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尽人事看天命
阁老沉着脸色,命随从去办此事。
“谁要吊命?沈涅鸢吗?”
这会儿,他脸上已经没了方才与人说笑的闲适。
难怪拓跋渊会不顾礼教,待在沈涅鸢的闺房里不出来。
他看向沈威,“将军方才不是很能说?现在怎么不说了?”
“拓跋渊待在我女儿的房中不出来,这就是不知廉耻!”沈威梗着脖子,瞪着他,“指不定涅鸢那丫头就是被他带坏的!”
阁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看向正跑回里屋的宫尘,“她现在情况如何?”
“我只能尽人事,看天命。”
阁老愕然,倒吸了一口气,竟是这么严重吗?
沈秀与刘氏对视了一眼,默默地低下了头,掩住自己神色间的得意。
连第一神医宫尘都束手无策,恐怕沈涅鸢这次是死定了。
沈涅鸢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宫尘走进屏风后,要给她施针,却见拓跋渊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额前还有些许冷汗。
“少君,你没事吧?”
宫尘想给他把脉,拓跋渊却将他的手挥开,“抓紧时间,救她。”
宫尘半是担忧半是狐疑地看着拓跋渊,“少君身上的伤到底有多重?”
“无碍。”拓跋渊抬眸,眉目间浮着阴沉的不耐,“你要是不行,就滚出去。”
宫尘无奈地拿出针灸袋,看了一眼他,这才去给沈涅鸢扎针。
沈涅鸢的脸色和拓跋渊如出一辙的难看惨白。
屋里头的血腥味道怎么也飘散不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那个替宫尘取药的随从终于来了。
沈家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和那个随从一道来的,竟是还有太后和国主。
丁公公并不是在威胁他,是真的把太后和国主请来了。
沈威自知不妙,跪在了地上,“本将军教女无方,请国主恕罪。”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丁公公说你快把小县主给打死了!”太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
沈威,“又说什么与细作有所牵扯,沈威,你快把事情说清楚了。”
重伤了沈涅鸢,沈威自是想到了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他长跪不起,神色凝重道,“臣……发现小女与细作有关系,怒极,下手有些重了。”
“什么叫和细作有关系?”国主指着他,怒道,“你说清楚点。”
“在奉国寺时,臣发现有黑衣人闯入,之后臣的小女沈秀偶然发现沈涅鸢房中有男子的声音,臣怀疑是细作。”
“奉国寺?”丁公公清了清嗓子,道,“老奴记得那会儿鲛珠丢失,太后命老奴带侍卫搜查各个厢房,老奴在小县主房里可没看见什么男子细作的。”
“臣只是怀疑,事关细作,危及东隋,即便沈涅鸢是我的女儿,我也绝不姑息。”
太后勾了勾唇角,“将军还真是忠心。”
这话里头嘲讽的调调,谁都能听得出来。
国主瞪着沈威,沉默不语。
他眉头紧蹙着,这事有些棘手。
若沈涅鸢真与细作有关,又或者她就是细作,这人定是留不得,可若不是呢?沈威这分明就是想冤死沈涅鸢,为他今日所作所为开罪。
丁公公一眼就看出了国主在想些什么。
他站了出来,“国主,事关两国,不论这沈涅鸢究竟是不是细作,都应当先保住她的命,老奴以为将军行事太过鲁莽了。”
“确实。”阁老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威,俯身拱手道,“若沈涅鸢真是细作,利用她来对付北冥是上策,而若沈涅鸢出了什么事情,北冥一定会挥兵东下。”
国主神色凝重地叹气,“将军自罚吧,本国主好给北冥一个交代。”
以沈涅鸢绝不会吃亏的性子,她醒来后一定会找机会向北冥皇室写家书诉委屈的,与其她说,倒不如东隋主动去解释。
刘氏突然大哭上前,抱着沈威,“请国主开恩,将军他是东隋的护国功臣啊,您罚他,伤得是百姓的心,是众多将士的心啊。”
“夫人不必多说,我的确是做错了。”
沈威推开刘氏,磕了磕头,又道,“臣被气晕了,一心只想教好沈涅鸢,唯恐她误入歧途,故而下手有些狠,没有顾及到两国之间的情谊,臣甘愿受罚。”
国主让他自罚,他又说,“臣打了沈涅鸢两杖军棍,那臣就受二十棍还她。”
阁老听着这话,心里头发寒
听听,这像是一个做爹的说的话吗?
恐怕在沈威的眼里,从来没有拿沈涅鸢当女儿过。
院中,沈威跪在地上,挺直了后脊,双手握成了拳头,双臂青筋爆出。
拿着军棍的是沈靖,“爹,对不住了。”
可沈靖拿军棍,又怎么会真的下手呢。
沈威受了两棍,正皱着眉头,怒道,“用力点!你没吃饭?”
“爹!”沈靖拿着军棍的手心满是汗。
阁老双手背在身后,怒视着沈靖,“你想犯欺君之罪吗?”
沈靖额头生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咽了咽口水,再次将军棍举起。
这一棍落下,沈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沈威被打的身子前倾,单手撑在地上,他闷哼一声,竟是吐了血。
“继续!”
突然宫尘自里屋走了出来。
“且慢。”宫尘俯了俯身的,道,“小县主醒了,她听说将军要还她二十棍,就让在下出来阻止。”
他转身看向沈威,“将军,请起吧,小县主说她怕遭天打雷劈。”
不是不怪他,就是与沈威计较,所以没有让他以此谢罪。
国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今日若是不让沈威受点伤,那要如何向北冥国交代?
“国主,小县主还说了,此事她不会告知北冥皇室,请国主放心。”
闻言,国主一愣,他竟是没有想到沈涅鸢竟会如此大度。
太后神色微松,道,“是谁说的沈涅鸢不懂事?我看在大事上,她最清醒。”
“沈威,你记着,今日的这条命,是沈涅鸢给你护下的。”国主指着他,又气得手指头抖了抖,“今日之事,不可再
犯!”
“臣谨遵教诲。”
沈威俯了俯身,可心里却是发寒。