婷好好休息了一晚之后,坐到镜子前,开始看自己的打扮,简直被吓了一跳,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半男不女!有心思的人只要多加观察就能看出她是女的了!再次遇到朱子健的人不被认出来才怪,这里也是周文斌的落脚地,他们会经常来,总会遇到。

她找出包裹中的胭脂水粉,还有眉笔等物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描画起来。等到她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看起来比昨天棱角分明,更英气了一些。有一些细节,比如眉毛、嘴角稍作改变,看起来就与她本人有很大的不同,耳洞也做了修饰——用脂粉堵住。至于衣服,当然是给了小费让人重新去买高领的来,能挡住脖子。

周文斌再次看见她都惊讶了,若不是昨天他见过这位“贤弟”,且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他都快忘了昨天见到的那个是女子,只会把今天这个英气的印象深深的扎在脑子里,她昨日的娇柔真的都消失不见了!明明是同一个人,五官没有变动,只是稍加修饰,却不会再被人认错性别,肯定不会以为她是女的,而事实上她明明就是个女子。

周文斌对她更好奇了,看来她认识到自己的疏忽,立刻做出补救,把她自己打扮得更像个男子。周文斌甚至想到,能轻易用画画的方式就像是给人换了一张脸,她的画艺必定不凡。

朱娉婷看到他,也自然地打招呼,“周兄,早啊。”

周文斌假装没有发现她的不同:“贤弟,今日有什么打算,是否要决定开始游览苏州的山水呢,可惜我这几日要练功,不能给你做向导。”

朱娉婷说:“没关系,自己慢慢发现这里的特别之处才有意思。”

他们既然认识,而且都只有一个人,还分开坐的话会有些奇怪,干脆坐在一起用早餐。大堂中也有其他食客在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聊的最多的就是几天之后苏州三大才子就要与周文斌的比试。

他们这场比试可不一般,闹得如火如荼,人尽皆知。主要是他们分别签下了生死状,放到知府那里备过案,如果输的话,要么周文斌自断一臂,要么三子自挖双眼。这么大的噱

头,将本来就备受关注的才子比试推向了更高的热潮。如此大的赌注,当真是夺人眼球!

更有甚者,还有人分别坐庄开出赌局,现在为止才短短几天时间,汇集到的赌资就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开出的赔率也都居高不下。好多平民百姓就算本来不关注才子比试,在这种全民参与的热情之下,也会凑热闹玩上一把,压自己看好的才子胜。

精通西洋画艺的周文斌挑战本土三大才子,想夺得江南第一才子的美誉,可谓是令苏州城,乃至江南为之轰动,大家都等着看几天后谁胜谁负呢。总之这一次比试几乎是全民期待,万众瞩目的。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修整和导气入体,朱娉婷的五感更灵敏了一些,将离得近的人的窃窃私语听在耳中。想必他们不敢高声谈论,正是因为当事人周文斌正同样坐在大堂中,不过扫过来的视线就很多了。

周文斌似乎已经被人讨论,被围观习惯了,丝毫不为所动。与他同桌用饭的朱娉婷自然也受到了别人眼神的关照,朱娉婷很习惯别人的视线,似乎她常常能成为众人焦点,所以仍不紧不慢地进餐,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时又有朱府的人走过来,向周文斌拱了拱手说:“周公子,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来人正是昨天的那两个,他们还特地看了眼跟周文斌同桌的人,不过只扫了一眼就没再注意。

周文斌起身说:“好,那周某失陪了。”

朱娉婷略微颔首,示意他请便,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才起身出门去。

果然跟周文斌在一起,又看到朱子健的门人,朱娉婷就安安稳稳地坐在原位没有动。他们也并没有认出她来。她顺势和周文斌一桌用饭也是为了试验这个。相信就算现在朱子健出现在她面前也认不出来吧,这样就少了被他缠上的风险。

宁王的这个义子可不止想做他的干儿子,还想继承宁王身后的一切,朱子健对宁王的独生女儿一向大献殷勤,表现得势在必得,朱娉婷很讨厌他,向来不假辞色。朱子健若是看到她在此一定会缠上来,还会强迫她跟他回去。,

