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关,日子便过得特别快,满城的百姓都忙着备年货,腊月二十五这天,街上开了大集,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赶集,各家商铺早早开了门,插上彩旗儿,摆摊的更多,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溜排摆出来,跟两条长龙似的,见首不见尾。
这时侯街上的人比任何时侯都多,简直就是人山人海,除了买祭祀用的各种线香,五色干果、门神、年画、桃符、蜡烛、金银纸,巨蜡等,还有红纸,门神,点心、糖果、皇历、灶王爷、玩具,门神,给小孩买的玩具,新衣和鞭炮。另有熟食、猪羊鸡鸭,红鲤鱼,鲜果蔬菜,酒糟,磁器缶器,箕帚竹筐等等。
集市一连开三天,史莺莺天天儿领着两个孩子带着金钏儿和柱子阿夏去逛,看到家里缺什么就买回来。她喜欢挣钱,也喜欢花钱,对她来说,挣钱是兴趣,花钱买高兴,不但对孩子们有求必应,也给金钏儿他们买,有个这么大方的主子,三个奴才都笑得裂开了嘴。
一直逛到快掌灯的时辰,史莺莺才带着他们回去。
离过年没几天了,府里早早挂上了红灯笼,在夜色中晕出一团团喜庆的红光来。人刚进门,柳妈妈就张罗着丫环们把饭菜端上桌,闻到饭菜的香味,杜锦彦欢呼一声就跑过去,被柳妈妈拉住,笑着刮他的鼻子,“小馋猫,饭前先净手,忘了?”
杜锦彦从小是柳妈妈带大的,同她很是亲厚,小手一伸,撒娇道,“妈妈帮我擦擦。”
柳妈妈抱着他去洗了手,擦干净了才放在椅子上坐着,在一旁伺侯他吃饭。
史莺莺说,“妈妈别太惯着他,人家长大了要学他老子当将军的,怎么吃个饭还要喂?”
杜锦彦红了脸,自己接过碗筷吃起来。
柳妈妈笑着说,“不打紧的,也没多长日子伺侯了,等小爷娶了媳妇儿,妈妈就老了,也伺侯不动了,得媳妇儿伺侯罗。”
史莺莺想起那日在贾桐府上的事,忍不住笑,“你问他想娶谁?”
杜锦彦对这事一点也不含糊,非常坦然的说,“我要娶清扬姐姐!”
柳妈妈吓得要捂他的嘴,“我的乖乖,这话可不能乱说,那是公主,可金贵着呢。”
史芃芃替弟弟分析,“且不说你能不能娶到清扬妹妹,就算皇上开恩,让公主下嫁与你,也只有你伺侯她的份。”
杜锦彦一脸无所谓,“我喜欢她,乐意伺侯她。”
史莺莺忍不住拿筷子敲了他一下,“哎哎哎,别做梦了啊,咱家可不敢高攀,我看还是贾小朵更合适。”
杜锦彦哼了一声,低头吃饭,他虽然小,也知道清扬公主和他们是不同的,那是皇帝的闺女,是高贵的公主,不象贾小朵,想见就能见到。
吃了晚饭,史莺莺和史芃芃在灯下对账,不时听到院子里传来砰的一声脆响,是柱子和金钏儿带着杜锦彦在放刚买回来的炮仗。
史莺莺听着儿子在院子里拍巴掌大叫,看着眼前闺女静秀的眉眼,不由得笑了,她真是个有福之人呢,有深爱的夫君,乖巧的孩子,还有经营得不错的生意。
这才是刚刚开始,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她会开更多的商铺,生意会越做越大,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临安城的首富。
设想很美好,可现实很残酷,憧憬中的史莺莺被一阵急促的喊声惊醒,扭头看向门口。
守门的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夫人,不好了,来了好多官兵,说,说要捉拿人犯……”
史莺莺拍案而起,“开什么玩笑,捉拿人犯怎么捉到我家里来了,大过年的,晦不晦气?”
她大步流星走出去,院子里站满了身着盔甲的士兵,有几个举着火把,把院落照得通明透亮。
杜锦彦一见她出来,立刻跑过去抱住她的腿,“娘,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到我们家里来?”
“别怕,没事的,有娘亲在。”史莺莺叫柳妈妈把两个孩子带进去。
这时,一个穿着官袍的人走出来,打量史莺莺两眼,“你就是如意楼的老板?”
“是我。”史莺莺并不畏惧,朗声问,“不知官爷是哪位?”
旁边立刻有人喝道:“不得无礼,这是府尹张大人。”
“张大人到我府里来,所为何事?”
“有人告你私用贡茶,你可知罪?”
史莺莺愣了一下,“什么贡茶?”
“如意楼所用的雨前云雾特品茶乃是贡茶,你不知道么?”
“大人一定是弄错了,我如意楼确实是用的雨前云雾,但并非特品茶。”
“不用狡辩,我刚刚派人搜了如意楼,找出了这些茶叶,不是雨前云雾特品茶是什么?”张府尹说着扬起手,手里拿着一袋东西。
“大人,我能看看么?”
张府尹上前,打开布袋给她瞧了一眼,粗布袋里是一些青芽状的茶叶,看着跟江南楼上楼用的茶叶差不多。
“大人如何能断定这是特品茶?”
“是与不是,本官自然会弄清楚,”
突然,一声极细的哨音响起来,所有人都看到一束幽蓝的光升上了天空,张府尹和一个穿盔甲的统领对了一下眼神,喝道:“来人,把人犯带走!”
柱子立刻拦在史莺莺前面,“谁也不能把我家夫人带走。”
张府尹没想到一个小家丁敢出头,气得直瞪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开!”
说拖开是文雅的用词,几个士兵上前,对着柱子就开打,柱子虽然不是练家子,却有一身惊人的蛮力,打他也不怕,一手抡起一个士兵往边上一扔,摔得那两人呲牙咧嘴直叫唤。
“没用的东西!”说话是锦军统领刘铭丰,见手下如此不中用,手一挥:“把他拿下!”
“慢着,”史莺莺知道他们人多,怕柱子吃亏,忙喝住,“跟他无关,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夫人!”金钏儿又拦在前面,“我家老爷是驻营的杜将军,你们谁敢放肆!”
刘铭丰冷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个小小的将军算什么!把人带走!”
金钏儿和柱子哪里肯依,死命都要护着史莺莺,府里其他下人不敢跟官兵作对,畏畏缩缩的站在那里不敢动。
金钏儿一急就要掏匕首,被史莺莺制止住,真要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低声跟金钏儿说了几句,金钏儿不吭声了,眼睛却红了。
史莺莺转身朝门口走去,柱子要追,被金钏儿拉住了,默然朝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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