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说什么京江大营的事儿非要这几天忙,一定是趁机躲了出去!皇太后也本意是有意于乐欣的,不过瑞亲王这种态度,连见都不想见上一面,那她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自己就这一个亲儿子,她要娶福晋,除了身份地位能配得上,也要娶一个他满意的才行。
乐欣的确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她见到好久不见的表姐十分高兴。沅婉也尽地主之宜,好好地招待乐欣,带她在公中玩,还带她去见相熟的妃子们。等到乐欣要走的时候,收获了一大堆各宫娘娘赏赐的礼物,可谓是满载而归。
等穆章阿知道她竟然没见到瑞亲王,也觉得十分遗憾,此事就只能暂且搁下了。
沅婉游园的时候,跟迎面走来的绵忻相遇。沅婉让伺候自己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与绵忻走在前面:“听说王爷最近都在忙京郊大营的事儿,莫不是宫中有什么让你害怕的人,弄得你不敢回来了吧。”
绵忻故作无辜地说:“哪会有这种事儿?”说着他还看了看皇后后面跟着的人。
沅婉笑道:“你在找什么人,是不是找本宫的表妹乐欣,她已经回家去了。”
绵忻松了口气:“原来你知道了皇额娘的打算,那现在是故意来消遣本王。”
沅婉说:“怎么会,本宫也希望王爷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福晋。”
绵忻忽然收起吊儿郎当的表现认真地说:“我倒是很想知道当时在戏棚,你有没有想起我们的过去。还是,想到过去的,只有本王一个人?”
沅婉根本没想到绵忻忽然会问这个问题,他才是一直是对过去表现得不甚在意的人,一时间无言以对,再也没法继续说什么为绵忻找什么样的福晋的话题了。他们此时正走在九曲桥上,绵忻见她不说话,在栏杆上放下一物,说道:“皇后娘娘的戒指,以后不要再弄丢了。”说完他就顺着桥走了。
沅婉走到栏杆边,拿起那只熟悉的紫水晶戒指,就在她将之握在手心陷入回忆过后,不经意地抬眼,发现皇太后一行人不知何时已经
到来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方向。
太后回宫之后觉得绵忻和皇后之间的气氛有些不正常,不像是应该相敬如宾叔嫂关系那么陌生,他们相处起来更加随意,而且那枚紫色的戒指她也注意到了,是绵忻特地从她宫中要走,说是他掉的,怎么现在又给皇后说是皇后的,太后让小卫子去调查一下戒指的事情。
这一天绵忻喝得醉醺醺的,顺着让他耳熟的琴声找到了在小花园弹奏的沅婉:“本王就借酒消愁,皇后娘娘你呢就形单影只,黯然伤神,我们这算不算是同病相怜?”皇上喜欢的是皇贵妃伊兰这一点从来没有瞒着绵忻,而且还是绵忻和皇上一同商量着如何把伊兰娶进宫做妃子的,在这之后皇上和伊兰之间有什么问题,皇上也会求助好兄弟,绵忻也会帮忙出主意搞定,所以绵忻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对皇贵妃的心意。他当时那么尽心尽力的帮皇上,一方面是兄弟之情君臣之义,还有一方面,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皇上那么在意皇贵妃,那么这样,皇后对皇上的一腔情意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绵忻一出现沅婉的琴声就停了,无奈说:“本宫好得很,不懂瑞亲王在说什么,燕儿,瑞亲王醉了,去给他弄一碗醒酒汤来。”燕儿离开之后,瑞亲王满身酒气地说:“本王没醉,清醒的很,我清楚地知道你是沅婉,清楚地知道你在皇宫之中一点都不快乐。”
沅婉说:“谁说的,我是皇后,六宫之首,岂会不快乐,你不要总拿皇贵妃或者是皇上的任何妃子说事儿,皇上三宫六院实属正常,本宫若是这点气度都没有,还拿什么母仪天下。”
绵忻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为何你的琴声是这样的,这么凄清难过,这是快乐的人能够弹出的琴声吗?”
皇后说:“瑞亲王听错了吧,曲子都是同样的曲子,你怎么就能听出那么多含义?”