她倒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周文

斌已经成了朱子健的门人,而不住在朱家在苏州的别院里,反倒要住在客栈中。朱子健一向不是这么收拢门人的,对他有用的人,他会不遗余力给予最好的待遇,反正都是宁王在背后买单,他一向会慷他人之慨,大方的很。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周文斌自己坚持住在这儿的,朱娉婷倒是有点理解了,周文斌他并非真心帮助朱子健夺取六艺,他只不过是利用他达到找唐家报仇的目的罢了。所以不愿意与朱子健有多牵扯,宁愿住在客栈里也不去住舒服许多倍的朱府。

朱娉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就算原主的初衷如此,计划也应该变了。京城里的老父亲快要忍不住造反了,若是再不采取行动,他们全家都会是乱成贼子,要被诛杀的,她可不想为了躲避这次灾难就嫁出去,还要嫁给一个对皇帝来讲毫无威胁的人做妻子以此来保住小命。

之前客栈的客人们的议论中不止有议论苏州才子比试的,还有人在说今年山东发大水,已经有灾民跑到苏州来的事儿。朱娉婷记得,赈灾的差事应该是由宁王负责的,朝廷已经拨款赈灾,灾民还能一路从山东跑到苏州,仍没有安顿下来,可见赈灾之事办得并不妥当。听说城外的灵隐寺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灾民,朱娉婷决定亲往去看一看。

朱娉婷脑中虽然没有自己的记忆,却储存着知识,让她知道她是懂医的,还有其它有用的技艺傍身,就算是哪一日接收的身体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也不会把自己饿死。

她到了山上后跟寺里的方丈说会免费为灾民还有僧侣们义诊。方丈并没有质疑她的来历,就欣然放她进去了。山上的人一多,确实有些人染病,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有人能来帮忙也就是解了燃眉之急。这一群一无所有的灾民,又有什么好值得图谋的呢,就算骗子的也不会跑到山上来行骗。

任何调查都没有亲自经历过的人叙述来得更真实详尽,虽然一双眼睛看到的有限,会失之片面,结合几十上百人的经历,总能总结出一些问题,得到朱娉婷想知道的答案。

朱娉婷结束了一天的看诊之后

,对方丈说:“重症病人我已经全部看诊过,并且让他们服了药,几天之内只要照方服药就可,其实,大家面黄肌瘦,身体虚弱,大多数是饿的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在路上就容易染上风寒等症。”

方丈慧海大师说道:“阿弥陀佛,每天只有一顿粥,确实会让很多人撑不下去,可是老衲能力有限已经拍了大部分弟子去化缘,粮食也很快就要吃完了。”

这里的难民有好心人接济安顿尚且如此,至于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当地灾民就更不用提了,朱娉婷想起宁王手下的官员赈灾不利,私吞灾款,导致灾民哄抢粮仓,造成官民流血,宁王还因此被华太师参了一本,因此失去很多权利。

朱娉婷身上还有一些钱,她出来时身上带着宁王府取银子的印件,在各大钱庄还可以取出银子来,于是把千两银票留给方丈:“有劳大师,帮大家买些米粮安置吧。”

完全没想到这位免费前来义诊的年轻人还会伸出援手捐这么多钱财,慧海大师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种善因得善果,老僧替灾民们谢谢朱公子。”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小沙弥带着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走过来,“方丈,周馆主来了。”

周臣上前来说:“大师,我带了一些物资过来。”

慧海大师说:“老衲听说了六艺会馆陷入财政危机,周馆主这个时候仍然愿意伸出援手,实在可敬可叹。”

周臣客气地说:“不敢当,对了,这位是?”周臣在苏州生活多年,对灵隐寺上上下下的人也十分熟悉,唯有朱娉婷一个眼生,他看起来又不可能是灾民。

慧海大师说:“这位施主好心来为灾民看病,不止分文不取,还捐献了大笔的银子。我佛慈悲,我们有这么多人同心协力,相信灾难很快就会过去。”

朱娉婷暗中打量周臣,这个就是朱子健想要拉拢的六艺会馆馆主,看这人一身风骨,可不是他那种花钱显威就能够拿下的,看来要取得六艺,收服仕子之心,还要从长计议。

朱娉婷说:“你们聊,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方丈大师和周臣说:“请便。”

