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白洛把背包拿了下来,眉心微蹙。
当初他一直带着神像脑袋,一是因为神像脑袋白女票,让他心里不爽。二是因为初中生要硬抢,他不清楚初中生是否会利用神像攻击他。
现在他和初中生达成了协议,初中生把神像脑袋带走,也相当于带走了一个麻烦。
他抬手,就搭在了背包拉链上,想把拉链拉开。
可是拉链上就好像存在着另一股力量一直在禁锢着拉链似的,白洛怎么拉都拉不动。
初中生见状,脸上浮现一抹奇怪的神色,静默半秒,然后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初中生一走,就没人带走神像了。
就算白洛现在把神像脑袋给扔了,神像脑袋也会自己出现在他的背包里。
这根本就是一颗甩不掉的牛皮脑袋!
因此,白洛很快就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把背包扔给了康尧,然后自己走到了湖边,开船回去。
回到岸上,白洛也没使用自己刚得到的婚车,而是继续开着“借”来的小巴车往民宿开去。
此刻,距离午夜零点的婚礼,还有十二个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受村里喜事的影响,明明正是中午阳光最盛的时候,天色却开始慢慢的黯淡下来。
等白洛把小巴车停靠在民宿门口的时候,云层之上已经透不出一丝阳光。
黑沉沉的天幕之下,大红的灯笼透着诡谲的光,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
白洛下了车,便往民宿里走去。
只是,还没进门,民宿大厅里,就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听起来有些虚弱。
“谢谢老板娘,要不是遇到您,我们恐怕就回不来了。”
是中年女人的声音!而且听那话语,似乎是老板娘把她带回来的。
“老板娘?”站在白洛身旁的康尧听到这句话,讶异的睁大了眼睛。
“这民宿有老板娘吗?”
自从他们入住到现在,一直都只见到老板,从来没有见过老板娘啊!
“不客气,你们先喝点热乎的粥,垫垫肚子。”大厅里传来另一道温柔的女人的声音,悦耳且舒心。
“进去看看。”
白洛迈开脚步,就要进去。
一直安静跟在白洛身后的女鬼却突然用力的抓住了白洛的胳膊。
“嗯?”
白洛回过头看向女鬼,因为女鬼的身体里容纳了两副骨架,此刻还没有很好的融合在一起,她整张脸都被撑得很奇怪,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表情,可是她抓着白洛胳膊的手,却用力的几乎要将白洛的整只胳膊扯断。
女鬼有点魔怔了。
“王莎,松手——”
康尧见状不妙,便伸出手去,想要把女鬼的手给拍掉,此时,一颗石头脑袋却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女鬼的肩上。
神像脑袋就那么立在女鬼的肩上,它什么也没做,但是女鬼似乎慢慢的就清醒了过来。
她垂眸,看着自己抓着白洛的手,怔了半秒,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赶紧松了开,磕磕巴巴道歉。
“对……对不起……”
“她……”女鬼着急的想要解释,可舌头却像打了个结,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坏……”
“别着急。”白洛拍了拍女鬼的头,安抚道:“慢慢来,我问,我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女鬼松了口气,赶紧点头。
白洛:“你说老板娘是坏人,对不对?”
女鬼点头。
白洛:“你的死,跟老板娘有关吗?”
女鬼迟疑了几秒,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白洛指了指民宿旁边的一栋屋子,然后对着女鬼道:“你到那边屋子里去藏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现身。”
女鬼对白洛的信任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因此,此刻虽然不明白白洛为什么要让她藏起来,但她还是很听话的到了旁边的屋子里去。
白洛安顿好女鬼以后,这才走进了民宿大厅。
中年女人和脏辫女等人,全都在大厅里,看样子,是一起被老板娘给带回来的。
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已经不见丝毫血色,他们看着白洛,目光中带有一丝恨意,但是因为打不过白洛,却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白洛注意到,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个红色
的“囍”字,血色已经侵入皮肤,而且颜色似乎比他们先前在喜帖上见到的,还有更加鲜艳一些。
“两位客人,要喝点热乎的粥吗?”老板娘一见到两人,就热情的招呼,一口普通话说得十分标准。
老板娘长得很漂亮,气质温柔贤惠,看起来是很容易博得路人好感的那种类型。
白洛盯着老板娘看了几秒,然后和康尧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啊,两碗粥。”
“好的,马上就来。”老板娘转身端粥去了。
白洛盯着老板娘的背影,指节有意无意的,轻叩着桌面。
这老板娘,是正常肤色……
本来,正常肤色也没什么奇怪的,可这里是珊瑚村,珊瑚村里所有的村民,脸上都惨白得毫无血色。
可怎么这老板娘,就能正常肤色了?
难道说,这老板娘也是从外面进来的?
不对,他们进来的时候,只有八个名字,他和脏辫女等人,再加上死去的暴发户,已经足够八个人了。
这老板娘,的确不太对劲。
很快,粥就被端上来了。
康尧一边接过粥,一边随口问道:“老板娘,前几日没见着你啊。”
老板娘笑了笑,回道:“前几日到城里进货去了,这不今天才刚回来吗。”
这回答,倒也没什么毛病。
康尧又问:“你跟老板结婚多少年了啊?”
老板娘:“快十年了吧,都老夫老妻了。”
“那挺好的啊。”康尧应和了一声,趁机就把话题联系到了今晚的喜事上。
“老板娘,村里最近给谁办喜事啊?搞得还挺隆重的。”
老板娘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道:“也没谁,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康尧还想再问点信息出来,但是老板娘却转身就忙碌去了,也不搭理康尧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喜事的情况闭口不谈呢?