绵忻不信她的,“我再问你,那天看了那出百花记,你有没有想起我们之间的过去?”沅婉又被问住了,却不知她的这种沉默已经给绵忻答案了,绵忻忽然说:“我明白了。”如果沅婉真的足够绝情的话,她就不会在
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两度无法回答。
绵忻扭头就走,走得飞快,因为再留下来,他会忍不住问沅婉,一个人在这里弹曲子到底是因为皇上另有所爱还是因为他绵忻?
沅婉怒道:“本宫什么也没说,你明白什么了?溜得比兔子都快,醒酒汤不喝了?”
绵忻遥遥地回道:“不喝了。”
沅婉本来是打算在这里练琴,不过被绵忻这么一搅和也没什么练琴的兴致了,等到燕儿一回来就让她收拾收拾摆驾回宫。
皇太后派人留意皇后动向的人回报说:王爷又找机会见了皇后,而且在不久之后小卫子回报说戒指的事情有了眉目,原来那戒指是出自京中的一家珠宝名店,由人特地定制而成,而几年前定制戒指之人正是瑞亲王。
绵忻定做的戒指为何会落入皇后手中?皇太后也是过来人,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看来沅婉和瑞亲王早就认识了。皇太后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小儿子是浪荡不羁,风流成性的,所以不要束缚,从未想过他是个专情之人甚至还是对现在的皇后专情,所以太后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以为沅婉入宫之前和瑞亲王两个人确实有一段儿秘密恋情。
这一天,皇太后特地把皇后宣了过去,说道:“今天外面真的很热吧?”
沅婉给太后请过安说道:“是有一些热。”
太后说:“如果天气不那么热的话,哀家真的很想约皇后出去走走,不过最好不要碰到绵忻。”
沅婉抬眼看了看皇太后,听出她话中有话,那么之前在小花园里鬼鬼祟祟,盯着她行踪的人,看来也是太后派去的了,她假做不知:“皇太后怎么会不想遇到瑞亲王?”
太后接着说:“我这个儿子啊,野性难训,举止失仪,轻重不分,你这个做皇嫂的要好好的教他如何分尊卑呀。”
皇后保持笑容:“沅婉明白,有机会再碰到瑞亲王,定然以皇嫂的身份好好教他。”
皇太后说:“那就好了,哀家听说皇后有一枚很珍视的戒指,不小心掉了,还要千方百计的寻回,可否真有其事?”
皇后说道:“回皇太后,臣妾是
有一枚丢过的戒指。”
皇太后说道:“你贵为皇后,天下什么样的珍宝得不到,何必执着于一枚旧戒指呢,哀家这儿有一枚新得的羊脂玉戒指就送给皇后吧。”
小卫子将呈着羊脂玉戒指的锦盒呈上,沅婉接了过来:“谢皇太后。”
皇太后说:“你贵为皇后,身份有别,以前旧的戒指首饰就不要眷恋了。过去的事物都应该放下,千万别因小失大,有损你皇后的清誉。如果皇上看到你佩戴这枚戒指,一定会十分高兴的。你以后就好好保存,不要再不见了。”
沅婉知道皇太后在这宫中神通广大,只要事情让她看出一点端倪,顺着查下去,找出沅婉曾经和瑞亲王相恋也不是什么难事,皇太后今天这一番敲打也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所以她全部都接下了,态度还得诚恳恭谨:“皇太后说的是,臣妾日后定当时时佩戴这枚戒指。看着它,记住皇太后的恩典。”
皇太后知道皇后听明白了她的暗示,双方心照不宣,就也满意了,“说起绵忻啊,他直到现在还不定性,哀家觉得他是因为没有成家,所以为人不够稳重。上次哀家见到了皇后的表妹乐欣,觉得那个姑娘还不错,皇后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劝劝瑞亲王,与乐欣多接触接触,他就算是不喜欢乐欣,若喜欢其他的名门淑女,哀家也未必会阻拦啊。只要他答应早娶福晋,就解决了哀家的心头一件大事。”
沅婉说:“不瞒皇太后,其实近来沅婉问过瑞亲王想要什么样的福晋,不过他似乎并无现在娶妻之意。”
皇太后皱起眉头说:“绵忻就是这样,让我不省心。男大当婚,他想娶的时候谁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呀,皇后,哀家要你撮合瑞亲王和乐欣,解决哀家这件心头大事。”
沅婉自从进寿康宫的宫门之后第一次违太后的意:“臣妾恐怕做不到。”皇太后如果让她撮合的是瑞亲王和别人,她没必要推脱,她当然也希望这瑞亲王得到幸福,别总困在过往之中。可是如果是和乐欣,那还是免了吧。且不说穆章阿攀龙附凤之后为了使他自己的地位更加独一无二就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情来,乐欣那个敏感单纯的个性,当她知道瑞亲王其实另有所爱,他爱的人还是自己表姐,乐欣也一定会再钻牛角尖,若是一个想不开再次自杀,岂不是造孽!到时候再多的后悔都晚了!