娉婷随意地走走,没用小沙弥引路,出了这片难民安置的居士生活区,经过三圣殿、大雄宝殿、又穿过一片塔林,看到这边的西斋院前面也聚集了不少人,她一眼就看到了在一块画板面前聚精会神作画的周文斌。

他的画板前面是个四五岁的童子,只见周文斌仔细观察过这个童子过后,闭上眼睛,深思一会儿,就落笔开始作画,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一刻钟后画已完成,而画布上出现的却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那孩子的娘看过画之后,激动地对那小童子说:“哎呀,真的很像,真的很像你爹啊!简直爹一模一样!儿子,这个就是你爹了!”

小童子开心地说:“好啊,我终于看到我爹的样子了。”

周文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围观的人说:“哎呀,凭着一个遗腹子的相貌,就能把他亡父的画像画出来,周公子你真的是神乎其技呀。”

周围人议论纷纷:“看见儿子就能画出老子,也只有周公子才能做得到,之前周公子帮我们给先人画像每一次都很像,你们也都见识到了。”

那妇人跪下说道:“多谢你大善人,你为我们分文不收,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小妇人一拜。”

周文斌立刻手忙脚乱放下画板,将人扶起来:“举手之劳,何足言谢呢,快请起请起。”

“周公子可不可以帮我爹画一张遗像?”

“可以,可以。”

众人七嘴八舌:“周公子,请你给我也画一张。”“我也要一张。”

周文斌有耐心地说:“可以可以,一个一个来啊,我帮你们画。”

不知画了多少张画,当最后一幅收笔的时候,只觉得手都酸了。他一抬头,发现朱娉婷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不知道来了多久了。周文斌立刻告别热情的人们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朱娉婷说:“我随意走走,没想到周公子也在这儿。”

周文斌似乎有些高兴,“天色也不早了,我的画也画完了,我们一起下山吧,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周文斌为了比试需要日夜苦练,没想到他还抽空来这里帮灾民画先人的遗像

。这件事似乎也只有他做得到,朱娉婷真不知道他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也许他是天生的聪明人,不过后天也一定经历过刻苦的训练和难忘的经历,才会有这等神乎其技。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就算他们亲人描述得再细致,也很难还原。周文斌却以他超强的大脑,根据孩子的长相就能还原长辈的样子,大战在即,还能跑到这里不计回报地帮助别人,足以看出他的内心有多善良。

路上,周文斌已经问出朱娉婷来这里是为了替人无偿看病,两人的做法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他忽然产生一种心有灵犀之感:“明天还会不会来?”

朱娉婷说:“主持说这里缺医少药,其实这座山上就有不少可用的药材,明天我会来教大家辨识一下,采摘一些简单的草药,这样能省下不少开销。只是举手之劳,就能帮到人何乐而不为呢。”

周文斌赞赏地说:“没想到你还懂医。不仅能省下医药的开销,以后他们采摘草药,还能多一些进项,你简直就是授人以渔。……贤弟,你是个四处行医的大夫吗?”周文斌自小就四处漂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漂泊在外之人,而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朱娉婷说:“只是一点兴趣而已,自己学的,家里也不会同意我去行医治病。”

周文斌心情不错,甚至开起了玩笑:“所以你就借此机会一偿心愿是吗?他们岂不是成了你的试验对象。”

朱娉婷说:“也可以这么说。”

下山的路会经过一片墓园,本来还十分轻松,面带笑容的周文斌,在路过墓园的时候表情逐渐冷凝了起来。

朱娉婷敏锐地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周文斌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周家的祖坟就葬在这里。”

朱娉婷犹豫了一下才说,“你要不要去祭拜一下,告慰先灵?”