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在这里却仿佛什么忌讳似的。
喝完粥,白洛和康尧就上楼去了。
此刻,距离午夜零点的喜事,还有十个小时。
白洛轻车熟路的爬到了
二楼走廊外面的那棵大树上,观察着民宿里的情况。
没多一会儿,白洛就看到老板娘提着灯笼去了菜圃,看样子是去收菜。
白洛观察了老板娘一整个下午,都没发现老板娘有什么异常,反倒是从老板娘与老板相处的细节中可以看出,两人感情是真的好。
老板娘看起来不像是谋财害命的那种人,那王莎的死,为什么会跟老板娘有关呢?
老板娘的坏,又坏在哪里?
只可惜王莎的记忆总是缺失的,她记忆深处对老板娘本能的抗拒,甚至是憎恨,但是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愈发临近喜事,白洛发现自己身上的血液,比先前流逝得更快了。
他的脸色,开始呈现不正常的苍白。
康尧就更惨了,才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已,他不仅脸色苍白,连走路都变得摇摇晃晃。
这下,不用白洛提醒,康尧自己就跑到了厨房,然后开始疯狂的吃阿胶。
阿胶当然不能让他立刻就回血,也补不了多少血。
但是吃一点总比不吃的好。
晚上八点半,老板娘很热心的要送他们去参加喜事。
初中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坐上了车,他的脸色一如刚开始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
而脏辫女几人却已经失血失到皮肤都有了干缩的迹象,要不是他们还硬撑着,恐怕立刻就会倒下了。
一路上,寂静无语。
因为老板娘也在车上,女鬼没敢上车,只能远远的跟着,避免被老板娘发现。
周围的环境,异常漆黑,车也没有开灯,前方的路都看不清。
白洛甚至感觉,这并不是村里的道路。
就这样,一路行驶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当车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大院子门前。
老板娘把车门打开,让大家下了车。
一位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村民,带领着大家走了进去。
院子里张灯结彩,可却十分冷清,除了他们,再也没有看见任何其他的人。
没有宾客,也没有新郎新娘。
“
其他的宾客呢?”康尧问道。
村民却是没回答康尧的话,只是一板一眼的道:“一人一屋,零点之前必须沐浴更衣,否则后果自负。”
众人:?
村民却是不管他们理解不理解,转身就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这些外来的宾客。
跛子上前去,推开了院子里的其中一扇门。
脏辫女见着跛子进去了,赶紧就推开了另一扇门,想带着寸头男进去,可她是进去了,寸头男却被挡在了门外,任凭她怎么拖拽都没有用!
“这什么破地方!”脏辫女只能退出来,先把寸头男推进了房间,然后自己则是去了另一个屋子。
其他人见状,也没再折腾什么,按照村民的吩咐,各自进屋。
白洛看着大家都进屋了,这才悄悄退回到了门口,朝着门外等候的女鬼打了个手势。
然而,女鬼却是朝着她摇了摇头。
她进不来院子的大门,门口的门虽然大开着,可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似的,让她无法跨越。
白洛见状,尝试着把自己的脚迈出去,结果也像脏辫女一样,完全被挡住了。
他们被困在这院子里了,能够活动的范围,只剩下自己的屋子和院子里。
白洛没再勉强女鬼进来,和康尧一人打开了一扇门,进了屋。
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空气里弥漫着香薰的味道,但是却异常的干燥,只进来一两分钟的时间,白洛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皮肤上已经开始干燥到起皮。
白洛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在角落的位置,放置了一个木桶,木桶旁边,有一个沙漏,才刚刚开始往下漏沙子。
木桶里盛满了一桶热气腾腾的水,分明就是要让人沐浴。
但是参加别人的喜事,自己还要沐浴更衣?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一点。
白洛转身,就推开了房门,走到了外面院子里去。
但是他发现,就算是已经离开了房间,他身体里的水分依然在迅速蒸发,根本没有半点好转!
白洛只能回到了屋子里,他把手放进了木桶的热水里,结果皮肤干燥到起皮的症状,立刻
就得到了缓解。
这里的环境,让人没有选择,只能按照它的规则来。
白洛可不想在这屋子里变成一具干尸,于是立刻就和衣坐到了木桶里,让热水浸泡了全身。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着婚纱的原因,总之,有婚纱遮挡的皮肤,热水浸泡的效果并不好。
无奈之下,白洛只能把婚纱脱掉了。
他身上的皮肤,立刻肉眼可见的逐渐好转,然而,木桶里的水,却开始慢慢的变了颜色,由最开始的透明清澈,变成了一汪粘稠的血水。
而木桶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摆放了一套喜服,从里衬、外衣、绣花鞋,再到红盖头,一个不少!
白洛:“…………”
难怪喜帖上没有新娘的名字。
新娘竟是他自己!
就是不知道新郎是个什么怪物了。
“扑通——”面前的血池里,忽然溅起细微的水花。
紧接着,一颗石头脑袋就晃晃悠悠的从血池里漂浮了起来。
神像脑袋的脸上,依然戴着鲜花面具,可白洛却很明显的发现,神像的五官,已经隐约成型,尤其是在脸部额头下方的位置,已经完全出现了眼眶的凹陷位置!
神像脑袋面对着他,下巴微微上抬着,眼眶的视线角度,卡在了一个很微妙的位置。
白洛眉心微蹙,伸出手去,就把旁边喜服上放着的红盖头抓起来,盖到了神像的脑袋上,把神像脑袋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再看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