皇太后吃惊道:“你敢违抗哀家的命令,还是你仍然对过去心存眷恋,所以才不肯帮哀家……”
沅婉说道:“皇太后,臣妾有件事想单独和皇太后谈谈,希望你能摒退左右。”皇太后若是再说出什么,就算她和瑞亲王之间明明没有事,这宫中人多口杂,捕风捉影的事时有发生,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或者是其他妃嫔的耳朵里,还不是给她这个皇后抹黑!所以她不能由着皇太后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得给她找点什么事情做。
需要摒退左右,那就是有秘密的事情要谈。皇太后一个眼神示意之下,小卫子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皇后看了看还留在房间里面的小卫子:“卫公公,麻烦你也出去。”
小卫子看了看皇太后,皇太后示意他也下去。等到小卫子也走出去,把门从外面关上之后。太后说:“你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何事呀,这么神秘,连小卫子都不能听。”
皇后说道:“其实这件事就是和卫公公有关,所以臣妾才让皇太后禀退的左右。”
皇太后惊讶道:“小卫子?”
沅婉本着死道友也不能死贫道的精神,决定上眼药:“臣妾上次探望臣妾阿玛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听说卫公公在宫外置有大宅。”
皇太后了然地说:“哀家当是什么呢,这件事啊,他早已报备给哀家知道。”按照宫规,太监是不能在任何地方置产的,特别是京城,乃是贵人云集之地,一个太监如何平起平坐。当然得到了主子的允许就另当别论。
沅婉说道:“皇太后知道他在外置大宅,那知不知道宅子中一直养着一个女人?”
皇太后这下真的惊讶了:“什么,小卫子他是个太监!这是什么歪风邪气,竟然学着养女人,太不像话了。看来哀家真的要管管他,不过,皇后,你贵为一国之母,没必要揪着这件小事不放吧。”
小卫子伺候了太后四十年
的时间,陪她走过大半生,是她身边最为信重之人。之前瑞亲王帮助皇上代理朝政的时期查出小卫子贪污,暗中扣下修建宫室的款项,要拿他治罪时,皇太后也是一力将人保下。皇太后是个很护短的人,她自己手下之人自然只有她自己才能惩治,像是这种小打小闹,在她看来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太后嘴上说应该惩治小卫子,听到皇后告小卫子的状自然有些不悦。
沅婉继续说:“看来皇太后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被卫公公保护起来三十年了,还对她毕恭毕敬,拿她当主子一样尊敬照顾,听说那人的脸上虽有烧伤,却架势十足,似乎也是出自宫中,不过她深居简出从来不出面示人。”
皇太后听着沅婉所说这些,不由得沉思了起来,当她想到什么不由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难道是她?不可能啊!”
沅婉说道:“臣妾也不知道那人是何身份,只是觉得如果事情当真如此,那便是有些蹊跷,卫公公的主子是皇太后,是大清国最尊贵的女子,他又何必对别人如此秘密的俯首帖耳呢?为了防微杜渐,臣妾知道这件事之后自然要来给皇太后提个醒。”
皇太后说到:“这事儿皇后不要再管了,哀家会去调查,今天哀家也累了,皇后先回去吧。”
沅婉垂眸起身说道:“那臣妾告退。”
太后表面上镇定,实则已经急得不得了,她想立刻就印证小卫子所藏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所以赶快把皇后打发走,好去展开调查。
皇太后当然不可能离了小卫子就没有其他的亲信可支配,不过半天的时间,派去的侍卫就已经查到了小卫子的那个大宅。皇太后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还特地给小卫子放了一天假,让他出宫引蛇出洞。
皇太后亲自出宫到了小卫子的府上,不过还是被那个警觉的女人给溜了!