他神色冷凝地说道:“算了吧,我今天什么都没带,没有祭品,没有香烛,拿什么去祭祖先。”

朱娉婷有点后悔,不应该多嘴人家的事,刚要说声抱歉。周文斌似乎发现自己态度冷硬,难得地解释道:“其实我这次回苏州就是为

了完成先人的一个遗愿,为我爷爷报仇,当年要不是仇人奸诈,设计陷害,我爷爷也不会从状元之才落魄成阶下囚,青年才子遭人唾弃,不容于家乡,直到流落异国,客死他乡的地步。不过,很快!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打败他们,夺回属于我们周家的东西。”

他不把唐伯虎打落泥里,不夺回苏州第一才子的位子,便无以告慰先灵。他背负着仇恨而来,早就决定杀出一条血路,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也要抽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否则怎么对得起他先人流落异乡所受的苦。

朱娉婷怔了怔,缓缓说道:“可是你今天做了很多事情,帮了很多人,让那些死去的人有遗像可以存世,供后人缅怀,如果你的先人在天有灵,遇到那些你帮助过的已经逝去人的话,相信他们很多人都会在你祖先面前夸你能干……你明明是攒了一身功德福报,怎么能说是两手空空呢,这难道还不足以告慰祖先?你怎么知道你祖先不想听听这个?”

周文斌一愣,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只觉身上的温度又回来了,而且脸上的温度也有些发烫,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半晌过后憋出一句:“……你说的也有道理。”

朱娉婷点了点头说:“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见到他有些失神地走过去,朱娉婷松了一口气。看到刚刚周文斌他提到祖先安葬之地气息一变时那冷凝的表情,朱娉婷忽然不想就这么直接走过去,而是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让他不要被仇恨侵蚀。周文斌本性善良又能力出众,现在他身上唯一的大患就是所背负的血海深仇,几乎要埋没他的本性,压弯他挺直的脊梁。

虽然她明知道他日后误会解开,早晚有一天会破茧成蝶,放下仇恨,去拥抱更广阔的世界。不过在这个时候,她作为一个外人旁观者,只想让他能好受一点。

周文斌走到周家祖坟的墓前,跪下来拜了一拜,这里早就经过他精心修缮,与之前破败的样子截然不同,一看就用心打理过。因为离的远朱娉婷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在给祖先祭拜的时候还向自己的方向看了几眼。

回到城里

,周文斌本来邀约她一起用餐的,朱娉婷也同意了。等到他们回到客栈,安安正等在客栈中,看到朱娉婷几乎是飞扑过来,“公子,可让我找到你了!”

朱娉婷向周文斌不好意思地说:“我的书童来了,今天要失陪了。”她们明显有话要说。

周文斌问道:“我去跟掌柜说,帮你们再开一间房间。”

安安抢着说:“不用了,我们一向都是一起睡的,就算房内没有设两张床,我打地铺就行了,公子一向离不开我。”出门在外,她本来就没什么安全感,更怕把小姐弄丢回去交不了差被王爷牵怒,所以安安打定主意要赖在郡主的房间不离开。

朱娉婷见到她害怕的怂样子也没有反对,如果耽误她练功,她就出了戳安安的睡穴好了。

周文斌仔细看了看这个安安,确认她也是个女人过后,就没在说什么。

回到客房后,安安努力表现她的能干:“小姐,我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带着那人兜圈子,总算是把人给甩掉了。”

朱娉婷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写信,今天在灵隐寺的时候就打算写一封信寄回去。

朱娉婷终于搁笔,不经意地问:“真的甩掉了吗?”

安安得意:“那还能有假。”

朱娉婷摇了摇头,来到窗边,打开窗户,扬声说道:“跟着我的那个暗卫,前来相见!我有事要吩咐。”

安安只觉得眼前一花,黑影一闪,就有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房间内,单膝跪在小姐面前,口称:“参见郡主!”而小姐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朱娉婷将墨迹略干的信纸叠好,放入信封又封好火漆,交给那人:“把这封信带回去交给王爷。”

那人应道:“是!”

朱娉婷见他答应的那么爽快,说道:“记住,我要你亲手送到,不准转他人之手。”

那人说:“可是属下的职责是保护郡主。”

朱娉婷说:“我在苏州安全得很,不需要人保护。这封信里的事□□关重大,若是不能够亲手交给我爹,才是你失职。”见他还在还在犹豫,朱娉婷说:“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我一样可以治你的罪,把这封

信带回去,我爹看到之后便不会治你的失职。”

那人咬了咬牙道:“是!属下遵命。”然后又从窗口飞出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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