这时,小卫子回来,也发现本来应该在府上的人竟然不见了,大怒斥责下人:“没用的奴才,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
皇太后面沉如水地从后面走出来:“小卫子,何事要发这么大的火呀?”
“皇太后?!”小卫子在这个地
方看到皇太后,吓得可不轻,立刻跪下来请安:“奴才叩见皇太后!”
皇太后走到房间的案几之前,看到上面准备的东西,“小卫子,你在筹办喜事吗?怎么这么神秘,连哀家都要瞒着。”
小卫子吓得满身冷汗:“奴才并非要隐瞒……”
皇太后已经拍案大怒:“大胆狗奴才,竟敢瞒骗哀家三十年!”
小卫子看到皇太后怒气勃发,立刻将请安的单膝跪地改成双膝趴跪于地,叩头道:“奴才该死,请皇太后恕罪!”
太后怒道:“哀家真要抛开你的肚子,看看你胆子有多大!”她让人拿过在房里搜出来的一幅画像,展开掷在地上的小卫子的头上:“当年的信妃的确是美丽动人啊,但是哀家万万想不到,你竟然会为了她背叛哀家!”
小卫子:“奴才知错,奴才知道死一百次一万次都难以赎罪,请皇太后格外开恩,饶恕奴才,当年奴才见到信妃毁了容,看她可怜才救她出火海,本来想她治好了伤,就打发她走的,我没想过……”
皇太后怒道:“没想过你就窝藏她三十年!为哀家种下祸根!你说,这个信妃,你到底有没有带她见过宫里的人?”
小卫子在盛怒的皇太后面前也不得不说实话:“奴才为了治疗信妃的烧伤,曾经带她见过皇贵妃两次,因为皇贵妃手上有余御医留下的烧伤药方。”
太后简直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你还敢提于御医,当年孝淑睿皇后就是由他诊治的,哀家真是一时心慈没有赶尽杀绝,就留下了这么多祸患。信妃可真厉害,一场大火也烧不死她。处心积虑三十年就为了回来找哀家报仇!更难得的是你这个狗奴才还陪伴在她身边,甘心被她利用。”
小卫子私心为了一个女子背叛了对他恩重如山的皇太后,也一直深陷内疚自责之中,今日被皇太后痛骂,简直是又痛又解脱,因为他知道自己救了信妃早晚有面对皇太后的这一天。此时茫然道:“利用我?”
皇太后怒其不争地说:“小卫子,别说她曾贵为妃子得天子宠爱,就算她容颜尽毁也不会选择你作为终身依靠,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
一个阉人呐!她如今到底在哪儿?!”
小卫子知道信妃答应日后肯跟他对食,也是生怕这个美梦破碎,涕泪横流道:“她偷走了我进宫的令牌,如今不知所踪,奴才,真的无意给皇太后惹麻烦。”
皇太后险些要被他气死了:“你带她见了皇贵妃两次,还不叫给哀家惹麻烦!皇贵妃说不定已经查到了什么,小卫子,你知道哀家这儿的规矩,要么你带她的头来见我,要么你就用你自己的头不定等哪天刀架到脖子上她都不知道是因为何事呢!
钮祜禄伊兰那边确实已经查出那个毁容烧伤的女子就是当年应该已经死了的信太妃。两次看诊都有卫公公陪同,不过信太妃临走的时候会悄悄留下纸条。皇贵妃根据上面提供的线索调查下去,发现当年钟粹宫失火以及孝淑睿皇后之死果然不那么简单,而且这些凶手,
都指向当今的皇太后。她相信要不是真有这么大的冤情,信太妃就不用冒死进宫,将这消息传递给她了。
皇贵妃觉得自己有必要匡扶正义,对这件事情很上心,如果是真的,她也不能看着皇上认贼做母。她还向皇上打听,孝淑睿皇后在世的时候与皇太后的关系如何。皇上中从皇太后口中得知的说法是:当年的皇后和贵妃二人情同姐妹,不分彼此,所以皇太后才在孝淑睿皇后死后对皇上视如己出,皇上一直对此等说法深信不疑,因为皇太后对他真的很好,皇太后之前所说为了顾不上绵忻,绝对不是夸张的。他的确得到了皇太后过多的疼爱,所以今天皇上已经贵为九五之尊,一直视皇太后如亲母,孝顺恭敬。
皇太后已经获悉了钮祜禄伊兰果然在查当年的事,皇太后深知皇上一向十分相信伊兰的话,如果让伊兰在皇上身边吹耳边风的话,事情很有可能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所以皇太后把皇贵妃叫到自己宫里来,问她都查到了什么?
皇贵妃对待皇太后也由然不惧,跟她实话说已经知道信妃的事,问皇太后是否是真的,皇太后没有办法,只能当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是先皇后太过咄咄逼人,对她太过刻薄,甚至还要加害绵怡的性命,先皇后还试图伤害她,皇太后是迫不得已才反击。信妃一向与先皇后交好,对她心存偏见多有误会,皇太后要皇贵妃千万不要相信信妃的一面之词,更不能捕风捉影就到皇上面前去胡说……皇太后说的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皇贵妃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当年的太后很是相似,上面也有一个皇后压着,也是总有人想要迫害她。于是皇贵妃答应太后,如果事实真的如她所说,伊兰会帮助隐瞒皇上,不让信妃之事闹出风波。
皇太后算是暂时稳住了皇贵妃,不过她有这么大一个把柄在别人手上,心中总是难安,特别是她的六十岁寿辰就要到了,皇上为了太后的寿辰可谓是准备良多,让人修建工程巨大的万寿塔,还亲自安排诞辰当天的所有细节。可以说,皇太后这个六十大寿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在做准备了。而皇太后又被太医查出患有
消渴症,未必能活过六十岁,所以太后对这次过寿辰也很是重视。她希望有什么事情就算要被清算,也过了她这六十大寿再说。
穆章阿和皇太后自之前相见过后,就互相试探,知道对方的野心都不小。这一次皇太后大张旗鼓的去了卫公公在京城的府上,也让穆章阿看出一些端倪,他主动来找皇太后,要承担起搜捕信妃的任务,而且他还向皇太后坦诚他和信妃早就相识,并且是年少时的情侣,如果能找到信妃得到她的信任并不难。必要的时候,定然会让她从此闭嘴。
皇太后对于这个向她靠拢的帮手很满意,她投桃报李,向皇上推荐穆章阿进入军机处。穆章阿得偿所愿,对皇太后更加感恩戴德。
皇太后特地约了穆章阿和瑞清王相见,并且让穆章阿以后对瑞亲王在处理朝政的事情上多加提点。瑞亲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太后突然要给他找这样一个提点之人,不过皇太后对他这个亲儿子一向很好,必然是为他好,也就顺着皇太后的意思与穆章阿走的近,瑞亲王本来也很欣赏穆章阿为国为民不惜得罪权贵也坚持己见的行事作风。
后宫之中,皇上的新宠静贵人最近可是给同一个宫室住着的皇贵妃找了不少麻烦,当然,静贵人的性格一向是绵里藏针的,就算是有意去得罪皇贵妃也很难让人在面上挑出错来,所以她让皇贵妃吃了几次哑巴亏。最让伊兰气不顺的事儿,自己身边的崔嬷嬷每当她要受够了要反击的时候,都会跪下来求情,替她的亲生女儿静贵人求得皇贵妃的原谅。
皇贵妃一次又一次的看在老嬷嬷的面子上不与静贵人计较,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来试探她的底线。现在全皇贵妃最想做的事儿就是把静贵人踢出承乾宫,不过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妃嫔不必迁宫,除非贵人再向上升一级,升到嫔位才有资格独居一宫正殿迁宫。那更是皇贵妃不想看见的场景,要说不动声色地将静贵人彻底踢开,那更是不容易,因为皇上现在对她正是新鲜的时候。这个静贵人也当真有勾住男人的本事,各种花样层出不穷,让一向一本正经的皇上都乐不思
蜀。
静贵人做的越成功,越得皇上的宠爱,皇贵妃越是咬牙切齿。在几次皇上来到承乾宫不是来她的正殿,而是去见静贵人的偏殿之后,她再也坐不住了!皇贵妃不信自己以皇上的真爱之名会斗不过一个区区只会用下作手段的贵人。于是为了争风吃醋,争夺皇上的注意力,双方之间你来我往,□□味十足。
皇上就算是再迟钝,也不会看不出两个爱妃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所以明明兴致很好,到了承乾宫却要面对二人的争风而很烦恼,皇上常常为此感到头疼。之前他跟皇贵妃商量过,要不要给静贵人迁到另外的宫殿。伊兰这时又怕他真的升静贵人的位分,所以一口拒绝了,说静贵人是承乾宫人出身,还是待在这里,就犹如是在家里一样,若是让她牵宫会显得这个皇贵妃太不尽人情,双方之间必定会好好相处的。可是她这种保证,根本过不了两天双方还会继续对立,皇上被弄得头疼不已,只能躲开。
储秀宫里,皇上道:“沅婉啊,你怪不怪朕有一阵子没来看你。”
沅婉说:“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么会奢望皇上时时刻刻陪在臣妾身边呢?”
皇上还是一副在反醒的样子说:“冷落这么好的妻子,真是朕的不对。”皇上此人呢,若是时间久了没来看谁,真的会感到从心里的感觉抱歉,不过过后,他该是怎么做还是会我行我素,常常是态度特别好。
对于皇上的各种道歉认错,皇后都是听过则已,从来不放在心上。她从来都没指望着所谓皇上的恩宠,想要站稳脚跟,保住皇后的位置,除了皇上的在意之外,其他各种因素也不可或缺,她觉得各方均衡就很好,不必要皇上多少宠爱,多了她也消受不起,还是让后宫的是非之源——皇贵妃承担那个名好了。
皇上只有在皇后这里,才觉得得到了这段日子以来久违的平静。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与世无争如空谷幽兰般的伊兰,也开始变得俗套,像其他妃子一样用手段和人争风吃醋,她明明应该知道,皇上待她怎么样,就差一再保证她在他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了,为什么还是要争要抢?
皇后处理后宫的事物,一般只要不是特别重大,无需向任何人报备,重大一些的向皇太后报备一声,以示皇太后在这个后宫举足轻重的威严就可以了。沅婉很少会向皇上去请示,就像是后宫不得干政一样,皇上自认为管理这个国家是男人该做的事,所以后宫的一切事物都交托给皇后,不去过问。
皇上在储秀宫的时候,皇后只要照管好他的吃喝娱乐,就算是把皇上给伺候好了,而这些事情又不用皇后真的做什么,只要动动嘴皮子,自有下面的人去完成。所以,皇上在皇后宫中感受到的永远是从容不迫,还有皇后那份淡淡的雍容,从来不会像在其他妃子那儿,妃子们总是在他面前争着表现,向他邀功,以求更多的宠爱。
皇后做这些,会觉得是份内之事,从来不向皇上要求什么,她越是这样,皇上又觉得难能可贵。
有一次皇上过来,正好皇后在案几前面写字,看到皇上来了,就让人收起来。
道光笑道:“皇后这么好的兴致,在练字啊?”皇上本来以为,皇后会趁机让他看看她写的字,要他加以指点品评,夫妻之间也算增加一些生活上的互动,没想到皇后并没有按他的想法行事。
沅婉不甚在意的说道:“没什么,只是随便写写打发时间而已。”随后吩咐下人:“燕儿,还不去奉茶,再上一些皇上最喜欢的点心。”她让其他人将几案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皇上有些遗憾没看到皇后的墨宝为她点评一番,皇后说起其他事,也把这件事情丢开了。等到皇上要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小书房的奴才拿着几卷字走过去,手中的东西没拿稳掉落下来,那公公一边向皇上请罪一边去捡掉了满地的纸张:“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冲撞皇上,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